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列傳第一百四十一 列女上

周術忽妻崔氏李伯通妻周氏郭三妻楊氏劉平妻胡氏王氏女楊居寬繼室馬氏程鵬飛妻某氏沈氏載復古妻賈瓊妻韓氏徐君寶妻某氏臨海民婦王氏武用妻蘇氏江文鑄妻範氏柳氏譚節婦劉仝祖妻林氏霍氏二婦尹氏楊氏袁天裕妻焦氏任氏田氏梁氏王妙璘周氏謝天與妻鄧氏陳存信妻程氏等只魯花真宋仲榮妻梁氏等王德政妻郭氏郎氏東平鄭氏 大寧杜氏安西楊氏秦氏二女孫氏女許氏女張氏女張興祖妻周氏趙孝婦霍榮妻段氏吳氏等朱虎妻茅氏俞新之妻聞氏李五妻劉氏馬英 趙氏女馮氏李君進妻王氏移剌氏等朱淑信葛妙真畏氏三女王氏 王義妻盧氏等張義婦鄭伯文妻丁氏葛孝女趙美妻王氏李冬兒李氏 脫脫尼李世安妻王氏趙彬妻朱氏安哥貴哥臺叔齡妻劉氏李智貞蔡三玉黃伯英妻雍氏唐鬥輔妻文氏王氏金孝女陳道安妻徐氏韓良可妻寇氏等馬氏焦三妻易氏張氏季富妻黃氏崑山孝節婦

《春秋》之義,用夏變夷,必自夫婦之倫始。世祖奄宅中夏,有意於先王之禮教,獨於蒙古夫死婦再,或嫁夫之兄弟,則仍其舊俗而不改。然旌烈婦之門,復節婦之家,有司奉行,史不絕書。殆謂禮義可以治中國,而不可以施之夷鍬歟?今爲《列女傳》,則蒙古、色目之族,固有以節義顯者。而祥哥不剌公主,以皇姑之貴,早寡,不從諸弟繼尚,爲文宗所敬禮。嗚乎!民彝物則之性,豈分於夷夏哉。惜不以《春秋》之法進之也。

周術忽妻崔氏,佚其籍。太祖二十一年,從術忽官平陽。金將來攻城,克之,下令官屬妻子敢匿者死。時術忽以使事在上黨,崔氏急即抱幼子禎以詭計自言於將,將信之,使軍吏書其臂出之。崔氏曰:“婦人臂使人執而書,非禮也。”以金賂吏,使書之紙。吏曰:“吾知汝誠賢婦,於令不敢違。”使崔自揎袖,吏懸筆而書焉。既出,有言其詐者,將怒,命追之。崔與禎伏土窖三日,得免,與術忽會。

未幾,術忽以病亡,崔年二十九,即大慟,誓不更嫁,放散婢僕,躬自紡績,悉以資產遺親舊。有權貴欲娶之,崔自毀其面不欲生。四十年未嘗妄言笑,人比之古烈婦雲。

李伯通妻周氏,灤平石城人。生一子,名易。金末,伯通監豐潤縣,大兵攻之,城破,不知所終。周氏與易被虜,謂偕行者曰:人苟愛其生,萬一受辱,不如死也。”即自投於塹。主者怒,拔佩刀三刃其體而去,得不死。遂攜易而逃,間關至汴,績紝以自給,教易讀書,卒爲名儒。

郭三妻楊氏,東平須城人。三從軍襄陽,楊氏留事舅姑,以孝聞。至元六年,夫死戍所,母欲嫁之,楊氏號痛自誓,乃已。久之,夫骨還,舅曰:“新婦年少,終必他適,可令吾子鰥居地下耶!”將求里人亡女合瘞之。楊氏聞,益悲,不食五日,自經死,遂與夫合葬焉。

