水滸新傳第四十五回 賊知縣試行苦肉計 楊都監細察夕陽城

  那金兵自佔領了許多河北州縣,直逼東京城下,山東邊界州郡,一時本也未能去理會。後來斡離不在東京城外與李綱守城軍相持,他想到滄州、青州、濟州等地,兀自有大宋兵馬壓迫了金兵左翼。雖是與中原軍馬相會過多次,可以不必十分介意。那盧俊義一支人馬,卻是精悍善戰,萬一橫殺出來,卻不斷了金兵去路?於是連下了幾道將令給大名守將,說是盧俊義這批人馬,不容他們屯留河朔,能招降便招降了,不能招降,就應設法撲滅,而且愈速愈妙。

  那佔領大名的金將,是斡離不手下一員大將巴色瑪,卻只帶有五千騎兵,兩三千步兵,力量原不甚厚。但金人南下,見城攻城,見寨奪寨,除了和梁山舊軍對壘幾次之外,並不曾再有阻擋。現黃河北岸的梁山舊將,在河北幾仗,死亡殆盡,盧俊義又帶着殘兵,避走臨清。他還有甚戒懼?只將步兵守了城,騎兵在南北兩道逡巡。這時接到斡離不的將令,要撲滅盧俊義,卻煞費躊躇,他正打聽得盧俊義在臨清屯兵養馬,深溝高壘,作一個可戰可守的局面。這幾千人馬,如何能把盧俊義撲滅?還是招降爲是。說到招降,大名城裏現放着一個慣手,便着人將他傳來商議,此人非別個,便是當日停雲寨知寨水兆金。他渾家被斡離不收納爲妾,已有了內應。自說得那滄州王知州開城投降,斡離不益發重用他。金兵雖是將兵力佔了城池,他們懂不得中原語言文字,要向百姓索取財物,徵用人力,都老大棘手。必得要箇中原人物來作個奴才首領,才能驅用這無窮無盡的奴才。因爲如此,斡高不看透了水兆金是到金邦來求取一套富貴的,只要他富貴趁了願,沒甚事不能作。於是便着他當了大名知府。那水兆金一個小小知寨出身,作到了這般大官,自是喜得心癢沒個抓撓處。他瞧見斡離不大軍圍困了東京,大宋江山,便是金邦的,老早地投降了金人,雖不是開國元勳,卻跑在亡國大夫前面,自是一生吃着不盡。在這時候,將中原土地人民多多向金邦進些禮,多得金人一些歡喜,將來要升官發財,便有個請託張本。恁地時,他在這短短的期間,只管派人向附近州縣守官勸降。那膽大些的州官,兀自要守城待金兵攻打,自是不聽勸降。那膽小的州官,早已棄印逃走,將空城交給了百姓,現今由不成器的莠民攝了縣篆。本不是個官,水兆金既許了他官作,又作保金人不來攻打,那些莠民,如何不跟了水兆金走?因此也很勸降了幾個城池。

  這日巴色瑪將水兆金傳喚到行轅裏,告訴他,現今斡離不元帥要招降盧俊義,問他有甚法子也無?水兆金躬身答道:“啓稟將軍,這盧俊義雖是梁山泊上一位副總頭領,原來卻是這大名城裏一位萬貫家財的富員外。只困被宋朝貪宦污吏所害,逼上粱山,所有金銀財寶,那年粱山賊人攻打大名,都劫掠去了,田園房產移走不動,卻收沒入官。金邦若是給他大官做,比他現職還大,又發還他田園財產,讓他能回故鄉享樂,他有甚不願意?”巴色碼道:“既然如此,就着你親自到臨清去勸降他一番,如何?”水兆金道:“將軍差下官去,下官焉敢不行?只是盧俊義手下述有兩員好官燕青、楊雄,未必一致受勸,而且有萬餘兵馬,尚可一戰。不拿他在手上,如何勸說得動,現今館陶縣新任知縣王全,是小可妻弟……”巴色瑪笑道:“你那渾家王氏,已由元帥納作妾室了,恁地你兀自還叫王知縣妻弟?”