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咬住普蘭奚普化奧屯世英貞也裏迭兒石抹明裏劉哈剌八都魯許國楨扆韓麟
常咬住,信都人。祖父資,太祖選入宿衛,典御膳。父兀邇篤襲職,兼納憐總管奴婢。憲宗二年夏,大會諸王於驢駒河上,水忽暴漲,鼎俎失序,兀述罵躬自營護,竟無廢禮,帝甚嘉之。然兀邇篤以致疾,賜醫藥費養疾於家,以其奴來興代之。明年,卒。
世祖伐宋,還至順德,追思兀邇篤之勤,召咬住入見,令直宿衛。至元四年,敕以來興還之,嗌住曰:“來興奉至尊久,豈宜爲臣奴?”頓首固辭。帝悅,賜鈔償之。因謂左右曰:“咬住忠謹,出於天性,宜友賢士,以成其德。”命與董文忠同直。至元九年,遣咬住侍皇太子。一日,復召人。左右諫曰:“畀之而復奪之,不可。”帝笑曰:“朕特戲言耳。”賜巾服、佩刀遣之。三十一年,改中順大夫、家令司丞。成宗即位,轉吏部尚書、內宰司丞,進資善大夫、同知宣徽院事。大德八年卒,年六十一。延佑二年,贈推誠宣力保德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信都王,諡忠懿。二於:普蘭奚;次小和尚,內宰司丞。
普蘭奚,八歲裕宗養於宮中,母疾,刲股和藥療之,不令人知,裕宗稱其孝。丁父憂,哀毀逾制。起爲資善大夫、同知宣徽院事。武宗即位,入侍興聖宮,進徽政院使,固辭,仍爲同知徽政院事。皇慶元年,擢光祿大夫,封趙國公,賜尚服黃金幣、白鶻。延佑二年,加金紫光祿大夫、徽政院使。卒。
子普化,甫齔,成宗愛之,召入禁中,累遷集賢學土,領典瑞院。延佑中,加榮祿大夫,守司徒,不拜,卒。
奧屯世英,字伯豪,小字大哥。其先居上京胡裏改路,徙蒲城,遂爲蒲城人。其遠祖黑風,佐金太祖征伐有功,封王。父閏生,新平縣令。
世英以蔭補官,累遷郃水酒稅監,充徵行都統,領軍率其衆來降,以材武爲太祖所知,賜虎符,隸朵火魯徹立部下。大軍攻陝西,世英與禮古帶偕至富平,主帥命諸將分下各州縣,世英欲得浦城,從之。至城下,諭以禍福,城人相率出降。世英復從大軍攻鳳翔,自隴州克鳳州,取武休關,至興元,又攻鞏州,再入宋境。從皇弟拖雷,由興元歷金、洋諸州,所至城寨無不降附。遂敗金兵於三峯山。
金亡,奉命鎮河中,招降天和、人和二堡。初,太宗在鳳翔,許世英以河中府尹,會以他事不果。世英入覲,太宗喜曰:“曩之所許,今可相付矣。”世英奏曰:“臣名在四大王府,今改屬別部,何面日見唐妃母子?”帝始怒,既而喜曰:“汝言是也。”唐妃聞其言,甚悅,禮遇益厚。十三年,河中般橋官以事誣世英,奪虎符。唐妃言於太宗,復異之,授軍民萬戶,便宜行事,改賜金虎符。卒,年六十二。贈嘉議大夫,追封豐元郡侯。
世英性至孝,大兵圍慶陽,戰失利。世英家屬爲金人所獲。世英狼狽北歸,每夜焚香祝天,願得生遇父母,每就寢則淚漬裀席。太宗憫之。及大兵下河南,下令軍中曰:“得大哥父母者,生致之,無使驚怖。”及攻拔許州,有唱者曰:“奧屯將軍家屬在此。”世英馳往視之,則闔門百口如故。人以爲孝感所致雲。二子:貞、亮。
貞,字正卿。年十三,世英卒。入見憲宗,詔曰:“世英早附太祖呈帝,統兵南伐,我師失利,叛者如蟻,而世英棄父母、損妻子,束身來後,先帝嘉之。以有昔授,今命其子貞襲萬戶,佩金符。毋少貞,若不奉約束,罪死沒入其室。”貞從攻重慶、嘉定諸路,俱有功。世祖即位,貞入覲,賜黃白金錦衣。至元十三年,以貞爲南陽府尹,階明威將軍。累遷廣南西道宣慰使,改蓬州路總管,又轉順慶、嘉定兩路總膏。所至有惠政。卒,年六十七。
子金剛奴,金齒大理道宣慰副使、僉都元帥府事;銀剛奴,錦州判官。
也裏迭兒,西域人。事世祖於潛邸。憲宗九年,世祖伐宋,還幸其第。也裏迭兒以金■〈糹罽〉衣地藉馬蹄,帝嘉嘆之。及即位,使領茶迭兒局,茶迭兒,譯言廬帳也。未幾,賜虎符。至元三年,授嘉議大夫,領茶迭兒局諸色人匠總管府達魯花赤,兼監領宮殿。又命與大興府尹張柔、工部尚書段天佑同行工部事,監築宮城。卒。