劉平妻胡氏,渤海人。至元七年,平當戍棗陽,車載其家以行。夜宿沙河傍,有虎至,銜平去。胡起追及之,持虎尾,呼車中兒,取刀殺虎。兒甫七歲,持刀授母,亦無怖意。虎死,平亦以傷卒。縣官言狀,命恤其母子,仍旌之。

至大間,建德王氏女,父出耘舍傍,遇豹,爲所噬。父大呼,女識父聲,趨救,以父所棄鋤擊豹,奪父而還。

參知政事楊居寬繼室馬氏,杭州錢塘人。至元十四年,桑哥誣居寬死,沒人其孥,以馬氏賜衛士。氏託狂疾叫呼,遺糞溺不可近,竟免於辱。楊氏陰贖之歸,遂削髮廬墓,以死自誓。後桑哥敗事,得昭雪。氏無子,日紡績給食,凡十餘年。大德七年,乳生瘍,或勸醫之。氏曰:“吾寡婦也,豈可令男子見。”竟死。

程鵬飛妻某氏。宋季,鵬飛被俘於興元張萬戶家爲奴,張以所獲宦家女妻之。既婚三日,竊謂曰:“觀君才貌,非在人後者,何不爲去計!”夫疑其試己,訴於張,張箠之。越三日,復告曰:“君若去,必可成名,否則終爲人奴耳!”夫又訴於張,張命出之。妻臨行,以繡履一,易程一履,泣曰:“期執此相見。”程感悟,逸去。至元初,官至陝西參政,自與妻別已三十餘年,遣使攜履往興元求之,知已爲尼。使者至庵中,故遺履於地,尼見之,詢所從來,曰:“吾主程參政,使尋婦耳。”尼出履示之合,亟拜曰:“主母也!”告以參政未嘗娶。終不出。程檄興元路官,具輿馬,送至陝西,重爲夫婦焉。

沈氏,呈興人。夫爲軍士所害,沈乘間投水。適張掾舟過,見婦人衣浮水上,引救之,易衣置後船內。其下諷之曰:“吾張君貴人,汝能侍之,且得寵。”沈謝曰:“幸諸君見憐,然彼時見吾夫被創甚,吾已許之死,恨不及生時使之見也。且貴人安用失節婦哉!”夜以竹箸喉以死。

戴復古妻,江西富家女。復古流寓武寧,富家愛其才,以女妻之,居二年,欲歸,妻問故,告以曾娶。白之父,父怒,妻宛轉解釋,盡以奩具贈之,並送以詞曰:“惜才伶薄命,無計可留汝。揉碎花箋,忍寫斷腸句。道旁楊柳依依,千絲萬縷,抵不住一分愁緒。捉月盟言,不是夢中語,後回君若重來,不相忘處,把杯酒,澆墳土。”夫既別,遂赴水死。

賈瓊妻韓氏,字希孟,韓琦五世孫女。嶽州破,韓爲遊卒所掠,獻主將。韓年甫十八,自知不免,乃作五言詩曰:“皇宋締造初,堅正臣禮秉。開國百戰功,師旅惟雄整。及侍周幼主,臣心常炯炯。帝曰卿北代,山戎今有警。死狗莫擊尾,此行當繫頸。即日辭陛下,盡敵心欲逞。陳橋忽兵變,不得守箕穎。禪讓法堯舜,民物普安靜。有國三百年,仁義過馳騁。未改祖宗法,天何肆大眚。細思天地理,中有幸不幸。失人焉得人,垂戒常耿耿。江南無謝安,塞北有王猛。所以戒馬來,飛渡以臨境。大江限南北,今此一舴艋。本期固封疆,誰謂如畫餅。烈火燎昆岡,不辨金玉礦。妾本良家子,性僻守孤梗。嫁與尚書兒,銜署紫蘭省,直以德才合,不棄宿瘤癭。初結合歡帶,誓比日月炳。鴛鴦會雙飛,雙目願常並。豈期金石堅,化作桑榆景。旄頭勢天然,蚩尤氣先屏。不意風馬牛,復及此燕郢。一方遭劫難,六族死俄頃。退?落迅風,孤鸞吊空影。簪摧折白玉,瓶沉斷素綆。意堅志不移,改邑不改井。我本瑚璉器,安肯作溺皿。志節匪轉石,氣□如吞鯁。不作爝火光,原爲死灰冷。貪生念曲蛾,乞憐羞虎阱。藉此清江水,葬我全首領。皇天如有知,定作血面請。願魂化精衛,填海使成嶺。”遂乘間投水死。越三日,其屍上浮,得詩於練裙中。