水兆金躬身稟道:“雖是恁地,因岳家不願斷了這層瓜葛,前妻有一個寡居的阿姐,又嫁與了下官,因此下官與這王知縣依然是姻戚。”巴色瑪笑道:“怪道你保了這王全作館陶知縣,你倒和他有兩層親誼。你且說他是你妻弟又怎地?”水兆金道:“小可深知他足智多謀。且饒有膽略,敢作敢爲。”巴色瑪道:“有人道他是個潑皮出身。恐怕不似你這般誇張得有能耐。”水兆金道:“下官不敢隱瞞,那王全正是個潑皮出身。但當此兵荒馬亂之時,若非那要錢不要命的潑皮,兀誰敢在兩國戰場上作官?因他求取富貴,捨得性命,下官便想了一條苦肉計……”說着,他便將定的苦肉計,與巴色瑪敘說了一番。因又道:“只要盧俊義上了這條計,要殺要降便都由了將軍作主。”那巴色瑪笑道:“既然恁地說了,且由你親自到館陶去走一遭。事成之後,那王知縣是你妻弟,也是元帥妾兄,自必重重有賞。”水兆金謝過了巴色瑪,當日帶了幾十名親兵,便直奔館陶縣來。這館陶縣與臨清甚近,那王全如何不怕盧俊義前來攻打。大名城裏金人兀自只有七八千兵馬,那裏有多餘的兵力來助守這偏東小縣?這王全也自有他妙計,在巴色瑪手下請來十幾名金人,無非是些馬伕火夫之流,都與也們換了上等衣冠,教他們自稱是巴將軍手下將官。並由巴色瑪作主,委了一名騎兵頭目努兒託,作了館陶團練使,便住在團練使衙署內。王全便召集了縣裏一些遊民,穿着金兵衣服,終日在街上來往,冒充金兵。又將些潑皮擄得鄉間的馬匹,裝着金騎兵,七八個一羣,只在近郊逡巡,當了金遊騎。城牆上滿插了金人旗幟,向外宣言,有金兵三萬駐在城內外。盧俊義雖不相信,卻也猜不着是一座空城。便也不曾和這裏烏合之衆接仗。

  這日水兆金帶領隨從,叫開了城門,直到縣衙裏歇腳。王全參謁過了,便道:“姊丈,你現在是大名知府,怕附近州縣,都聽你調動。你那裏安插不得我?卻教我在臨清旁邊坐守,晝夜教我提防了盧俊義那隻大蟲口幸是小弟挖空了心血,想出許多小計來遮掩空虛。不時,盧俊義若抽一支勁旅來襲取這座城池,卻教我應付不得。”水兆金笑道:“我這次來便是爲了此事。”於是將定的計劃,向王全說,那王全雖覺得這事擔了幾分危險,卻也是個建功機會,如何不依?到了次日,把所有假扮的金兵,都換了中原衣服,在城的金兵都藏了起來,寫了幾張榜文,張帖在四城,說是館陶縣知縣。殺了金邦駐城將領團練使努兒託,現率全體官兵反正。並請駐節臨清的盧都統制,進兵本縣,以防金兵前來報仇。全城一些殘留的百姓,自是歡喜。那王全並借了兩顆金兵人頭,號令城門。四城大開,由着百姓自由出入,採辦薪水。遲了半日,他帶了兩騎隨從,在馬項頸上懸着假金將首級,順了大道,直奔臨清城來。

  到了衛河邊上,隔河大叫:“館陶來人王全,有機密大事,要見盧都統制。”早有巡訶戊卒,稟報守將燕青。燕青親自出營探望,見不過是三騎人,便放了渡船,將他們渡過河去。見王全既未着盔甲,又沒帶兵刃,料也不敢有甚反覆,着兩個精細小校,將他們送入城裏。那王全一路行來,見臨清城防守謹嚴,兵馬精壯,心裏暗想,若不早來投降,這裏兵馬早晚也必開入館陶,究系自己先動手爲妙。於是加倍小心,把見主帥的回答言語,都暗地默唸了兩遍。