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歌姬及丫鬟忙去攙扶叫喚,救醒轉來。歌姬看他頭額,不過擦破油皮,忙把汗巾包好,自去勸說。這裏養娘、丫鬟,那顧杏綃死活,鬧烘烘的,扛到十五姨娘房中,放在大牀之上。
十五姨打發出去,叫丫鬟關上房門,點起大蜡,煎好蔘湯,自己褪下衣褲,爬上牀來,把素臣緊緊搿抱,嘴對嘴的?着,貼胸而睡,只不敢便來揣捏那話。素臣細看十五姨,相貌端好,年紀尚少,卻像那裏見過一般。因聽着杏綃說是又全心愛之人,除非騙好了他,託他轉求,或有生路。又想:他既是又全心愛,如何肯替我轉求?況據那些女子說來,都像是調養我的,就有交媾之事;枉尋直尺,既不可爲,兼且得其歡心,亦愈不肯放我了!但他既要吃我之精,怎又把姬妾與我交媾,至向來被他吸精之人,是怎樣結局?都要先問個明白。若非假與歡愛,怎肯吐露真言?正在輪轉,那十五姨娘問道:“先生貴處?是幾時到此的?心裏可是明白?可能說話?”素臣道:“小子吳鐵口,家住江西,前日方到此處。心裏雖是明白,只是渾身癱軟,不能動擡。奶奶聲口,好似浙江,尊姓貴庚,俱要請教?”十五姨娘道:“奴家姓隨,原住在浙江江頭,今年十九歲了。”
素臣猛然想起,急問道:“奶奶莫非是何大娘的姑娘麼?”十五姨娘忙搖手,指着外邊,素臣不敢再問。那十五姨娘細看素臣,低聲問道:“先生莫非姓文?怎又說是江西人?”素臣低聲答道:“我實是吳江文素臣,方纔說的姓名住處,都是隨口捏造的。”隨氏道:“如此說來,是奴家的恩人了!此時丫鬟在外,打發他們去睡了,纔好細說。”素臣點點頭。不一會,丫鬟遞上蔘湯,隨氏含送與素臣吃完,吩咐丫鬟:“自去睡,等這先生安息一會,明日起來,煎好蔘湯、桂圓湯伺候,這天也差不多要天亮了。”丫鬟答應出去。
人靜以後,隨氏道:“奴家受恩人大恩,無從補報;恩人有甚說話,只顧說與奴家知道。”素臣道:“我家有老母,如今落此阱中,死多生少;倘能設法放我出去,便感你不盡了!”隨氏道:“此地四面高牆,鳥飛難入,法度利害,僮僕畏懼,奴家如何能設法放出?只好探聽俺爺消息,報知恩人,隨機應變,可以解救恩人之處,刻刻留心便了。”素臣道:“奶奶是那年進府?令兄、令嫂現在何處?李爺專吸陽精,自非一日,向來被吸之人,後來如何結局?現在交與奶奶調養,可有甚淫揲之事?到幾日後,再要吸取陽精?求奶奶逐細說知。”隨氏道:“那年恩人殺死頭陀,贈我家銀錢,哥哥回來,就搬到江南海州,開了一個糧食店兒,頗可度日。俺爺傢俬鉅萬,各處海口大店,都有領他本錢的。一日,船泊海州,到一布店中去盤帳,偶然看見奴家,就叫人來撮合,用三百兩銀子,把奴娶來。哥嫂得了聘金,生意愈盛。俺爺有師父韋半仙,是龍虎山道士,傳授俺爺食精之術,說是補足先天,便可長生不老。故此吩咐心腹家人,在對門開着飯店,不圖賺錢,只要人多。飯店門檐之下,多擺尿桶,正對着大門東邊門樓。樓上窗雖常閉不開,卻有幾個玻璃?眼,常派着歌姬上去窺看,見有陽道魁偉、精神壯旺的,就騙進府中。