徐君寶妻某氏,嶽州人。被掠至杭州,相從數千裏,基主者數欲犯之,終以計脫。一日,主者怒甚,將強焉。氏告曰:“侯妾祭先夫,然後爲君婦。”主者諾,即嚴妝焚香再拜,南向飲泣,題滿庭芳祠於壁曰:“漢上繁華,江南人物,猶遺宣政風流。綠窗朱戶,十里爛銀鉤。一旦刀兵齊舉。旌旗擁,百萬貔貅長驅入。歌樓舞榭,風捲落花愁,清平三百載,曲章文物掃地俱休。幸此身未北,猶客南州。破鏡徐郎何在,空惆悵。相見無由,從今後斷魂千里,夜夜岳陽樓。”即投池中死。

臨海民婦王氏,美姿容。王師徇台州,被掠。千夫長殺其舅姑與夫,而欲私之。婦陽曰:“能。俾我爲舅姑與夫服期月,乃可從汝。”師還,挈行至嵊縣,過清風嶺,婦仰天嘆曰:“吾知所以死矣。”即齧指出血,寫詩崖石上,投崖下死。石上血僨起,不爲風雨所剝蝕。江浙東元帥泰不華,爲立貞婦廟。

武用妻蘇氏,真定人,徒家京師。用疾,蘇氏刲股爲粥,以進,疾即愈。生子德政,四歲而寡。夫之兄利其資,逼之嫁,不聽。未幾,夫兄舉家死,惟餘三弱孫,蘇氏育之以至成立。德政長,事蘇氏至孝。蘇氏死時,天大旱。德政方掘地求水,忽二蛇出,一東一北,隨其地掘之,果得泉。有司上其事,旌復其家。

江文鑄妻範氏,名妙元,奉化人。年二十一,歸於江。及門未合巹,夫以癇疾死。範遂居江氏家,撫諸侄如已子。卒年九十有五。

又柳氏者,薊州人,爲戶部主事趙野妻。未成婚,而野卒。柳哭之盡哀,誓不再嫁。寢疾,不肯服藥,曰:“我年二十而寡,今已逾半百,得死幸矣。”遂卒。

譚節婦趙氏,吉安永新人,嫁同裏譚氏。年二十有七,至元十三年,江南內附。明年,宋丞相文天祥志恢復,以書約婦妹婿永新彭震龍起兵,期七月十九日內外合發,而震龍先一日起,與元軍戰,敗。元軍入城,婦抱所乳子倉卒走縣學禮殿。元兵搜得,欲犯之。婦痛罵,母子俱死於禮殿之南。

時有同逃者,匿民樑上,視婦死事甚悉,遂傳於世。婦與子血影模糊,留殿階不滅,磨去復存。其後永新知縣烏斯道,爲建祠於縣學。

劉仝妻林氏,福清人。父以遇,知名士。仝祖爲福建招撫使,宋亡,與妻兄林空齋同舉義,共敗潰。仝祖亡命,自經死,有司執林氏,命具反狀,林氏叱曰:“吾家世爲宋臣,欲以忠義報國,何反也?汝知以指血書壁而死者乎,是吾兄也!吾與兄忠義之心一也,肯爲汝等辱?”遂遇害。

霍氏二婦尹氏、楊氏,許州人。至元中,尹氏夫卒,姑命更嫁。尹氏曰:“再嫁失節,妾不忍爲也?”楊氏夫繼卒,慮姑逼之嫁,即白舅姑,與尹同守節,共居數十年。世號雙節霍家。

