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知州迎着,陪進到內堂暖閣子裏,先唱了一個肥喏,然後躬身一揖道:“某與金賊誓不兩立,如有用我力之處,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柴進想不到他會出這種言語,便道:“明公突發此言,必有所謂。”王知州將柴進讓在術榻上相對坐下,侍役拜過了茶,他揮手讓侍役們退出,立刻在臉上掛下兩行淚痕。柴進慌了,瞪了眼問道:“明公怎地?”王知州將手輕輕一拍木榻矮几道:“悔不聽統制的話,吃了這回大虧。便是他們走出滄州境界,西北角上,來了一隊流竄的胡騎,將敝眷男女上下人等二十餘口,還有車馬箱櫃一齊擄去。財物喪失了,小可都不在意。只是小可年將五十之人,才生兩個小兒,於今都被賊人擄去,畢生精力盡矣。”說着,又在矮几上輕輕一拍,那淚珠越是泉涌般流將出來。紫進聽了,卻也爲他難受,因道:“果然有這等事,明公何以知道?”王知州道:“隨去的差拔,有兩個逃得回來,說了此事。還是宣副統制拿了公文,派人保護他到城邊,城上將繩索把他吊進來的。”柴進道:“可曾打聽得是金人哪路兵馬?”
王知州跌腳道:“正因爲這兩個蠢材當時只顧逃命,滾入地溝裏,藏得沒有蹤影,待得賊兵去了很遠,方始擡起頭來。他們哪裏知道得金人是哪路兵馬?小可也正爲這事發愁,柴統制可能爲弟想一挽救之策?”柴進沉吟道:“若是知道此事是那路賊兵所爲,我們還可以調一支勁旅沿了那賊去路去追索回來。於今卻不省得是哪路賊兵,又不知道向那方逃去,這要去尋找寶眷,卻不是大海撈針?”王知州道:“便是恁般,教人十分灰心。”說着,不住長吁短嘆。柴進道:“明公將柴某喚來,是否還有其他囑咐?”王知州道:“並無他事,只是想請求將軍策劃一二。雖不能把敝眷全數救回,救出一個便活了一個。現在將軍說,這是大海撈針,只索罷了。”他說話時,手理着滿部蓬亂髭鬚,低了頭,嘆着無聲的氣。那淚珠由臉上滾下,直由須梢上落到懷裏。柴進因道:“尋覓寶眷,雖是一件難事,但金人現在八方會合,正在打算侵犯大名,跟蹤向金人後面去追尋,卻也不見得毫無着落。”王知州道:“若是果如將軍所言,卻必須發動人馬跟在後面廝殺。滄州五七千人馬,兀自保守城池不得,卻如何能在數萬金兵之後去追擊他?”柴進道:“兵貴精而不貴多,若是指揮得宜,自不難打了勝仗。明公當知柴進兄弟們只一百單八個人,當年卻橫行河朔,沒人敢奈何我們。”王知州道:“將軍們自是十分英勇,卻怕今日滄州,只有將軍與宣將軍二位,也覺孤掌難嗚。”
柴進臉上帶了笑容,回道:“好教明公得知,方纔着人回覆,道是有遠客到此,並非別人,便是由中原來的三位兄弟戴宗、石秀、朱武。他們由大名來,曾與那裏都統制盧俊義商議好了,檄約相州,磁州兩處兵馬在大名會合,北上冀州,來阻遏金兵。他們這三處,怕不有萬餘兵馬,那時,小可自提一支孤旅,邀了這北來三位兄弟協助,便在河北平原夾攻金兵一陣,也教他休小覷了我們這幾個州縣。”王知州道:“將軍所說自是實情,但大名知府趙野,現兼任着北道都總管,小可在王太輔那裏,夙昔與他有些來往,知道他是個怕事人。