到了都統制行轅,便在門外等侯。那盧俊義聽說是館陶縣的知縣殺了金將前來反正,便擊鼓升帳,在中軍帳內坐了,着王全入來。這正是一座舊留守司衙門,大堂作了中軍帳,槍刀劍戟由門首直列到大堂上。兩旁排班的將校,都是狼腰虎背,盔甲鮮明,直挺的站了。大堂前一列幾面大旗,被風吹着飄動,展開斗大的盧字。王全心想,不料宋朝將領,也有恁般威風,卻不可大意了說話。於是遠遠跪在階下,朝上拜了幾拜,將提來的首級兩手高高舉起,口裏唱名道:“館陶賊縣官王全,斬得金將努兒託,哈託首級,前來敬獻。”盧俊義着小校將首級取來呈驗了,頭上剃了半匝短髮,兩耳有大環眼,正是金人。首級放在一邊,盧俊義便問道:“王全,你來我處反正,自是忠義可嘉。但聽你口音,不是這裏人,何以卻從了賊作官?”王全道:“小人早年在燕山經營生理,被金人擄去,逃走不了,只得委曲相從。這次金兵南犯,一路占城奪地,卻缺少文官替他發號施令、管理百姓、徵集糧草、勒索財物。那金將因認識小人,便把小人作了這館陶知縣。小人知道盧將軍在臨清,只晝夜盼望了大軍前去奪取城池,小人便開了城門作個內應。不想等了恁般時日,不見動靜。小人手無縛雞之力,卻也無可奈何。前兩日鎮守館陶的金兵,都被調回了大名,小人才請了兩個賊將吃酒,將他灌醉,砍下首級。城裏還有百十名金兵,衙役和百姓關起城門來,一陣捉捕,都已砍殺乾淨,這座城便奪了回來。只是怕大名的金將得了消息時,必定前來報仇,那是一座空城,如何保守得住?小人不走,必是白送了性命。因此解了這兩顆首級前來逃難。小人不想邀功,但求在都統制治下,作個大宋百姓,於願已足。但只可憐館陶那一城百姓,金人殺來時,必然個個全休。小人雖然逃出,兀自惦念他們不已,尚望統制搭救則個。”盧俊義聽他這番言語,向他臉上打量時,卻見他愁眉苦臉,妤像故意作了一種憂鬱情形也似。那廝戰戰兢兢地跪在面前,高鼻削腮,眼珠轉動,兀自隱藏了幾分奸相。正自不曾打聽得他詳細身份,知道有歹意也無。便伏在公案上,伸頭對他看了一看,因正色道:“王全,你必曾聽得我這裏軍法嚴明,你若到我這裏行詐時,我不難將你剁成肉醬!”王全伏在地下,爬着近前半步,又拜了一拜。因道:“小人有幾顆狗頭,到將軍這裏來行詐。小人自是中原百姓,也自有法餬口,卻爲何要到金人手下討飯吃?便是小人真有膽行詐,小人帶來的這兩顆首級,卻不是假。小人來了,又不想回去,也邀不着金人功勞,行詐怎地?將軍不信,可差飛馬探子到館陶去張望張望,看是空城也不?但是探子去遲了,金兵襲了城池,卻休怪小人撒謊。”盧俊義聽了,默然一會兒,且着王全退出轅外,派人款待。自己退了帳,卻飛馬傳了燕青、楊雄入城到行轅商議。

  二人來了,盧俊義又告知此事,因道:“這王全所作的事,本來無可置疑,但是我看他滿臉帶了刁猾相,卻怕他其中有詐。”楊雄道:“兄長休恁地多心,那王全也沒有三頭六臂,卻敢投身到臨清城裏詐降?便是詐降他共來三個人,也濟不得甚事,怕他怎地?他說館陶是座空城,我們何不取了來,建個犄角之勢?便是王全不曾反正,仁兄也曾言道,兀要把館陶、冠氏兩個城池拿來,好分路進取大名。於今有了這機會,卻反放過。”盧俊義道:“我正爲此,邀二位賢弟來商議。