袁天裕妻焦氏,涇陽人。天裕祖母楊氏、母焦氏俱早寡,守志不嫁。天裕衆軍死於甘州,焦氏矢志不嫁。三世並以節義稱。

又至元中,邠州任氏、乾州田氏,皆一家三婦,少寡不再適。事聞,並旌之。

梁氏,臨川人,夫家王氏。大兵至,爲一千戶所掠,詈之,爲所殺。及事平,夫謀再娶,夜夢王氏告以已生某地,當復爲君婦。明日,遣人聘之,一言而成。詢其生,與婦死日相同。

又王妙璘,海康人,王谷榮女,至元間,蠻寇雷州,執妙璘,將犯之。妙璘不受辱,投水死,有司旌之。

又雷州人朱先彬妻周氏。先彬死,周氏殉之。詔旌其門。

謝天與妻鄧氏,武進人。大兵至武進,鄧氏抱姑避牛闌中,投水死。又陳存信妻程氏,丹陽人。大兵攻常州,存信死之。程氏守節不嫁。子壽,爲百戶,亦死於賊。詔旌其門。

徐順妻彭氏,東平人,鄭臘兒妻康氏,曹州人;夫卒,俱以身殉。有司旌之。

又陳若英,高安人。年十三,同縣舒璉聘爲室。璉卒,若英自經死。有司旌其門曰貞節。又上猶人徐仁妻謝氏,夫卒,矢志不嫁。夫家陰賣爲富室妾,謝氏訴於縣,不爲理,自經死。大德間,廉訪司表其墓曰貞節。

只魯花真,蒙古氏,年二十六,夫忽都病卒,誓不再醮,孝養舅姑。逾十五年,舅姑歿,塵衣垢面,盧墓終身。至元間旌之。

其後,又有翼城宋仲榮妻梁氏,舅歿,負土爲墳;懷孟何氏、大名趙氏,並以夫歿守志,養舅姑以壽終,負土爲墳。

王德政妻郭氏,在名人。少孤,事母張氏孝謹,以女儀聞於鄉。及笄,富貴家慕之,爭求聘,張氏不許。時德政教授裏中,年四十餘,貌古陋,張氏以貧不能教二子,欲綱德政爲婿,使教之。宗族皆不謂然,郭氏順母志竟嫁之,與德政相敬如賓,教二弟有成。未幾,德政卒,郭氏年甫二十,勵節自守。大德間表其家。

郎氏,湖州安吉人,宋進士朱甲妻也。朱嘗仕浙東,以郎氏從。至元間,朱歿,郎氏護喪還至玉山裏,留居避盜。勢家柳氏欲強聘之,郎誓不從,夜奉柩遁歸。柳邀之中道,復死拒,得免。家居,養姑甚謹。姑嘗病,郎禱天,刲股肉進啖而愈。大德十一年,旌之。

又有東平鄭氏、大寧杜氏、安西楊氏,並少寡守志,刲肉刲姑病。

秦氏二女,河南宜陽人,逸其名。父嘗有危疾,醫雲不可治。姊閉戶默禱,鑿腦和藥飲之,遂愈。父後復病欲絕,妹刲股肉置粥中,父小啜即蘇。

又孫氏女,河間人,父病癩十年,女禱於天,求以身代,且吮其膿血,旬月而愈。

許氏女,安豐人。父疾,割股啖之痊。

張氏女,盧州人,嫁爲高厚妻,母病目喪明,張氏歸省,抑母泣,以舌舐之,目忽能視。州縣各以狀聞,旌之。

張興祖妻周氏,澤州人。年二十四,興祖歿,舅姑欲使再適,周氏不從,曰:“妾家祖母、妾母並以貞操聞,妾或中道易節,是忘故夫而辱先人也。忘故夫不義,辱先人不孝,不義不孝,妾不爲也。”遂嫠居三十年,奉舅姑,生事死葬無違禮。其父與外祖皆無後,葬祭之禮亦周氏主之。有司以聞,並賜旌異。