他怎肯讓盧統制調動整萬軍馬與金兵對陣?”柴進聽他恁般說,卻是不解,因睜了眼向他望了出神。因道:“相公此言,卻道得是必等金兵直薄城下了,是趙總管才肯出兵,卻不是怕事人格外有事?”王知州被他問着,在哭喪了的臉色上,透出一重紅暈,手搔了髭鬚,不免躊躇着,口裏卻支吾着道:“小可自不恁地說,但那趙知府實是個怕事的人。這件事休提他了,將軍既有好友來了,這卻是跳火坑救人的胸襟,小可十分佩服,明日當聊備水酒請過衙來一敘,便請將軍先容。將來敝眷若有生還之望,還少不得多多求助於各位義士。”柴進見他把話提到此處,淚珠又在眼眶裏轉了圈子只待落下,使安慰了他一番,相約將來必活捉幾個番將,來與金人交換他的家眷。王知州雖覺得此話未必當真做到,卻也添了一線指望,便十分的向他道謝。
柴進回到自己衙署裏,戴宗等還在吃酒等侯,柴進又陪着吃了一會兒,兄弟們盡情歡敘。道及王知州家眷被擄時,雖說那是孽由自作,也都十分惋惜。到了次日,王知州真個設下了酒宴,爲來的三籌好漢洗塵。因有軍事在席間商量,探實得金兵卻不在境內,也邀了宣贊入城,一同歡敘。席間議定了,將宣贊所部人馬調進城來,以防金兵有意外的偷襲,柴進卻隨同朱武,戴宗、石秀共帶本州三千兵馬,向冀州反撲,暗襲金兵的後路。那王知州是個軍事外行,對了這幾籌好漢,自沒個主張。又想到柴進真能捉得幾員番將來,便也不難向金人換了家眷。雖是他們走了,州城裏嫌空虛些個,金兵已越過了本州境界,料得向回殺來也有柴進人馬在半路里擋住,自也附和了他們。在當日晚間,便有盧俊義派來的快馬細作帶來蠟丸文書,柴進劈開蠟丸外衣,取出裏面文書看時,那信道:
盧俊義謹頓首,致書滄州柴統制閣下:
日前戴、朱,石三兄犯險北行,以其義勇,又素機警,諒得安抵治下,此間兵事都署,諸由陳述,諒蒙鑑及。賊兵東壓幽燕,西繞朔代,兩路步騎兵,約共十五六萬,同時呼應南下,其志決不在小。若使其得志,會師河岸,則中原局勢,寧可聞問?賊縱不渡河,而大河以北非吾有矣。義已飛書呈報鄧州張都總管,望其向闕請纓率部北上,庶幾吾弟兄百八人,戮力同心,得以同死國事。而吉凶相共,亦不負初盟。即有不能亦望飛奏朝廷,嚴令太原文武,固守重鎮。而義與北上諸兄弟率萬餘健兒,與賊周旋河朔平原,使賊合流之狡計無從,而朝廷乃能從容計劃,有所固圉退賊。太原之守,責在他人,自非吾儕所能指使。而在河朔堵賊之路,煞賊之勢,緩賊之兵者,則不才與各兄弟,應有臺我其誰之仔肩。大名趙知府身兼北道都總管,本應當此大任。然義與之相處稍有時日,知其善謀所以事蔡太師、王太輔而外,實無他能,商之適有以泄軍機,使其聽吾提兵調將,不爲阻撓,願已足矣。雖然,以吾兄弟以往蒙國家之恩澤,受親師之訓練,則今日之事,實爲其抱負與學藝,所欣逢之一日。是名公巨卿不來,吾儕慨當以慷,正好爲屈在下位藏在草莽者同吐一口氣也。書發之日,磁、相兩處之兵,共得四千,已來大名會合。義亦儘量抽出本府兵馬六千,湊成萬數。統兵將領除義外,有史進,燕青,陳達,湯隆。而尤令人興起者,楊雄、時遷兩弟,馳書相告,亦已抽黎陽兵馬千人,星夜馳來,誓以同赴國難。