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渾罕、乃燕、碩德、別裏哥帖木兒、相威、撒蠻、脫脫、朵兒只、朵兒直班乃蠻臺、帶孫、忽圖魯、塔塔兒臺)
速渾察,從太宗伐金,又從皇子闊出伐宋,攻棗陽,入郢州。太宗十一年,襲兄爵,駐於桓州西阿兒查禿之地,總燕京行省蒙古、漢軍。凡他行省事,必先取決可否,而後上聞。賞罰明信,人莫敢犯。太宗嘗遣使至其部,見紀綱整肅,還朝具以上聞。帝曰:“真木華黎家兒也。”速渾察嚴重有威,諸王使者入見,皆倉遽失辭。左右或請待以寬恕,速渾察曰:“爾言誠是也,然爲政寬猛,各視乎時。今中原初附,民心未安,萬一守土吏弛縱,反仍復生,悔之何及?”未幾卒。延祐三年,贈宣忠同德翊運功臣,追封東平郡王,諡忠宣,餘官如祖父。又進封魯國王,改諡忠烈。
四子:曰忽林池,曰乃燕,曰相威,曰撒蠻。
憲宗以速渾察仲子乃燕好學有賢名,命襲爵國王。辭曰:“臣有兄忽林池當襲。”憲宗曰:“汝兄柔弱,恐不勝任,且汝父亦以仲子襲爵。”忽林池亦固讓,乃燕頓首涕泣力辭不得命,則曰:“王爵必不敢受,上不以臣爲不肖,請代兄行軍國之事。”於是忽林池襲國王,事無鉅細,必與乃燕謀,剖決精當,事無壅滯。
世祖在潛邸,常與論事。乃燕援據典要,世祖嘉之,因賜號曰薛禪。乃燕小心謹畏,每誨羣從子弟曰:“先王百戰,以啓藩封,子孫何功德而坐享之?常恐不堪福祿,墮先王之業,矧驕佚乎?汝曹戒之。”及卒,世祖悲悼。至元八年,贈中奉大夫、遼東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護軍,追封魯郡公。
二子:曰碩德,曰伯顏察兒。
碩德,中統初自西臺入宿衛,奏對稱旨。世祖謂左右曰:“碩德通敏如此,乃燕有子矣。”命典朝儀。凡宗室外戚之訟弗決者,使讞之,鹹服其公允。帝嘗問安童:“卿族人可繼卿者爲誰?”對曰:“性行淳雅,智辯明哲,無逾碩德。”帝韙之。會初設通政院,命以嘉議大夫、同知院事。
碩德奏:遼東韓拙、吉烈滅二部數入寇,宜遣近臣諭之。帝難其人,執政請即使碩德往。召問之,對曰:“先臣從太祖定天下,不避萬死,以身殉國。陛下不以臣年少愚戇,傅效犬馬之力,臣請行。”帝悅,賜御鞍對衣以遣之。女真舊土有水達達萬戶府,兵、民乏食,請賑,有司格其事不下,訴於碩德。命核有司之侵匿者,給之,全活甚衆。徵東元帥府道沮洳,夏行舟,冬以犬駕杷駛冰上,碩德相山川形勢,除道以通往來,人便之。韓拙、吉烈滅二部居海島,碩德檄諸萬戶,據其險要,遣人至島中招諭之。於是脅從者悉降,僅戮賊首數人,餘無所問。帝大悅,賜玉笠頂、連珠束帶。