趙孝婦,德安應城人。早寡,事姑孝。家貧,傭織於人,得美食必持歸奉姑,自啖粗糲。嘗念姑老,一旦卒,無由得棺,乃以次子鬻富家,得錢百緡,買杉木治之。棺成,置於家,南鄰失火,風烈甚,火勢及孝婦家,孝婦亟扶姑出避,而棺重不可移,乃撫膺大哭曰:“吾爲姑賣兒得棺,無能爲我救之者。”言畢,風轉而北,孝婦家得不焚,人以爲孝感所致。

霍榮妻段氏,隆興人。榮無人,嘗乞人爲養子。榮卒,段氏年二十六,養舅姑以孝稱。舅姑歿,榮諸父仲汶貪其產,調段曰:“妝子假子也,可令歸宗。汝無子,宣改適。霍氏業,汝無預焉。”段曰:“家資不計,但再醮非義,容妾思之。”即退入寢室,引針刺面,墨漬之,誓死不貳。大德二年,府上狀中書,給羊酒幣帛,仍命旌門,復役。

又有興和吳氏,自刺其面;成紀謝思明妻趙氏,自髡其發;冀寧田濟川妻武氏、溧水曹子英妻尤氏,齧指滴血,並誓不更嫁。有司各旌之。

朱虎妻茅氏,崇明人。大德間,虎官都水監,坐罪籍其家,吏錄送茅氏及二子赴京師。太醫提點師甲乞歸家,欲妻茅氏,誓死不從。母子三人以裙相結連,晝夜倚包號哭,形貌銷燬。師知不可奪,釋之。茅氏託居永明尼寺,憂憤不食卒。

聞氏,紹興俞新之妻也。大備四年,新之歿,聞氏年少,父母慮其不能守,欲更嫁之。聞氏哭曰:“一身二夫,烈婦所恥。妾可無恥乎!且姑老子幼,妾去當令誰視之?”即斷髮自誓。父不忍強奪其志。姑病風,且失明,聞氏手滌溷穢不怠,時嗽口上堂舐其目,目爲復明。及姑卒,家貧,無資傭工,與子負土葬之,朝夕悲號,聞者慘惻。鄉里嘉其孝,爲之語曰:“欲學孝婦,當問俞母。”

又有劉氏,渤海李五妻也。少寡,父母使再醮,不從。舅患疸,劉禱於天,數日潰,吮其血,乃愈。

馬英,河內人,性孝友。父喪哀毀,二兄繼歿,英獨事母甚謹,又與二嫂居,使得保全嫠節。及喪母,卜地葬父母、二兄,負土爲四墳,手植松柏,廬墓側終身。

又趙氏女,名玉兒,冠州人。嘗許爲李氏婦,示婚夫死,遂誓不嫁,以養父母。父母歿,負土爲墳,鄉里稱之。

馮氏,名叔安,字靜君,大名宦家女,山陰縣尹山東李如忠繼室也。如忠初娶蒙古氏,生子任,數歲而卒。大德五年,如忠病篤。引刀斷髮,自誓不他適。如忠歿兩月,遣腹生一子,名伏。

李氏及蒙古之旌在北,聞如忠歿於官,家多遺財,相率來山陰,盡取其貲及子任以去。馮不與較,一室蕭然,唯餘如忠及蒙古氏之柩而已。朝夕哭泣,鄰里不忍聞。久之,鬻衣厝二樞蕺山下,攜其子盧墓側。時年二十二,羸形苦節,爲女師以自給。父母來視之,憐其孤苦,欲使更事人,馮爪面流血,不肯從。居二十年,始護喪歸葬墳上。齊魯之人聞之,莫不嘆息。