其力愈爲綿薄,而其忠義乃愈覺火熾。不圖吾僑渡河而後,有此盛會。所望兄得此書後,即整頓部屬,緊躡賊後,會師滹沱、滹陽兩河之間。沿路多設疑兵,少與交接,使金兵不明虛實。步步徘徊。然後義屯兵冀野,廣駐村寨。深溝高壘,故不與戰。如是金人慾一一攻我,必緩其南下之期。置我不顧,是留我萬餘之師於陣後,又爲軍家大忌。進退狼狽,必其苦惱。使朝廷知金寇之不容深入,知河朔之必須困守,早派大軍渡河作殊死戰,則金兵勞師襲遠,難敢久留。當自潰於冀州地域。即或不然,以吾萬餘死士,志不生還,亦不準減金兵銳氣也。師發在即,先此布達,引頓北望,敬候佳音。
大宋宣和七年十一月日。
柴進把書信看了,便傳給弟兄們觀看。大家傳觀完畢,朱武左手執書,右手撫着髭鬚,又坐着仔細閱讀了一遍。柴進道:“朱家兄弟看盧兄安排好嗎?”朱武道:“金兵用騎兵四處騷擾,我們用堅壁清野的法子去應付,自是正理。但所怕的金兵已是奪了河北許多城池,並不是沒有落腳處。此計雖好,只是晚些。”柴進道:“除此之外,也再無良策。滄州兵馬是早已佈置好了的,既是俊義兄長已經發兵北上,我們這裏便不宜遲,明日就出兵。”石秀坐在旁邊,望了柴進,便微微發笑,卻又搖擺了頭。柴進道:“石兄何故發笑?”石秀起身拱手道:“非是小可事外之人,卻來挑撥兄長與王知州同僚義氣,委實我看那廝舉動不是個端人。現在河北州縣官吏,非逃即降,王知州他會有這分義勇來與國家守這座城池?”柴進道:“此人本不可信,但一來我留宣贊在此,料他作不得甚怪。二來他眷屬財物爲金兵擄去,他正恨得金人牙癢癢地,卻不見得去投降了金人。”石秀笑道:“小可不過提醒一聲,凡事不必有,卻不妨恁地想。”柴進心中暗忖,石秀自是特精細些,那王知州兀自發誓與金賊不兩立,肯去暗暗投降金人,難道是金兵擄了他的金銀細軟,妻妾兒女,卻把他擄得心服口服了?世界上有這般賤骨頭!他恁地想了,便不把石秀言語放在心裏。晚間把宣贊傳進衙來,在燈下仔細叮囑了一番。宣贊叉手道:“哥哥放心,你既丟下了三千人馬給我,足以保守這座城池。況且金兵大部已經南下,要攻打這個偏東的滄州時,他早就來攻打了。看他們路徑,分明是進攻大名,預備渡河,並無意攻打山東,滄州非爲其必爭之地,料無干系。便是金兵來打,小弟決定死守,待兄長回師來救。”柴進道:“恁地更好,王知州雖是個庸懦之人,究是一州主官,兄弟凡有大事動作,也須與他怍個商量。”宣贊稱是。柴進卻把人情作到,又連夜同宣贊去見了王知州。王知州自知攔阻柴進不得,只是皺了眉頭向他苦笑。柴進卻着實安慰了他一番,道是滄州無事。
這晚五鼓,柴進用了橫海郡兵馬統制官銜,命令石秀爲前站先鋒,帶領一千兵馬先走。命朱武爲隨營參軍,自帶二千五百多兵馬,分了五營作爲中軍。戴宗帶五百兵馬隨後策應。天明日出,三聲號炮放出,開了西門,石秀先領千餘人馬向冀州出發。柴進便後一兩個時辰,統率大兵出城,宣贊隨在馬後,親自送到濠岸,那王知州騎了一匹馬也送到城口。柴進戎裝坐在馬背,向宣贊拱手作別,再叮囑一聲凡事慎重,然後策馬前行。這時已是隆冬時候,河朔寒重,積雪遍野。寒風掠過枯林,嗚咽悲號。