未幾,西北諸王有異志,帝召諭碩德曰:“卿雖勞,然非卿無可爲朕使者。”碩德頓首受命。及至,宣佈太祖聖訓及朝廷之德意,諸王皆歎服曰:“真天使也。”覆命,奏西事甚悉。帝謂左右曰:“汝輩如出使,當以此人爲法。”賜珠質孫衣以旌之。俄以疾卒。贈推忠宣惠寧遠功臣、嶺北行省中書右丞,追封魯郡公,諡忠敏。子別裏哥帖木兒。
別裏哥帖木兒,早孤,其母宏吉剌氏以國書授之。性至孝,母疾,成宗遣尚醫診視,或言有刲股療疾者,別裏哥帖木兒聞之,即到肉以進,疾遂愈。
仁宗即位,擢僉通政院事。帝嘗問周文王之父子及周之所以興,別裏哥帖木兒奏對甚詳。帝賜以卮酒,獎諭之曰:“卿蒙古人中儒者也。”延祐四年卒,年三十三,贈河南行省中書平章政事,追封魯國公。子朵爾直班。
相威,性厚重。喜延士大夫聽其讀書,至忠臣、良將,必撫案稱快。
至元十一年,從伐宋。由正陽取安豐,渡江東下,會伯顏兵於潤州,分三道並進。相威將左軍,申明約束,江陰、華亭、澉清、上海諸城,悉望風款附。又與阿術合兵攻揚州。
十三年入覲,時海都有異志,授相威徵西都元帥,使鎮西邊。
十四年,置行御史臺於揚州,召拜行合御史大夫。上言:“陛下以臣爲耳目,臣以監察御史、按察使爲耳目。非其人,則臣之耳目先自閉塞,下情何以上達。”帝然之,命慎選監察御史、按察使。每除目至,必集臺中僚屬議可,不協公論者即罷去。相威又奏便民十五事,如:並行省,汰冗官,鈐鎮兵,業流民,錄故宮,禁饋遺,浙鹽運司隸於行省,行大司農營田司並於宣慰司,理訟分南北,公田召佃減租,革亡宋公吏之弊;皆當時要政,並見施行。先是,行省平章阿理伯言:“有罪者,乞與臺臣同問。”相威奏:“行省斷罪,以意出入,行臺何由舉正。宜從行省問訖,然後體察爲宜。”從之。浙東盜起,宣慰使昔裏伯之弟阿速與王權府等縱兵俘掠平民,相威遣御史商琥閱治,得釋者以數千計。奏執背裏伯治其罪。尋又敕相威檢核阿里海牙、忽都帖木兒等俘不三萬二千餘人,盡釋之。
十六年,入覲,會河南行省左丞崔斌劾平章阿合馬不法事,帝使相威與樞密副使博羅至大都鞫之,阿合馬稱疾不出。博羅欲還,相威厲聲曰:“吾奉旨來,若敢抗旨耶?”令輿疾對簿,首責數事,皆引伏。既而詔釋阿合馬不問,仍褒諭相威使還行臺。
大軍徵日本失利,帝震怒,命阿塔海依舊爲徵東行省丞相,議再舉,廷臣無敢諫者。相成奏言:“倭不奉職貢,可伐而不可恕,可緩而不可急。曏者師行期迫,戰艦不堅,前車已覆,後宜改轍。爲今之計,惟有修戰艦,練士卒,整兵耀武,使彼聞之,亟圖御備。需以歲月,彼必怠玩,出其不意,乘風疾往,可一舉而平也。”帝意釋,兵遂不出。
二十年,以疾請入覲,進翻譯《資治通鑑》,帝賜皇太子,俾經筵進講。未幾,拜江淮行省左丞相,行至蠡州而卒,年四十有四。