李君進妻王氏,遼陽人。大德八年,君進病卒,卜葬,將發引,親鄰鹹會。王氏謂衆曰:“夫婦死同穴,義也。吾得從良人逝,不亦可乎!”因撫棺大慟,嘔血升許,即僕於地死。衆爲斂之,連柩出葬,送者數百人。莫不灑泣。

又,移剌氏,同知湖州路事耶律忽都不花妻也。夫歿,割耳自誓。既葬,廬墓側,悲號不食死。

趙氏,名哇兒,大寧人。年二十。夫蕭病劇,謂哇兒曰:“我死,汝年少,若之何?”哇兒曰:“君幸自寬,脫有不諱,妾不獨生,必從君地下。”遂命匠制巨棺。夫歿,即自經死,家人同棺葬焉。

大都費巖妻王氏、買哥妻耶律氏,陝州陳某妻別氏,大同宋堅童妻班氏、李安童妻胡氏,晉州劉恕妻趙氏,冀寧王思忠妻張氏,饒州劉楫妻趙氏,大寧趙?瞿兒妻安氏、陳恭妻張氏、武壽妻劉氏、宋敬先妻謝氏、撒裏妻蕭氏,古城魏貴妻周氏,任城郭灰兒妻趙氏,棗陽朱某妻丁氏,葉縣王保子妻趙氏,興州某氏妻魏氏,灤州裴某妻董貴哥,成都張保董妻郝氏,利州高塔必也妻白氏,河南楊某妻盧氏,蒙古氏太術妻阿不察、相兀孫妻脫脫真,並以死從夫。

事聞,悉命旌之,或賜錢贈諡雲。

朱淑信,山陰人,少寡,誓不再嫁。一女妙淨,幼哭父,雙目並失明。及長,擇偶者不至,家貧歲凶,母子相依,苦節自厲。士人王士貴重其孝,乃求娶焉。

葛妙真,宣城民家女。九歲,聞日者言,母年五十當死,妙真即悲擾祝天,誓不嫁,終身茹素,以延母年。母后年八十一卒。

又畏吾氏三女,家錢塘。諸兄遠仕不歸,母思之成疾,三女欲慰母意,乃共斷髮誓天,終身不嫁以養母四十餘年,母竟以壽終。事上,並賜旌異。

王氏,大都人張買奴妻也。年十六,買奴官錢塘病歿,葬城西十里外。王氏每旦被髮步往奠之,伏墓之慟欲絕,久而致疾。舅姑力止其行,乃已。服闕,舅姑謂之曰:“吾子已歿,新婦年尚少,宜自圖終身計。”王氏泣曰:“父母命妾奉箕帚於張氏,今夫不幸早逝,天也。此足豈可復履他人門乎?”固不從。煢居三十年而卒。

又有馮翊王義妻盧氏、睢陽劉澤妻解氏、東平楊三妻張氏,並守志有節行。有司各旌其門。

張義婦,濟南鄒平人。年十八,歸里人李伍。伍與從子零戍福寧,未幾死戍所。張獨家居,養舅姑甚至。父母舅姑病,凡四刲股肉救之。及死,喪葬無遺禮。既而嘆曰:“妾夫死數千裏外,妾不能歸骨以葬者,以舅姑父母在,無所仰故也。今不幸父母舅姑已死,而夫骨終暴棄遠土。使無妾即已,妾在,敢愛死乎!”乃臥積冰上,誓曰:“天苦許妾收夫骨,雖寒甚,當得不死。”逾月,竟不死。鄉人異之,乃相率贈以錢,大書其事於衣以行。

行四十日,至福寧,見零,問夫葬地,則榛莽四塞,不可識。張哀慟欲絕。夫忽降於童,立動無異生時,告張死時事,甚悲,且示骨所在處。張如其言發得之,持骨祝曰:“爾信妾夫耶?入口當冷如冰雪,黏如膠。”已而果然。官義之,上於大府,使零護喪還,給貲以葬,乃旌門,復其役。