若是王全不過是來獻兩顆首級,給他些賞號,留他在城裏便了。他詐降與否,卻不必睬他。於今要憑了他言語,前去奪取館陶。若那裏有伏兵,卻不是中了他計?”燕青道:“此事易爲,我們多派細作到館陶去打探,若是座空城,便立刻去奪了。若有戒備,便罷休。”盧俊義拈鬚微笑道:“小乙哥,這等精明處,我也不會讓你,我怎地不知道多派細作去打聽?只是這座城池若是空的,我能去搶,金人也能去搶,待我把館陶的情形打聽得清楚時,卻怕金兵已搶到了館陶了。我們若要去奪這個城池時,事不宜遲,便是今日出兵。我想自帶三千人馬去走一遭,就煩二位賢弟守着臨清。”燕清道:“既是館陶的虛實尚未探聽得,統制是三軍之主,如何去得。還是由小弟前去爲妙,萬一有甚疏虞,便請楊兄在後接應。”楊雄道:“恁地時,卻是愚兄前去,小乙哥可在後接應。因爲我帶的這部人馬,本是游擊隊伍,移動了也不牽動防地。”盧俊義道:“館陶若是空城,我兄弟三人任憑兀誰前去,好歹也拿了過來,所怕的是王全這廝若是詭詐,卻必須愚兄自去,方得無事。”燕青道:“且將王全留在臨清,卻也教那廝無計可施。”盧俊義撫須沉吟了道:“我也曾想到此,若不教王全同了我們去,那守城百姓,如何認得我們?必須要他隨在馬前,纔好叫開城門。”楊雄挺起了胸脯,作色道:“我兄弟水裏火裏大踏步走過,甚等人不曾見着,卻怕了王全這般渺小人物?兄長若差小弟去走一遭時,我便將王全帶在身邊,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手起刀落,小弟便先殺了他。一路之上,小弟多派探馬打聽那壁廂情形,探得實在了,方始進城,料無差錯。”盧俊義見楊雄堅決了要去,燕青也不十分阻攔,也自忖思着,若太仔細了,白丟了這座城池不曾取得,卻不是教人笑話?於是便準了楊雄帶着一千五百人馬連夜向館陶去,又着燕青帶一千五百人馬在後接應。

  臨行之前,又把王全叫到內堂,酒肉款待,詳細問館陶情形。那王全見盧俊義盤查得緊,益發料着他是有意去奪取館陶,更是裝出忠厚模樣,只道館陶百姓晝夜望着這裏兵馬前去。他是力量太小,不能帶了全城百姓都逃到臨清來。盧俊義見他言語裏面並無破綻,便着他隨在楊雄隊伍裏前進。那王全見盧俊義本人並不前去,心裏頗是懊喪,但他臉上卻不露出形色。只是在楊雄馬後,跨了一騎馬走。楊雄督率了一千五百人,順了大路向館陶進發,路上並不見到有甚阻攔。冒着風霜,行了半夜,次日上午,踏進館陶境界,一路遇到幾撥流星探馬,都回報館陶縣閉了城門,只有老百姓在城上廝守,卻不見到一兵一卒。又行了數十里,卻在路上遇到館陶逃難來的百姓,成羣結隊向東北走。楊雄攔住幾個年老的,用好言慰問。他們道是館陶城外百姓。只因城裏王知縣將守城金將殺了,拿了首級,到臨清去獻功,金兵卻不見了。現今是一座空城,城裏百姓將四城閉了,只等臨清兵去。若是臨清兵馬不去時,大名金兵來了時,必定要屠殺百姓報仇。我等住在城外,城門又喊叫不開。怕是金兵猛然來了,不免首先遭殃,因此都投奔到臨清去,好有盧統制和我們作個保障。楊雄問過兩三撥,都是如此言語,王全打馬向前,到了楊雄面前,躬身道:“將軍見嗎?這些百姓說的話,須不是小人教得。那城裏百姓,是恁地等着這裏大軍前去。”楊雄經過這番查問,對他爲人,也就十分相信了,催動人馬直奔館陶縣城。