常時不過叫人把興龍酒灌醉,令歌姬們扶入澡室,在追龍湯內洗澡,起來吸他的精吃,吸精以後用鎖龍丸把蔘湯灌服,救醒轉來,仍交與引進的歌姬領去調養。三兩天後,等那人睜得開眼,說得出話,便把一丸墜龍丸給他吃下,令他手足癱軟,不能行動,每日叫歌姬與他調笑取樂,流動他的精氣。十日半月,等得那人精神好些,便又照前吸取。以前的人,有吸了三回就死的,有吸了五六回才死的,從沒有吸七八回的人。此番因杏綃誇說恩人,不特陽道魁偉,精神壯盛異常,一回小解解至半時,把一滿桶雪化得淨盡。俺爺知是異人,故特特的自己陪侍,並交給奴家調養。奴家不肯,俺爺說這樣仙人,得和他睡宿,就過了仙氣。你不過怕人說笑,我叫各姨都與他交合一遍,一則流動他的陽精,二則堵他們的嘴便是了。”素臣着慌道:“如此說來,是斷無生路的了。且請問既要吸精,又許與人交合,這精如何積得起來呢?”隨氏道:“那一丸鎖龍丸便把精都鎖住,任憑交合,不會泄出。直待興龍酒、追龍湯一通,才得流通。”素臣道:“既不泄出,又要交合則甚?”隨氏道:“若不交合,興不能發,周身陽精不能總聚到一處來,所吸有限,就沒甚補益。未經吸取之人,陽精本足,吸取容易,到吸取一兩遍,是亡本的人了,雖有參藥補益,十日半月如何養得起來?全靠歌姬們伴着頑耍,揉挪敵咂,引動情興,不論白日黑夜,陽物一舉,便即盡情交媾,使那零零碎碎周身骨節中的精氣,都漸漸積聚到腎中來,然後方可吸取。所以吸收到幾遍的,便致喪命。俺爺說恩人是個異人,要搜出遍身中精氣,不是專靠着一個人引動得的。夜間專派奴家承值,日間要叫各位姨娘來赤身伏侍,輪流舐咂,百般戲狎,盡力交媾哩!”素臣嚇得兩淚交流道:“休說吸得後來定是一死;只這青天白日,赤條條的許多女人,妝出諸般醜態,舔咂交媾,不羞死,也氣死了!奶奶怎樣可憐我,設法一救呢?”隨氏沉吟道:“停會待奴家先去探聽家爺口氣,看着風帆,說進話去,說恩人是個異人,該商量久遠之計,若叫許多人輪流交媾,把那周身精氣,一時追出,倘或三回五回傷了性命,豈不可惜?只該調笑取樂,引動情興,不致冷靜寂寞,逐日加用些補益之物,再放寬些日子,等待精神長旺,方行吸取,留得青山,怕沒柴燒?這纔是久遠之計,只好騙他寬緩下去,再作計較,此外更無別法。”素臣尋思:若得寬緩下去,精神一足,他便攔我不住!只是說的墜龍丸,能使手足癱軟,這就是絕着了!因道:“且寬緩下去,是極好的了!只是蒙奶奶垂憐,爲我設法,就是我的恩人,怎敢褻狎恩人?這樣貼身擁抱?至那墜龍丸,能使手足不能行動,豈不成了廢人?即使逃得出命,不能爲國家出力,亦與死無異矣!尚望恩人設法一救!”隨氏道:“家爺現令奴伏事恩人,若不貼身擁抱被人看破,奴家性命不保,恩人亦萬無解救矣。至那墜龍丸,自必交給奴家灌服,本可瞞得過去;但他有一種驗法,萬難假說,如何是好?”素臣問:“如何驗法?”隨氏道:“服藥之後,隔了一日,兩肩及兩胯上,俱現一團青色,水洗不下,如生成一般,這是他要親驗的。”素臣喜道:“這便有救了!恩人看我面色,是真是假?