子牙老瓦丁,行合御史大夫。孫脫歡,集賢大學士。
撒蠻,自襁褓時世祖撫育之如己子。同舟濟江,慮其有失,系之御榻。年十餘;侍左右。世祖嘗詔之曰:“男女異路,古制也,況掖庭乎,禮不可廢。汝其司之。”既而近臣孛羅銜命出,行失次,撒蠻執而拘之。世祖怪孛羅久不復命,詢得其故,命釋之。撒蠻曰:“令自陛下出,陛下自違之,他日何以責臣下?”世祖謝之,由是有大任之意。會以疾卒,年僅十七。子脫脫。
脫脫,少孤,其母孛羅海教之。稍長,直宿衛,復受教於世祖,尤以嗜酒爲戒。既冠,儀觀甚偉。
從駕徵乃顏。王師既陳,旌旗蔽野。鼓未作,諜報賊至。脫脫即環甲,帥家僮數十人馳突而前,賊衆披靡。帝駐山顛,望見之,亟遣使召還,勞之曰:“卿勿輕進,此寇易禽也。”視其刀己折,馬亦中箭矣。顧謂近臣曰:“撒蠻不幸早死,脫脫幼,朕撫而教之,常恐其不成立。今若此,撒蠻有子矣。”親解佩刀及御馬賜之。仍從皇孫鐵穆耳討乃顏餘黨哈丹,馬陷於淖,哈丹兵卻而復進,脫脫弟阿剌瓦丁揮戈擊賊。脫脫乃免。
自以受帝命戒酒,而未能遽絕,及宮車宴駕,即屏杯勺,命家人勿以酒進。成宗聞而善之,曰:“札剌兒氏如脫脫者無幾,真可大用也。”加資德大夫,由宿衛長出爲上都留守。入爲通政院使、虎賁衛親軍都指揮使。
大德三年,朝議江浙地大人衆,非世臣有重望者不足以鎮之。進榮祿大夫,拜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瀕行,命中書祖道都門外。始至,嚴飭左右,諮訪掾屬。時朱清、張瑄所行多不法,慮事發覺,預以黃金五十兩、珠三囊交歡脫脫。脫脫大怒,系其使以聞。成宗悅,賜黃金五十兩。十一年,卒於位,年四十四。子朵兒只。
朵兒只,生一歲而孤。稍長,事母至孝,喜讀書。至治二年,授中奉大夫、集賢學土,時年未及冠。同官如郭貫、趙世延、鄧文原諸老宿皆重之。
天曆元年,朵羅臺國王以起兵應上都,爲文宗所殺。二年,詔以朵兒只襲國王。後至無四年,朵羅臺弟乃蠻臺謂國王己所當襲,訴於朝。丞相伯顏妻欲得朵兒只大珠環,價直萬六千錠。朵兒只不與,概然曰:“王位我祖宗所傳,不宜從人求買。”於是乃蠻臺以賂得爲國王,而除朵兒臺遼陽行省左丞相。
六年,遷河南行省。先是,河南盜殺行省官,以詿誤逮繫者數百人。朵兒只至,知其冤,欲釋之。而平章政事納麟乃元問官,執不從,又劾朵只庇罪人。朵兒只聞之,不與辨。
至正四年,遷江浙行省左丞相。汀州寇發,朵兒只遣將士招捕之,威信所及,數月即平。賜九龍衣、上尊酒。居二年,境內宴然。杭人請建生祠,如前丞相故事,朵兒只辭之曰:“昔我父爲平章,我實生於此地,宜爾父老有愛於我。然今天下承平,我叨居相位,唯知謹守法度,不辱先人足矣,何用虛名爲!”