丁氏,新建鄭伯文妻也。大德間,伯文病將歿,丁氏與訣曰:“君脫有不諱,妾當從。但君父母已老,無他子婦侍養,妾復死,使君父母食不甘味,則君亦不瞑目矣。妾且忍死,以奉其餘年,必不改事他人,以負君也。”

伯文卒,丁氏年二十七,居喪哀毀。服既除,父母屢議嫁之。丁氏每聞,必慟哭曰:“妾所以不死者,非有他志也,與良人約,將以事舅姑耳。今舅姑在堂固無恙,妾可棄去而不信於良人乎!”舅姑病,丁氏夙夜護視,衣不解帶。及死,喪葬盡禮。事上,表其門。

葛孝女,金溪人。元末,江南官吏有鑿山淘河取金,以充貢者,不足,則市於他所,必取盈而後已。民多鬻產償官。孝女因有司強其父,徵求銀治,不忍榜掠之苦,投冶中死。官遂奏止其貢。至今邑祠之。危素、蘇天爵皆書事,以警獻利者。

趙美妻王氏,內黃人。至治元年,美溺水死,王氏誓守志。舅姑念其年少無子,欲使更適。王氏曰:“婦義無再醮,且舅姑在,妾可棄去耶!”舅姑又欲以族侄繼婚,王氏拒不從。舅姑迫之,王氏知不免,即引繩自經死。

又,李冬兒,甄城人。丁從信妻也。年二十三,從信歿,服闕,父母呼婦問之,曰:“汝年少居孀,又無子,何以自立?吾爲汝再擇婿,何中?”冬兒不從,詣從信冢哭,欲縊墓樹上,家人防之,不果。日幕,還從信家。夜二鼓,入室更新衣,自經死。

李氏,濱州惠高兒妻也。年二十六,高兒歿,父欲奪歸嫁之,李氏不從,自縊死。

脫脫尼,雍古刺氏,有色,善女工。年二十,夫哈剌不花卒。前妻有二子,皆無婦,欲以本欲收繼之,脫脫尼以死自誓。二子復百計求遂,脫脫尼恚且罵曰:“汝禽獸行,欲妻母耶?若死,何面目見汝父地下!”二子懼謝罪,乃析業而居。三十年以貞操聞。

又,王氏,成都李世安妻。年十九,世安卒,夫弟世顯欲收繼之。王氏不從,引刀斷髮,復自割其耳,創甚。親戚驚歎,爲醫療百日乃愈。

事上,並旌之。

趙彬妻朱氏,名錦哥,洛陽人。天曆初,西兵掠河南,朱氏遇兵五人,被執,逼與亂。朱氏拒曰:“我良家婦,豈從汝賊耶!”兵怒,提曳箠楚之。朱氏度不能脫,即給之曰:“汝幸釋我,舍後井傍有瘞金,當發以遺汝。”兵信之,乃隨其行。朱氏得近井,即抱三歲女赴井死。

是歲,又有偃師王氏女名安哥,從父避兵邙山丁家洞。兵入,搜得之,見安哥色美,驅使出,欲污之。安哥不從,投澗死。

有司言狀,並表其廬。

貴哥,蒙古氏,同知宣政院事羅五十三妻也。天曆初,五十三得罪,貶海南,籍其家,詔以貴哥賜近侍卯罕。卯罕親率車騎至其家迎之,貴哥度不能免,令婢僕以飲食延卯罕於廳事,如廄自經死。

臺叔齡妻劉氏,順寧人。一日地震屋壞,壓叔齡不能起,家復失火,叔齡母欲就焚。叔齡望見,呼曰:“吾已不得出,當亟救吾母。”劉謂夫妹曰:“汝救汝母,汝兄必死,吾不用復生矣。”即自投火中死。火滅,家人得二屍燼中,猶手相握不開。官嘉其義烈,上於朝,命錄付史臣。