用水擦洗,可脫得下顏色來?”隨氏道:“奴便想那年看見恩人,不是這金黃面色,難道是假的嗎?”素臣道:“就是那頭陀包內的藥丸,用唾調搽,就是天生一般,擦洗不下。現有青藥,在纏袋之內,如沒拿進來,定在杏綃房中。”隨氏道:“明日一早,就叫丫鬟去取來。”因用舌舐溼素臣之面,將手指細細揩擦,真如天生,歡喜不盡。兩人說着話,天已大亮,丫鬟們進房,撤燭掃地,送上人蔘桂圓湯。隨氏哺與素臣吃過。叫衆丫鬟把衣服解開相看,指着一個道:“大桃,你身上還白淨,上牀來,好好的擁抱着先生,我要去見爺說話哩!”素臣慌忙搖着頭,隨氏道:“先生還脫不得陰氣,怕孤陽飛散了,不是當耍的。”一面坐起穿衣,一面吩咐丫鬟到杏綃房中去取衣褲纏袋等物,大桃喜孜孜的卸脫衣褲,鑽進被中擁抱素臣。隨氏急急梳洗,自到裏邊去了。大桃卻不比隨氏,把素臣渾身摩撫,住那話百般揣捏,親嘴咂舌,好不肉麻。素臣甚是厭惡,因怕有變頭,只得忍受。不一時,衣褲纏袋等物俱已取到,丫鬟把鞋放在牀前,其餘都安放裏牀。另外一包人蔘,一小罐瓊玉膏放在桌上,向大桃道:“桃姐纔是飛來的天鵝,可憐杏綃,一雙眼哭得腫在那裏。
真是天落饅頭,狗的造化。”把被猛的一揭,道:“你看那樣捏法,怕不捏壞了,你就沒命哩!”大桃道:“悄沒聲兒,那不是爺的聲氣,快蓋好了。”丫鬟忙把被曳好,隨氏已跟着又全進房。又全一眼看見大桃,喝道:“狗,你有這福分嗎?十五姐,快去換他下來!”因向素臣舉手道:“先生,不爲禮了。先生竟是呂祖再生,承賜仙精,使我脫胎換骨。方纔小妾進言,正合學生之意。不瞞先生說,從前用過精的人,未免有傷生之事。今因先生之精,迥異尋常,正要終身請教,豈肯但顧目前?方纔與小妾說過,三日以內,只叫他伏侍。三日以後,輪派別姬來替先生散心。總俟先生精神復舊,再求尊惠,決不敢造次急驟,妨礙先生。先生已有令郎,不憂無後,若家中缺少用度,都是學生承管。先生可以安心住下,享受溫柔之福。這小妾與第九妾腰間之物,要算作兩件活寶。此人則緊暖香乾,無美不備。第九妾則花心能開合吞吐,交媾時有無窮妙處,將來先生試用自知。我不惜此二寶以奉承先生,先生亦何惜仙精而不以補益學生?總之,除了賤內,其餘姬妾、丫鬟、銀錢、玩好皆與先生共之,學生與先生結一個生死之交、忘形之友便了。”素臣本能言語,故作衰憊之狀,但把頭點,不敢答應。又全吩咐隨氏道:“先生眼目雖清,神氣尚弱,脫不得人,你須日夜持抱,休令丫鬟們替代。三日之內,只可溫養,三日之外,方可研擦也,不可怠惰造次,妨礙先生也。”說罷自去。
隨氏夜間被又全蹂躪,後半夜又與素臣說多了話,甚是倦乏,抱着素臣沉沉睡去。素臣暗想:日子雖寬緩下些,只是如何脫身?左思右想,毫無計策。忽然想着道:“我精於數學,向來專重於理,故丟置腦後;如今事在危急,怎不起一數以決之?”因忽聽地炕內,火炭爆響,作念:地下有火,雖是明夷之象,然炭本是木爆,有雷象,當作復卦佔之。七日來複,大約七日之外,可以脫身。雷出地中,當奮迅而起,我這弱質,如何奮迅?