七年,召拜御史大夫。秋,拜中書左丞相。冬,遷右丞相、監修國史。而太平爲左丞相。郯王產沒官,朵兒只使掾史簿錄之。明日,掾史覆命。韓嘉訥爲平章政事,不知出丞相命,變色叱之曰:“公事宜自下而上,何竟白丞相!”令客省便扶之出。朵兒只不爲動,人鹹服其量。九年,罷相,復爲國王,就國遼陽。
十四年,詔脫脫總兵南討。中書參議龔伯璲建言:“宜分遣宗王及異姓王俱出軍。”吳王朵兒赤厚賂伯璲獲免,朵兒只獨曰:“吾國家世臣,天下有事,正效命之秋,豈暇與小人通賄賂哉。”即率所部,聽脫脫節制。脫脫遣朵兒只攻六合,拔之。既而詔削脫脫爵。罷其兵權。朵兒只以本部兵守揚州。十五年卒于軍,年五十二。
初,朵兒只爲集賢學士,從丞相拜住在上都。南坡之變,拜住遇害。鐵失、赤斤鐵木兒等並欲殺朵兒只,其從子朵兒直班方八歲,走詣怯薛官失都兒求免,故朵兒只得免於難曲。朵兒只爲相,務持大體,而太平則兼理庶條,趨附者衆,朵兒只處之淡然,中外皆號爲賢相雲。
二子:朵兒帖木兒,翰林學士;俺木哥失裏,襲國王。
朵兒直班,字惟中。父別理哥帖木兒。朵兒直班甫晬而孤,育於從祖母。拜住,從父也,請於仁宗,降璽護其家。稍長,好讀書。年十四,入見文宗,適將幸上都,親閱御衣,命錄於簿,顧左右無能書漢字者,朵兒直班引筆書之。文宗喜曰:“世臣之家乃能知學,豈易得哉。”命爲尚衣奉御,尋授工部郎中。
元統元年,擢監察御史。首上疏,請親祀宗廟,赦命不宜數。又陳時政五事:一曰:“太史言三月癸卯望月食既,四月戊午朔,日又食。皇上宜奮乾綱,修刑政,疏遠邪侯,專任忠良,庶可消弭災變。”二曰:“親祀郊廟。”三曰:“博選勳舊世臣之子,端謹正直者,前後輔導,使嬉戲之事不接於目,俚俗之言不及於耳,則聖德日新。”四曰:“公賞罰,則民心服。”五曰:“弭盜賊,振饑民。又條陳九事上之,一曰:“比曰幸門漸啓,刑罰漸差,無功者凱覦希賞,有罪者僥倖求免。恐刑政漸隳,紀綱漸紊,勞臣何以示勸,奸臣無所警懼。”二曰:“天下之財皆出於民,民竭其力以佐公上,而用猶不足,則嗟怨之氣上幹陰陽之和,水旱災變所由生也。宜顓命中書省官二員督責戶部詳定城省,罷不急之工役,止無名之賞賜。”三曰:“禁中常作佛事,權宜停止。”四曰:“官府日增,選法愈數,宜省冗員”。五曰:“均公田。”六曰:“鑄錢幣。”七曰:“罷山東田賦總管府。”八曰:“蠲河南自實田糧。”九曰:“禁取姬妾於海外。”
正月元日,朝賀大明殿,朵兒直班當糾正班次,即上言:“百官逾越班制者,宜同失儀論,以懲不恪。”先是,教坊官位在百官後,御史大夫撒迪傳旨使入正班,朵兒直班執不可。撒迪曰:“御史不奉詔耶?,朵兒直班曰:“事不可行,大夫覆奏可也。”西僧爲佛事內廷,醉酒失火,朵兒直班劾其不守戒律,延燒宮殿。撒迪傳旨免其罪,朵兒直班又執不可,一日間傳旨者八,乃已。
丞相伯顏、御史大夫唐其勢二家奴怙勢爲民害,朵兒直班巡歷至漷州,悉捕其人致於法,民大悅。及還,唐其勢怒曰:“御史不禮我已甚,辱我家人,我何面目見人耶?”答曰:“朵兒直班知奉法,他不知也。”唐其勢從子馬馬沙爲欽察親軍指揮使,恣橫不法,朵兒直班劾奏之。馬馬沙怒,欲使其黨剌殺朵兒直班,會唐其勢伏誅,事乃己。遷太府監,改奎章閣學士院供奉學士,進承製學士,皆兼經筵官,又遷侍書學士、同知經筵事。朵兒直班年甫弱冠,又世家子,獨以經術侍帝左右,世以爲盛事。