大隊人馬在銀裝玉琢的世界裏前行,只是腳步馬蹄踏了雪路噗吒作響,卻沒有塵頭飛起。柴進披甲掛劍,騎馬在大隊人馬後面督率前進,但見白雪平原上,將人馬旌旗映照得分外鮮明。人馬排成行列屈曲行走,好象一條五彩長龍,張牙舞爪,在海洋裏活動。柴進想起盧俊義來書,說的多設疑兵一句話,便向同行的參軍朱武問道:“朱兄,你看大地無半點塵埃。若在高處張望,可見前後數十里的軍馬行動。未免引起我一件心事。”朱武笑道:“兄長想必是想起盧兄信中多設疑兵的那句話。”柴進笑道:“朱兄果一猜便着。”朱武道:“在城中曾請兄準備東道都總管和青州兵馬旗幟,可曾齊備?”柴進道:“倉卒中預備不多,正是未曾問兄何時可用?”朱武在馬上將馬鞭指了前方人馬行列。因道:“我們這三千餘軍馬,在平原上散佈開來,那有多大氣勢,便是多張旗幟,只說是滄州來的,金兵卻也會認爲尋常。因爲滄州地面,本來沒有什麼軍馬,我們打了滄州旗號,金兵料着便是我們直追了他們廝殺,也段有多大力量。現今天下四道,南道在鄧州,一時北上不及。西北兩道,卻不走我們這條道路。我們打了東道應天府旗幟,象是大寬轉繞道過來。青州雖無多少兵馬,與河北偏東各縣鄰近,若救援河北也不難由此西行,所以青州旗幟卻也使得。於此還有一層好處,疊兵也知道滄州有五七千兵馬,如今不打滄州旗號,他卻道守城兵馬未動,自不敢隨便窺伺城池。”柴進聽了鼓掌稱妙。因道:“兄弟有此妙策,何不在城裏便告訴我?”朱武道:“滄州城裏,怕有金兵細作,若明白打了他處州縣旗號,益發讓人疑心我們膽怯。軍事自以機密爲先,何必讓那無干的凡都曉得?”柴進聽了大喜,便把軍中糧草車裏藏的青州旗幟,着人趕上一程,送經石秀前軍換上。自己中軍,也撐起東道都總管胡字旗號。
這時,已經出了滄州境界,渡過滹陽河,轉向西南。柴進作了蠟丸書信,派人一路迎向大名來軍去報信。軍行三日,前面先鋒隊着人報來,在大路上發現了無數人馬腳印。附近村莊人煙均絕,只是些空寨子。朱武在柴進馬後隨行,便在鞍上向他獻計道:“柴兄聽着嗎?這必是金兵由前面擄掠了過去。我們現今第一要知道金兵有多少由此南下?第二要知道他向哪路進行?他既是擄掠了過去的,必有糧草車仗在後隨行。我們以少擊多,只有去燒劫他的糧草卻是事半功倍。”柴進在馬上沉思了一會兒,因點點頭道:“兄弟此言,頗是有理。但我們既故意張掛了應天、青州兩處旌幟,有意讓金兵知道,又怎地好去偷襲他的糧草?”朱武笑道:“雖是恁地說,金兵卻也不能爲有我們這支兵,卻把糧草藏起了。”柴進道:“既是這般安排,我等可緩行半日路程,探聽了金兵行蹤,再作計劃。”朱武道:“正是要向兄臺如此說。”柴進又傳了將令,着前站不必前進,中軍人馬在路邊尋得大所莊院,便直穿莊門,前去駐屯。原來這兩日行來,雖是人民稀少,卻還羈留着半數。加之風雪載途,天寒地凍,路上不見行人,也不甚介意。這時進得人家莊門,卻是人民逃得聲影俱無。滿莊裏積雪,路途井口都埋沒了,有些人家開了門戶,有些人家窗戶門板都倒在深雪裏。早有軍士將情形報道上來,紫進在莊門口下了馬,與朱武步行入莊。但見細軟什物、柴草雜糧,或多或少,都狼藉在雪裏。有兩所整齊些的房屋,被火燒了,焦糊的粱柱,和雜亂的磚瓦,與積雪參合了,地上高低不一。