  這日酉牌時分,大軍到了城邊,楊雄先不忙進城,將隊伍在城外東嶽廟裏駐紮了,教士兵們好休息一宵。一壁廂着王全叫開城門,派了十幾名精細小校到城裏去打掃行轅。明道是打掃行轅,暗地裏卻是教他們察看城裏動靜。楊雄騎着馬,繞了城外濠河,曾向城牆上打量了一週。見城牆上空蕩蕩的,不曾插得一面旗幟,也不見城牆上有一兵一卒。那西門外斜陽照在城樓上,金晃晃地。那城上長着一叢叢的老樹,三五成羣的烏鴉,或飛起在城牆上打盤旋,或站在樹枝上噪呱了,可以知道這城牆下面,並不曾隱藏得有甚人馬,不時,這烏鴉怎能像平常一般,自在地在城牆上來去?楊雄將城牆圍走了一週,遙見城裏有幾縷炊煙升起,人家已到做晚飯時。想得那城裏,還平常地過活。把城牆巡視了一週,依然回到東門外來。那東嶽廟外,緊鄰了一片菜地,正長得綠油油地。菜園外面,麥地裏夾雜着幾塊油菜地,正開了黃花。像一片黃雲罩在地面。斜陽照在上面,那菜花益發黃得發了光彩。廟門口幾棵高大柳樹,和城濠外一片柳林相接,在陽光裏搖着翠浪。那菜花外面,有一座小小的土神祠,橫立在斜坡上。廟前一棵老槐樹下,不久有人燒着祭神香燭,那石香爐上,兀自繚燒着青煙。楊雄周圍打量了,心想,城裏城外沒一些子殺氣,怎會有甚埋伏?看那王全言語,必是真情。正這般思忖時,見大路上兩個老百姓,挑着柴草,背了斜陽走來。楊雄便着隨從騎兵,引了那幾名百姓過來。他們見是中原軍士,放下了擔子,跟着騎兵走到楊雄面前唱喏。楊雄欠身道:“父老休得害怕,我是臨清來的兵馬,臨清是盧俊義都統制駐守了,他是有名的河北玉麒鱗,諒你等也聞名已久。”兩個百姓躬身說是。楊雄道:“現今城裏既無金兵,爲何關了城門?”一個年老的百姓道:“是這裏的王知縣,把金將首級帶去臨清獻功時,臨行曾告訴了一班年老百姓,叫他們好好把守城池,休讓金兵賺去了。他在臨清請得兵馬來,他自會出面叫開城門。因此城裏守城百姓,將城門關得特緊。將軍若是和王知縣同來,他自會去叫城。”楊雄見老百姓恁地說,頗覺相符。又盤問了一些城內外過去情景,也與王全所說一般,自又放寬了一番心。同到廟門口時,卻見斜陽影裏,有十幾個人自城牆上緊握着繩索,縋了下來。遙遠地看不甚清楚,便着手下十幾名馬箭手,騎馬前去探看。不多一會,那十幾名騎兵,押了十幾名城內百姓前來。他們擔着食盒,扛着整腔宰剝好了的豬羊。爲首兩個年老百姓,見楊雄周身着甲,掛有長劍,撲地便拜。因道:“城裏百姓,聽得將軍來了,特公推小人前來恭迎。僅有一點孝敬,聊表寸心。只因天色晚了,不敢開城,所以由城上繾了下來。小人等明天可一同引導將軍進城。”楊雄見老百姓如此謹慎,如此忠心,便不再疑惑甚的。賞了犒軍百姓銀兩,着小校們將豬羊肉擡入廟內,預備分割了給兵士們吃。說話之間,更鼓棚內起了初更,他也回帳安歇,靜待明早入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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