至正元年,罷學士院,除翰林學士,進資善大夫。於是經筵亦翰林,仍命朵兒直班知經筵事。時巙巙以翰林學士旨直經筵,在上前敷陳經義,朵兒直班則爲翻譯,曲盡其意,多所啓沃,禁中語祕不傳。俄遷大宗正府也可札魯火赤,讞獄,引諭律令,曲當事情。有同僚年老者,叱曰:“吾居是官四十年,見公論事殆神人也。”宗王有殺其大母者,朵兒直班與同僚拔實力請於朝正其罪,時相難之。出爲淮東肅政廉訪使。遷江南行合治書侍御史,未行,又遷江西行省丞承,以疾不赴。起爲資正院使。
五年,拜中書參知政事、同知經筵事,提調宣文閣。纂集《至正條格》,朵兒直班謂是書上有祖宗制誥,安得獨稱今日年號,又律中條格乃其一門耳,安獨以爲書名。時相不能從,惟除制誥而已。有以善音樂得幸者,敕用爲崇文監丞。朵兒直班它擬一人以聞。帝怒曰:“選法盡由中書省耶?”朵兒直班頓首曰:“用幸人居清選,臣恐後世議陛下。今選它人,臣之罪也,省臣無與焉。”帝悅,遷右丞。尋拜御史中丞。監察御史劾奏別兒怯不花,章甫上,黜御史大夫懿憐真班爲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朵兒直班曰:“若此,則臺綱安在?”乃再上章劾奏,並留懿憐真班,不允。臺臣皆上印綬辭職。帝諭朵兒直班曰:“汝毋辭。”對曰:“憲綱隳矣,臣安得獨留。”帝爲之出涕。朵兒直班即杜門待罪。
尋出爲遼陽行省平章政事,階榮祿大夫。至官,詢民疾苦,知米慄羊豕薪炭等皆鄉民販負入城,貴室僮奴、官府隸卒爭強賈之,僅酬其半直。又其俗編柳爲鬥,大小不一,豪賈猾儈得以高下其手,民鹹病之。即飭有司厲防禁,齊稱量,諸物畢集而價自平。又存恤孤寡,平準錢法,清銓選,汰胥吏,慎句稽,興廢墜,鉅細畢舉。召爲太常禮儀院使,俄遷中政使,又遷資正使。
會盜起河南,帝憂之。十一年,拜中書平章政事,階光祿大夫。首言:“治國之道,綱常爲重,前西臺御史張恆伏節死義,不污於寇,宜首旌之,以勸來者。”又言:“宜守荊襄、湖廣以絕後患。”又數論:“祖宗用兵,不專於殺人。今倡亂者止數人,乃盡坐中華之民爲畔逆,豈足以服人心。”其言頗迕丞相脫脫意。時脫脫倚信左司郎中汝中柏、員外郎伯帖木兒,兩人因權用事;朵兒直班正色立朝,無所附麗。是年,出爲陝西行臺御史大夫。省、臺素以舉措爲嫌,不覿面論事。朵兒直班曰:“多事如此,惡得以常例論。”乃與行省平章朵朵五日一會集。尋命與朵朵便宜討賊,即督諸軍復商州。修築奉元城。募民爲兵,出庫所藏銀爲大錢,射而中的者賞之,由是人人皆奮。金、商義兵以善皮爲矢房,狀如瓠,號毛葫蘆軍,列其功以聞,賜敕書褒獎之。金州由興元、鳳翔達奉元,道里回遠,乃開義谷,置七驛,人便之。