有幾堵未倒的牆,禿立在寒空,白雪相映,燒痕嶄新,頗是淒涼。這所莊院,約莫有二三百戶人家,外面圍了個土築大寨牆,南北有兩座碉樓。寨子裏面樹木參差,椏權杈的向上長着鍍銀的枝幹,牛欄豬圈,連串放在人家後面,頗似殷實之象。但是偌大一座莊院,卻是無人。有幾隻餓狗,已無喊叫的能耐,看到人來,拖了尾巴就跑。隨着走進村屋裏面,陸續的在積雪裏發現了人腿衣角,兵士們隨處掘開積雪,倒有不少的被殺死屍。其後在人家屋裏、井裏、糧倉裏,也都找出了死人。
柴進着人清理了一所房屋,在裏面設了中軍帳。便約了朱武在屋裏坐地,找了些破爛木料,堆在牆角燒火。小枝們又在莊子裏搜得兩甕酒,搬將入來。柴進搬兩把椅子,和朱武向火,着小校們把酒甕開了泥封,用碗舀了酒來吃,看了雪與朱武談話。因道:“金兵所過之處,恁般燒殺,想是擄掠得財物不少。載了許多財物,必不是胡騎平常那艘來去飄忽。”朱武將手捧了碗吃酒,眼看了木柴上冒出的火焰,只是出神。看罷了火,又向外看看院落裏的枯樹,見那樹枝上積雪,被北風吹着,向南方飛舞。便向柴進點點頭道:“兄長且看小弟略使小計,必讓金兵大大驚慌。計策且休說破。兄長與小可上馬出莊,再巡奄一週如何?”朱武說時,便已放下酒碗,站起身來。柴進見他情形頗是機警,便也起身同路出門。朱武手執馬鞭,踏着雪站在打麥場上,向四周天空觀望。這時,雞子黃色的太陽偏在西邊天腳,照着積雪發出光來。天空裏寒鴉千百成羣,背了陽光,由西北向東南飛去。一路聒噪着呱呱亂叫。天空幾片凍雲,似動不動,也成了金黃色。正出神時,小校們已牽了兩匹坐騎來,他跳上馬去,卻與柴進拱了兩拱手道:“我兄且來一觀。”柴進也就跳上馬,緊隨了他馬後出莊。朱武隨了莊外大道西走,行到十字路邊,卻勒住了馬,柴進看時,這裏是個小村鎮,約莫有十餘戶人家都已燒光,只有些禿牆與磚瓦堆對峙在雪地裏。街中有幾棵大槐樹,這時落光了樹葉,枯枝卻由雪花完全遮蓋,倒象是幾樹梨花。柴進見朱武不住向這幾株槐樹出神,自己雖也看着,卻不解所謂。朱武看罷,勒轉馬頭,向北走去,一路只張望地上。柴進也看這地上時,有那笨重的車轍,亂軋着雪地,中間夾雜了人腳與馬蹄印。朱武跳下馬來,低頭在路上仔細觀望了一陣,然後哈哈笑道:“果不出我所料。”他說着,又跳上馬來。柴進問道:“我兄有何心得?”朱武道:“小弟沿路看來,料着金人所擄得的財物,卻己先行解運北上,此理本來易明,決無帶了財物打仗之理。知道此處迫近十字路口,所以來看一遍。於今看到人的腳印,馬的蹄印,朝北去的是新跡,分明將車輛搬運貨物,由此北去未久。”說着,將馬鞭向北一指道:“此處二十餘里,有一停雲寨,是個小城池,可屯軍馬,料着那裏,必是個金兵軍站。石秀兄弟帶兵由此經過,未曾理會,頗是失察。”柴進道:“我立刻派人通知他便是。”朱武搖手道:“休要,小弟有一條小計,可貢獻給哥哥發個利市。”於是二人並馬回寨,朱武在馬背上一路將計策告知了他。柴進聽他解說得詳盡,甚是歡喜,於是決定依汁而行,這就緊接了一番大廝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