我以一陽處五陰之下,孤危極矣!卻喜木能克土,月建木旺,又值陽起開泰之時,現在卯時,亦屬幫扶;卯爲日象,卦屬離陰,孤陽忽脫羣陰,恐致飛越,賴這離陰涵戀,反轉卦來,便成象,主有陰人救拔。我記得到店是二月十六,隔了一日,是十八進來的,今日是十八了,以七數計之,當在二十六日。水木長生在亥,其應當在亥時,可以脫禍。陰人莫非應在隨氏身上?但他是弱質,豈足當壯旺之離陰?腹中正在輪轉,卻見外邊送進湯藥,丫鬟叫醒隨氏,遞上藥丸,並一盞香茶。隨氏接藥一看,即向素臣點頭示意,把手拈藥,虛作放入口中之勢,便遞上茶湯。素臣會意,故作咽藥之狀,汩的一聲,將茶嚥下。丫鬟接盞下去。隨氏把藥弄碎,乘着沒人,吹散滿地。丫鬟送上參粥早膳,隨氏哺食已畢,素臣疲乏睡去。隨氏想着:又全兇惡,如伴虎狼;倘得調理恩人健旺,他本事若肯帶我出去,收爲妾媵,豈不跳出火炕?隨氏正在胡思亂想,丫鬟忽報:“九姨娘來了。”九姨娘推簾而進,坐上牀沿,連聲恭喜。隨氏紅着臉道:“這是爺吩咐着,不敢違拗。怪剌剌的大白日抱着驀生人睡覺,可不慚愧?”九姨娘道:“怎說這作孽話,爺說這先生是仙人哩!你與仙人同睡,便不是凡人。”一手把下身的被兒揭開,拿着素臣□□,向隨氏□□□□□,道:“爺叫你溫養着他,怎還放在外邊?”隨氏忙用手推開道:“姐姐怎這樣羅唣?”九姨娘道:“怎只伴着他睡覺,不替他擺弄?睡到一年也不中用濟事。他失陽之後,全靠着咱們的陰氣凝戀,陰精涵養,怎反說是羅唣?你嫌他綿軟嗎?咱來替他擺弄,管情一會子就有效驗。”於是俯下身去,把□□緊緊含住,將十指在柄上搓挪輪捏。素臣被兩人說話驚醒,聽他說話,見他作爲,羞恚非常。卻因手足無力,又怕惹起禍端,只得任他侮弄。覺得那舌頭□□□□,□□□□,□□□□□□,□□□□,隨氏□□坐起,那□□漸漸展放,□□□□,生怕□□起來,日期就不能寬緩。心內着急,卻因他是又全最寵之人,□□揉弄又是每日當行之事,不敢攔阻,心頭突突的跳,眼睛睜睜的看,只見□□□□□□□,登時□□。隨氏着急非常,卻見九姨娘兩頤扇動,骨都骨都的咽個不住,隨氏顧不得面情,喊道:“這是爺吃的東西,怎倒你吃起來?”把九姨娘頭頸一搡,那□□□□□□,□□□一股清水,向着帳頂上直衝起去,如珠子一般倒濺下來,濺了九姨娘滿頭滿臉,九姨娘道:“這是尿。”
說不及一句話,也不顧頭臉上淋的尿溼,慌忙把嘴含緊,咽個不住。有頓飯時候,才得溺完咽止,那□□便淹的□□下去。隨氏放心道:“姐姐你怎吃起尿來?”九姨娘坐起身,在袖裏掏出一條汗巾,抹了頭臉,把胸口抹了一會,方說道:“教會了你纔是姐兒的造化哩!爺說先生精異樣好吃,奴還不大相信,如今吃着這尿,才知爺的話真。別是尿是鹹的,先生這尿香,而且甜,武夷茶、薔薇露有這好味嗎?你過後嘗着才知道。怎就變面變嘴,動手動腳起來!”隨氏道:“奴只認是精,怕爺知道才推開你來。”九姨娘道:“爺有鎖龍丸,給他吃下,離了興龍酒、追龍湯,還有精吸得出來嗎?奴知道是尿,纔敢吃哩!”隨氏笑道:“姐姐還吃過誰的尿來,說是鹹的。”