十二年,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敗於河南,西臺御史蒙古魯海牙、範文等十二人劾奏之。朵兒直班當署字,顧謂左右曰:“吾其爲平章湖廣矣。”未幾,命下,果然。也先帖木兒者,脫脫之弟,章既上,脫脫怒,故左遷朵兒直班,而御史十二人皆見黜。是時湖廣行省權治澧州,以江淮道梗,從間道至重慶,以達澧州。既至,人心始定。汝中柏、伯帖木兒言於脫脫曰:“不殺朵兒直班,則丞相終不安。”乃命朵兒直班專供軍食。右丞伯顏不花承風旨,數侵辱之。朵兒直班不爲動。會官軍復武昌,至蘄、黃。伯顏不花欲誣以轉運失期,達剌罕軍帥王不花奮然曰:“平章坐不重茵,食無珍味,爲我曹供軍食。今百需立辦,猶欲誣之。是無人心也。”伯顏不花意沮。朵兒直班素有風疾,未幾卒於黃州蘭溪驛,年四十。
朵兒直班在經筵,開陳大義。採前哲遺言,各以類次,爲書凡四卷:一曰《學本》,二曰《君道》,三曰《臣職》,四曰《國政》。明道、厚倫、制行、稽古、遊藝五者,《學本》之目。敬天、愛民、知人、納諫、治內五者,《君道》之目。宰輔、臺察、守令、將帥、贄御五者,《臣職》之目。興學、訓農、理財、審刑、議兵五者,《國政》之目。帝覽而善之,賜名曰《治原通訓》,藏於宣文閣。二子,鐵田思帖木而、篤堅帖木而。
乃蠻臺,阿里乞失之孫,忽速忽爾之子也。阿里乞失,遣封嗣莒王,講忠惠。忽速忽爾嗣國王,卒,追封冀王,子朵羅臺嗣國王。天曆元年,燕鐵木凡立文宗於大都,朵羅臺奉上都之命討之,進至古北口戰失利,後爲文宗所殺。二年,命朵兒只襲國王。
乃蠻臺,朵羅臺弟也,大德五年奉命徵海都、篤哇,以功賜貌襲、白金,授宣徽院使,階榮祿大夫。延祐七年,拜嶺北行省右丞。舊制,募民中糧以餉邊。是歲,中者三十萬石,用事者挾私爲市,減其數爲十萬,民進退失措。乃蠻臺請於朝,凡所輸者悉受之,爲明年之數,民感其德。
至治二年,改甘肅行省平章政事,佩金虎符。甘肅歲糴糧於蘭州,多至二萬石,距寧夏各千餘里至甘州,自甘州千餘里始達亦集乃路,而寧夏距亦集乃僅千里。乃蠻臺令挽者自寧夏徑趨亦集乃,歲省費六十萬緡。
天曆二年,遷陝西行省平章政事。關中大飢,詔募民大粟,賞以官。四方富民應命輸慄,露積關下。初,河南飢,告糴陝西,而陝西民過其糴。至是關史及河南人,修宿怨,留慄使不得人。乃蠻臺杖關吏而入其粟。既而粟雖多,貧民無鈔以糴。乃蠻臺取官庫未毀昏鈔,得五百萬緡,識以省印,畀民糴粟,俟官給賑饑鈔,如數易之,民賴以濟。拜西行臺御史大夫,賜金幣、服玩。奉命送太宗舊鑄皇兄之寶於察合臺后王燕只哥觴,乃蠻臺素嚴重,至其境,禮貌益尊。
至順元年,遷上都留守,佩元降虎符,虎賁親軍都指揮使,進開府儀同三司,知嶺北行樞密院事,封宣寧郡王,賜金印。尋出鎮北邊。國初,諸軍置萬戶、千戶、百戶,金、銀符未備,惟加槍纓以示等威。至是,乃蠻臺爲請於朝,皆綰符。後至元三年,詔乃蠻臺襲國王,賜珠絡半臂並海東名鷹、西域文豹。六年,拜嶺北行省左丞相,仍前國王、知行樞密院事。
至正二年,遷遼陽行省左丞相,以年逾六十,上疏辭職。詔以麥四百石、馬二百匹、羊五百頭給其軍士之貧乏者。八年,卒。贈攄忠宣惠綏遠輔治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魯王,諡忠穆。
乃蠻臺身長七尺,性明果善斷,射能貫札,歷官亦有名跡。惟賂伯顏,奪朵兒只國王位,爲時論所少雲。
子二:長野仙溥化,入宿衛,掌速古兒赤,特授朝列大夫、給事中,拜監察御史,除河西廉訪副使、淮西宣慰副使,累遷中書參知政事,拜御史中丞,改中書右丞;次晃忽而不花。