李智貞,建寧浦城人。父子明,無子。智貞七歲能讀書。九歲母病。調護甚謹。及卒,哀慟欲絕,不茹葷三年,治女工供祭祀,及奉父甘旨不乏,鄉里稱爲孝女。父嘗許爲鄭全妻,未嫁,從父客邵武。邵武豪陳良悅其慧,強納來求聘,智貞斷髮拒之,數自求死,良不能奪,卒歸全。事舅姑父母皆以孝稱。泰定間,全病歿,智貞悲泣不食,數日而死。

蔡三玉,龍溪陳端才妻也。賊起漳州,端才走避,三玉與夫妹匿於鄰祠。賊搜得之,掠至舟中,三玉投江死。越三日,屍流至其父廣瑞舟側,廣瑞認其屍,哭曰:“吾女也。”事聞,旌門復役,仍給錢以葬。

黃伯英妻雍氏,長泰人。早寡,織紝以養舅姑。嘗負豆覓水磑磨之,遇鄉人奪其磑。雍氏號天曰:“吾磨豆以食舅姑者!”其磑竟不轉。鄉人懼而還之。

唐鬥輔妻文氏,靜江人。大德中,鬥輔爲賓州幕官,卒。文氏年二十餘,執義自誓,孝養舅姑。其子明文早卒,婦蔣氏慕姑節行,亦不改適。至治中,詔旌其門曰貞節。

又馬英妻王氏,夏津人。英卒,王氏二十餘,誓不再嫁。凍餓而死。詔旌其門。

又金孝女,名汝安,鄞縣人。以父母老,不嫁,終身茹素。夜則籲天祈親壽。父母俱八十卒。孝女終不適人,卒於家。

陳道安妻徐氏,文昌人。至正間,寇亂,道安御賊爲所殺。徐氏瘞其夫,哭盡哀,啖土塞口而死。

同縣韓良可妻,寇至,姊妹俱赴水死。

瓊山唐伯壽女丑兒,至正中,寇至乾寧,醜兒被獲,時年十八。乃給賊釋其縛,請相從。賊釋之,即赴水死。

柳氏女,嘉興人,爲賊所獲,投水死。

錢子順二女,亦嘉興人,至正末寇至,二女連結衣袂,投水死。子順妻俞氏,亦守節。旌門。

韓軌妻邢氏,安陽人。軌守黃華砦,賊攻之急,勢將陷。邢氏謂其女曰:“事不濟,我與汝必受辱。”遂俱投巖下死。

又蕭氏,亦安陽人,杜原妻。兵亂,原挈家之官真定,道遇賊。蕭氏謂原曰:“汝當避,我自爲計。”乃投河而死。

馬氏,湯陰人。名瑞香。幼讀《孝經》、《列女傳》,通大義。父母重愛之,擇婿得薛彀,贅之,生一女。彀拙於家事,婦翁怒責,遂離去。逾三年,父母欲令再適,馬氏言:“禮無再醮之義。”以告父母,不從,乃投井死。留紙其女懷中,書謝別父母之辭。御史王構爲作傳焉。

又焦三妻易氏,安陽人。三歿,易氏哭之哀,水漿不入口。及治棺,氏給匠曰:“吾夫遺衣甚多,欲悉置之棺,可大其制。”匠信之。比斂,易乃入室自縊。遂合葬之。

張氏,崑山太倉人。年十七,始贅周姓爲夫。夫之父爲百夫長,嘗與其伍謀刺帥,事泄,罪連其子及婦,將斬。帥之子惜張姿容,曰:“從我即活。”張怒罵,帥子拔刀磨其頸曰:“汝不從,則殺之。”張復厲聲大罵,遂死。

又季富妻黃氏,崇明人。初,海寇入境,掠婦女登舟者二十餘人。莧氏義不受辱,投海而死,時年二十有七。

崑山孝節婦,佚其夫姓名。年二十,夫死,誓不嫁。後同籍坐事繫獄,婦當連坐。或勸改嫁可免。婦曰:“吾不忍以危難棄禮義。”有司以聞,詔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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