九姨娘臉上紅了一紅,說道:“便是爺的尿,還有誰來!也是一日大冷天,要小解,奴怕冒了風,說替你吃了吧。那知是鹹的,怪不好吃。怎如這先生的香甜有味。這會子滿肚溫暖,渾身舒暢,誰要吃人蔘湯桂圓湯呢?這先生定是一日撒一回尿,纔有這許多。杏綃是昨日這時候在門樓上看他撒尿的,管情明日也是這時候,妹妹你若懶待吃,咱就再來,感你的情兒。”隨氏道:“奴是不敢吃,專等姐姐來受用吧。”九姨娘謝了又謝,歡天喜地的去了。素臣嘆口氣道:“天下有這等女人!”隨氏道:“他是狐狸精轉世,迷住了爺,大白日裏幹事總不避人的。”當夜,素臣將一丸青藥搽在肩胯四周。次日,又全進來驗過,方纔放心。以後素臣之尿,俱是九娘吞嚥。轉眼三日已過,隨氏扶起素臣,靠坐在牀。又全派下大二三四五五位姨娘來與素臣調笑。早膳以後,齊到牀前相見。素臣看去,年紀都在二十以外,二十五六以內,相貌都在五七分之間,一般的穿珠插翠、抹嘴描眉,嫋娜身材,妖嬈體態。只有一個雅淡裝梳,一面忿容,身分莊重,退縮不前。隨氏上前相叫,挨排坐下。大姨娘開口道:“爺叫俺們來給這先生散心頑耍,俺們由淺入深,逐漸的做去。先說個村笑話兒,要引笑先生。次唱曲兒,要風流有趣,引動先生情興,然後親嘴送乳,搿抱撫摩,隨意頑耍,總要博得先生歡喜。若笑話不村,曲兒不風流,不肯頑耍,便要剝脫衣褲,跪在先生跟前,一炷香過,再說再唱再頑。”衆人俱說遵命,獨三姨娘變色不應。五姨娘變色而言道:“大姐們今日還想穿着衣褲,斯斯文文的坐着說笑話唱曲兒麼?只怕都要獻醜的了。爺說這三日叫各姊妹先與先生熟識調情,若是假撇清,愛臉面,撮不出把戲,引不動情興,休來見我。姐姐們想一想還是該赤身露體?該鳳冠霞帔?”大姨娘忙改口道:“誰說該鳳冠霞帔,裝着憨腔?奴原說由淺入深,如今先脫去衣裙,把笑話曲子說唱起來。引動了心,大家再解抹胸,脫褲子,與先生頑便是。”說畢,便把衣裙脫下。各姨娘也俱脫去衣裙。五姨娘已連抹胸解掉,還要去脫褲。只見三姨娘正襟危坐,連衣帶也沒解動。五姨娘只得重把褲帶繫好,說道:“大姐,你須看見咱們,都赤着上身,三姐動也不動,是怎麼說呢?’大姨娘道:“三妹,你休固執,爺的性子豈是好惹的,過兩日原要合先生睡覺,就脫一脫衣服,打什麼緊?”三姨娘紅着臉道:“合誰睡覺?誰脫慣衣服來?”於是各姨娘上前,帶勸帶拉,說道:“睡覺不睡覺,且再由你,今日這衣服是定要脫的,顯得姊妹們都是歪貨,獨你正氣嗎?”
七手八腳的把衣裙扯脫,裏面穿的一件裹衣,卻死命的揪住,脫不下來。素臣暗暗讚歎。衆人面面廝覷,只得且幹正事。將桌子扛近牀邊,三面繞牀坐下,丫鬟擺上茶食,隨氏叫大桃上牀伏侍素臣參藥。
大姨娘先說道:“官府審一起姦情。問着姦婦說是強姦。官府問怎樣強法?女人道:‘醜婦彎着腰在地下拔菜,被他扯脫褲子,□□□□□□□□,由着醜婦叫喚,只顧弄聳,不扯出去。這不是強姦?’官府道:‘你怎麼不站起來,憑着他弄聳,光叫喚呢?’女人道:“老爺你好不明理,醜婦若一站起來,那雞巴便要脫出去哩!’”