帶孫,木華黎弟。孔溫窟窪王子:長、次失名,第三子爲木華黎;第四子爲不合,以佐命功封千戶,第五子爲帶孫,封東阿郡王,卒。
長子禿馬曰嗣門,卒,弟荼合臺嗣。禿馬臺二子:曰札爾忽,曰忽圖魯。
忽圖魯從完宗伐蜀,攻嘉定諸城,降之,賜金符。再統蒙古軍五部,共萬人。至元五年,召還。札爾忽以徵南萬戶從丞相伯顏伐宋,戰沒。伯顏奏以忽圖魯襲萬戶,定未下州郡,鎮揚州。十五年,以昭勇大將軍兼揚州路達魯花赤,降漸東賊楊震龍,監真定、河南二路上萬戶府。兄子舒溫直長,以兄爵讓還之。江南行合薦其行義,除福建田海道肅政廉訪使。
元貞初,八番蠻叛,以忽圖魯爲宣慰使都元帥,進鎮國上將軍。建議立宣撫司,以招徠之。戈布、喇臺、乞即、落東等番,恃險不服,討之。部落降者三千戶。未幾,平連思、婁浴、暮梅、求那諸蠻,皆降。明年,八番蠻酋羅陳、羅何、羅廉部五千戶降,忽圖魯率以入覲。成宗大悅,賜金織衣。
大德五年,遷廣西兩江道宣慰使都元帥,誅叛酋易奚晚、高仙道等,遂深入左右江溪洞。明年,地州酋羅光殿、天州酋羅仲憲各卒所部降,得三萬四千戶。七年,移浙東道,爲政寬簡,吏民受之。八年,丁母憂歸。十年,卒,年六十四。
子曰佛寶,寧國路總管;曰按壇不花;曰安僧,歷八番、淮東、福建三道宣慰使,告歸養母,天曆初起爲淮東宣慰使,曰博羅,兵部尚書。
塔塔兒臺,帶孫郡王之後。父曰忙哥,從憲宗入蜀,攻合州。憲宗崩,塔塔兒臺護喪北歸。會阿里不哥僭立,留不遣,乘間脫去,追騎執以北還,將殺之。親王阿速歹、玉龍答失曰:“塔塔兒臺乃太師國王之親族,不可殺也。”遂免。至元元年,從阿速歹入朝,授懷遠大將軍,佩金虎符,世襲東平達魯花赤。命宿衛士四十人,給驛送之官。爲政鎮靜不擾,鄆人安之。卒,年四十有二。
四子:只必,至元十四年襲職,階少中大夫。嚐出家藏書二千餘卷,置東平廟學,使學徙講肄。尋進嘉議大夫、江南湖北道提刑按察使,改浙西。大德八年入覲。明年春,卒,年五十有一。只必除按察使,弟禿不申襲東平達魯花赤。禿不申知民疾苦,歲飢,請於朝發廩以振。加太中大夫。士民刻石,紀其政績。卒,年五十有一。五子:曰不老赤,曰塔實脫因,曰阿魯灰,曰完者不花,曰留住馬。皆以次襲職。
卷一百二十九?列傳第二十六
乞失裏黑巴歹塔裏察抄兀兒哈散納紹古兒忽都虎鐵邁赤虎都鐵木祿塔海拜延八都魯紐兒傑布智兒唵木海忒木臺兒抄兒純只海 帖古迭兒大達裏咬住
乞失裏黑,斡羅納和氐,與弟巴歹俱爲也客扯連牧馬。也客扯連者,合不勒罕之孫,始附太祖,後與阿勒壇、忽察兒等間太祖於王罕,潛謀來襲,也客扯連至家,與其妻言之,且曰:“今設有人往報帖木真,不識彼將何以賞之?”時巴歹適送馬乳至,聞基語,出告乞失裏黑,乞失裏黑往偵之,見也客扯連之子納都客延坐帳外,磨鏃自言曰:“汝自饒舌,安能防人之口?”乞失裏黑謂巴歹曰:“信矣。”二人即乘夜告於太祖,避於卯溫都兒山陰,太祖滅王罕,又王罕撒帳、金灑器並管酒局之人賜之。太祖即位,乞失裏黑、巴歹並封千戶,賜號答剌罕。遇大宴喝盞,乞失裏黑從太祖徵西域,平西夏,俱有功,雙從太宗伐金,以病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