衆人大笑。素臣本聽不得,因恐脫褲罰跪,就隨着也笑了。
大姨娘說:“奴是僭了,二妹順下去吧。”二姨娘道:“妯娌兩個在一處紡紗,大嬸指着盛棉條的筐子道:‘嬸子,這會子有一筐挺硬的□□,□□□□裏去,□□一下,纔是爽利!’那二嬸子道:‘不要挺硬的,咱要一筐棉軟的□□才得爽利。’大嬸道:‘這又奇了,□□要硬的,才幹得爽利,怎要那棉軟的?’二嬸子道:“一筐棉軟的□□,塞進□□裏去,就是兩筐挺硬的□□哩!’”
衆人也都笑了,看了三姨娘,彆着頭,青着臉的樣兒,都道:“好沒趣的人,輪着你了,難道笑話都沒一個在肚裏?’三姨娘只得道:“一個道學先生,父子兩個種鶯粟花。合他說撒種時要說村話,不說村話就開不盛。他父子兩人都道:‘這個容易。’那老子一面撒種,一面說道:‘夫婦之道,人倫之本。’那兒子也撒種道:‘家父已經上達。’”大姨娘道:“那道學先生敢是你前輩子,這就算是村笑話嗎?”五姨娘道:“離了屄卵兩件,是總不算的。這要跪了重說。”便要剝脫衣褲。素臣着急,忽發大笑道:“這笑話很有回味。”三姨娘正要發話,隨氏知素臣之意,忙扯五姨娘勸道:“大姐原說要引笑先生,先生笑了,膿着些也罷。”五姨娘方纔坐下道:“四姐你須不是道學先生,休要再煞風景。”
四姨娘說道:“一個女兒出嫁,他母親怕他年小,禁不起□□,叫小兒子跟去睡在外房察聽。過了三朝回來,母親問他三夜聽的事。小兒子道:‘第一夜聽見姐姐哭。’母親道:‘我說經不起□□呀!’小兒子道:“‘第二夜聽見姐姐笑。’母親道:‘這傻孩子,就快活也煞着,怎便笑起來。’小兒子道:‘第三夜聽見姐夫哭。’母親不信,道:‘怎姐夫哭起來?’小兒子道:‘聽見說被姐姐扳破了屁股哩!’”
衆人大笑,五姨娘道:“不好,要笑出尿來了。十五妹,你先說,奴且去扳一扳屁股來。”於是衆人催着隨氏。隨氏道:“一個大和尚要坐化,報告諸山都來伺候下火。徒弟問他可有牽掛,大和尚說:‘老僧四大皆空,別無牽掛。只一生沒見過女人牝戶,於陰陽之道欠缺了半邊,就是這一點子牽掛。’衆人都合掌唸佛,讚歎道:‘這纔是大和尚哩!我們去叫一個娼妓,給大和尚瞧一瞧,也省得他回首時的牽掛。’於是僱一土娼,脫了裙褲,把牝戶送到大和尚面前道:‘請看女人的牝戶。’大和尚定睛一看,恍然大悟道:‘原來女人的牝戶與那些尼姑的牝戶,竟是一般樣兒的。’”素臣恐五姨娘吹毛求疵,出聲大笑。衆人也俱大笑。
五姨走來接着說道:“我沒有笑話,說一件實事,也當個笑話兒罷。”向各位道:“姐姐不是都認得那如意妹妹嗎?”大姨娘道:“是那大妗子家的丫鬟,怕不認得?”五姨娘道:“正是那如意,好不伶俐,奴最愛他。前日不是大妗子又叫他來問太太的好,到奴房裏頑。
奴捧着他臉,要合他做耍嘴。他把頭別過說:‘五姨娘前年親如意一嘴,回去就耽着娠,生了一胎。去年又親如意一嘴,回去又耽了娠,生了一胎。娘說是爺偷的,爺又說是小廝們偷的。兩下打罵氣苦不過,還敢合五姨娘做嘴哩!’”大姨娘道:“真個有這話嗎?怎沒聽見如意有耽娠的事?”四姨娘把眼笑得沒縫道:“大姐,休打斷他的話。
真個有這事來,五妹你便怎麼說呢?”五姨娘道:“奴說如意妹,你敢被那個漢子肏昏了,這們子亂說起來。把□□□□□□□□□□,才耽得娠。怎做了一個嘴,就耽着娠了?四姐姐,你說如意怎麼回話?”四姨娘道:“他說呢?”五姨娘道:“他說如意的嘴原是屄嘴,五姨娘嘴裏又是含着雞巴的,一下就肏出那娠來了。大姐們曾見奴含過誰的□□?只今日纔來□這先生的□□。可惡那如意,就先這們亂說。”說畢,跨上牀,在被內掏出□□□□,□□□□,嗤嗤的只顧要笑。大姨娘大笑道:“這五妹精靈古怪,怎編出這一篇話來?累奴瞎聽了半日,只當是真。”二姨娘笑道:“先前奴也只當是真。”
隨氏笑着道:“奴是猜着假來,只猜不出後來的結局。”四姨娘道:“好五妹,你要□□□□□□,就編出這段瞎話,把奴肚子都笑疼了。快下來,唱個曲兒,陪你四姐的禮。你但別一別,咱教吳先生把□□□□□□□□□□□,□□□□□□,□□□□□!”滿房大笑,只除了素臣三姨二人。丫鬟們笑住了,收去茶食,擺上酒菜來。五姨娘方□□□□,把抹胸抹一抹嘴,揩一揩□□,跨下牀來,乜着眼道:“四姐,你是不含□□的,管情停會子在你的嘴裏掏出□□來。”大姨娘道:“方纔說笑話,你躲過做了結末一個,如今曲兒卻要你做打頭一個。”遞過酒杯說:“五妹,你潤潤喉兒着。”
五姨娘也不敢推辭,接過酒,吃完便唱道:“我的乖乖,我的乖乖,怎昨夜再守你不來。我墊起□□,蹺着夜鞋,把兩條白生生的□□,□□□□。只等你□□□□□□□,□□□□□□□□□□。
□□□□□□□,□□□□,□□□我小阿奴,奴也到泉臺□□□□還感激你恩情深似海。”大姨娘道:“這曲兒也被他唱絕了,還有風流過他的嗎?”四姨娘道:“吳先生你聽嗎?以後合他幹事,須要是一下就肏死他。”
大姨娘道:“如今是這們順轉,該四妹子,快乾着酒兒。”四姨娘幹了酒,唱道:“我的哥兒,我的哥兒,你瞧瞧我黑油油的發兒,白晶晶的臉兒,綠勻勻的眉兒,笑眯眯的眼兒,香噴噴的嘴兒,紅腥腥的脣兒,藕彎彎的臂兒,筍尖尖的手兒,光潤潤的胸兒,嫩酥酥的奶兒,暖溫溫的肚兒,深甌甌的臍兒,俏伶伶的足兒,瘦生生的腿兒,□□□□□□□,□□□□□□□,□□□□□□□,□□□□□□□,可不是菡萏般荷花樣。千人歡,萬人愛,□□□□□□□□,你便成日□□□給他做個伴兒,也不辜了天生這妙物兒,怎還似偷雞的貓兒,要尋那小夥兒,醃醃的鑽那糞窟兒。我合你告下狀兒,同上堂兒,將奴的屄兒,比着他的臀兒,請那官兒,伸下手兒,睜開眼兒,湊過鼻兒,摸一摸粗兒細兒,瞧一瞧黑兒白兒,嗅一嗅香兒臭兒,分別出好兒歹兒,便知肝兒肺兒,是從古到今,普天之下第一個沒良心的人兒。”唱完惹得滿房人笑不絕聲。五姨娘道:“大姐還說被奴唱絕了,這纔是絕唱哩!只不要告在福建人手裏,這官司便直輸到底。”
大娘道:“如今輪到三妹了。”三姨娘道:“這種曲子休說肚裏沒有,便有也張不開口來。”四姨五姨都漲紅了臉,大姨娘們齊聲相勸。三姨娘眼淚汪汪的,百不肯唱。只聽得裏面一片聲喝着:“採那浪蹄子來!”外面早跑進許多丫鬟僕婦,把三姨娘推的推,搡的搡,蜂擒而去。霎時,聽那捶打哭泣之聲,好不悽慘。只見伏侍的許多丫鬟,直滾進來報道:“不好了,三姨娘打了三百鞭子,打死了,又來捉各位姨娘了。”正是:
地老天荒無此事,耳聞目見有其人。
總評:
隨意妻妹遇救,如文已過脈,可以擱煞不提,乃於絕無聯絡之法之文中,忽然落在麟姐身上,因而救人者轉爲人救。妙想天開,令人不可捉摸。讀者試於開除頭陀一回中尋覓痕跡,究竟有痕跡否?
十六姨根皆淫女之尤,雖爲又全法度所拘,然必然天性如此,乃能寡廉鮮恥至於此極。獨不圖有焦民之貞潔廁守其間。火炕中現出青蓮,污者自污,白者自白,猶之寫春紅、鳳姨之淫,正以表璇姑之烈;寫鬆庵地窖中嬉戲,正以見石氏之貞。目送手揮,具此才思乃不妨有齷齪文字。
酒曰:“興龍”,湯曰:”追龍”,丸曰:“鎖龍”、“墜龍”,此等方法韋半仙如何得之?甚其邪教之害人也。使天下富貴人皆以此求長生之術,如此湯酒丸藥,不妨列肆而沽矣!分之春明市上賣媚藥者,獨多於他處,或即前之遺孽歟!
素臣昏迷中聽得溫養之說,已知此身必遭吸死,及聽隨氏細述向來吸精之法,不覺膽裂心驚,寒生毛骨,此時欲求萬一之幸而不可得,不期墜龍丸驗證一法偏有現成之易容丸隨身帶入,乃知頭陀包內獨取丸藥不取它物,正爲此時作用。然幸而杏綃自奪去衣食飯碗以後養傷未愈,假令將纏袋失去,藥包撩棄,抑細檢袋內見丸驚駭,如素娥之試嘗一粒,則補天丸力量發作裝瘋作勢,爲又全盤出根由,不特無以解數素臣,而反速之死地矣!前回諸姬議論將素臣擡到杏綃火炕上,正是收拾衣褲纏袋不致遺失之根。文章那有破綻!
又全先派大、二、三、四、五姨伏待調笑,唱曲引誘,五人齊到牀前,而三姨雅淡妝梳莊重,身分正如鶴立雞羣,矯然特異。素臣心竊怪之。當五姨羅唣,萬分爲難之際,諸人藉口不能引笑先生,而素臣特爲一笑,以解其紛,正三姨知己之感,乃又全敗後尚欲手刃素臣,以報其夫之仇,此情之過者也。天下愚忠愚孝可以風世者多矣。婦女無知,與其爲諸姨之淫而底乎其極,不若爲三姨之貞而過乎其中。有此貞烈之婦,而又全不知安得不速禍耶?
又全爲景王叛黨,此其甘心者也。至於求補之術,昇仙之想,不過惑於邪人之說,如癡人說夢耳。然充類至義之盡,意自陷於禽獸,而不知異端之害甚矣!
又全所爲,其始亦止連城;靳仁之濫觴,徒以授受不同。韋半仙採戰之法,不在煉丹,而在食精,遂爲千古第一淫人,且爲諸淫人中第一奇淫之人,而其後獲報,亦愈速感慘。二氏之禍,僧道實助其焰,不圖流毒竟至於此。天生素臣,所以陷之入阱,使親睹淫人作爲者,非褻之也,蓋堅其崇正辟邪之心,俾事在必行而已,豈偶然哉!
諸婢中有大桃,諸妾中有九姨,尤淫人中之怪物也。觀其吃尿如此滋味,直與又全舔嘴咂舌、咀嚼手巾浙瀝,同一鼻孔出氣。然則又全信素臣爲神仙,正在板壁圓孔中一頓飽餐之後,不必妖狐恆化時也。
村俚曲子入素臣之耳,何至破涕養爲笑?好在是日又全發令之初,三姨固屬莊重,即大姨等亦有由淺入深之說,彩裙褪去,猶遮得胸前嫩乳與腰間活寶,擡桌近牀,團坐取笑,令人忍耐得住,故以一笑應酬敷衍過去。而後文叫進三姨,一片捶打哭泣之聲,就此趁勢收煞,以留下回地步。文章步驟,固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