初部人鑿石,肖也裏迭兒象,及卒,家人謂其非法,議棄之。帝夜夢也裏迭兒若訴事狀,訊其家人,以實告。帝亟命止之。賜金幣爲祀事。
子馬合謀沙,襲父職,遙授工部尚書。卒。
子:密見沙;次木八剌沙,領茶迭兒局、工部尚書;次忽都魯沙,戶部尚書;次阿魯渾沙。
也裏迭兒,追贈推誠力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趙國公,諡忠敏。馬合謀沙,追贈推誠贊治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趙國公,諡忠靖。
石抹明裏,契丹人。祖合魯,事太祖爲膳夫。睿宗求之,帝聽以其僚十人往,敕曰:“皇子方總兵,朕輟爾畀之,能以事朕者者事之,將用黃金覆汝周身。”睿宗從太宗西征,道中無水,合魯辰聚草霜,調羹以進,睿宗嘉之,師還,賜金帛甚厚。年八十,卒。
中統初,明裏入見,世祖令近侍關明裏於裕宗,且曰:“明裏,朕親臣之子,今以事汝。”已而世祖命裕宗以從者十人來,朕將行賞。十人至帝前,帝曰:“第五人非明裏耶?”對曰:“然。”帝曰:“上之。”明裏越一人立,帝曰:“更上之。”明裏又越一人立,帝曰:“止。”賜金衣一襲。明裏出,侍臣相與耳語。帝聞之,曰:“明裏之祖合魯,事太祖、睿宗以及朕兄弟,爾時汝輩安在,顧疑其後來耶!”帝親征乃顏,明裏請從。師還,第功賜自金百兩。至元二十八年,爲尚食令。
成宗即位,加朝列大夫,賜金帶,又賜御衣一襲、鈔萬五千貫。詔曰:“明裏舊臣,其令諸子入宿衛,可假禮部尚書,進階嘉議大夫,食尚書祿以老。”
武宗即位,詔曰:“明裏夫婦,歷事帝后,保抱朕躬,朕甚德之。可特加明裏榮祿大夫、司徒。其妻梅仙封順國夫人。賜黃金二百五十兩、白金千五百兩、衣一襲。
仁宗在東宮,語官人曰:“昔朕有疾甚危,徽仁裕皇后憂之,梅仙守視,不解帶者七十日。今不敢忘,其賜明裏寶帶、錦衣、輿馬。”至大三年二月,卒,年六十九。
劉哈喇八都魯,河東人,世業醫。至元八年,世祖駐蹕白海,以近臣言,得召見。世祖謂其目有火光,異之,留侍左右,初賜名哈喇斡脫克赤。擢太醫院管勾。昔裏吉叛,宗王別裏帖木兒奉命徵之,帝謂哈喇八都魯曰:“當行者多避事,汝善醫,複習騎射,能從行否?”對曰:“事君不辭難,臣不行將何爲!”即請受甲。帝曰:“醫汝事也,甲不可得。”惟賜環刀、弓矢、裘馬等物。
一日,從王獵於野,有狐竄草中,哈喇八都魯一發中之,王大喜。又療王妃疾愈,王奏爲長史。將戰,從王請甲,王曰:“上不與汝甲,我何敢與!”因留之,使領輜重。哈喇八都魯不肯,曰:“大丈夫當效力行陳,乃守營帳如婦人耶!”見有甲者,飲以酒,高其直購之。明日,被以往。王望見,使人問之,免冑曰:“我也。”因慨然曰:“一人爲善,萬人可激,我爲萬人激耳!”中道,三遇賊,射哈喇入都魯皆不中。王解衣衣之曰:“此所以識也。”
師次金山,有使者雲自脫忽大王所來,曰:“我受太祖分地,守此不敢失。凡上所使與昔裏吉之過我者,並飲食供給之,無二心,且願見天子,而道遠無嚮導,今聞王來甚喜,得一見可乎?”王以爲信,左右曰:“此詐也,脫忽與背裏吉爲耳目,願勿聽。”乃使人間道詗之,獲其遊騎三十人,訊之得其情,知脫忽方酣飲。遂出其不意,襲擊,大敗,因獲昔裏吉所遣使,知其不爲備,又乘勢攻之,王乃命哈喇八都魯獻俘行在。帝見其瘠甚,輟御膳羊胾以賜,既拜受,先割其美者懷之。帝問之,對曰:“臣將行,值母有疾,不敢以遠役告。今歸,母倖存,請以君賜遺之。”帝悅,命自今凡賜食,必先賜其母。以功授和林等處宣慰副使,賞賚甚厚。二十三年,遷同知寒慰司事。二十四年,遷宣慰使。
二十五年,海都入寇,尚書首以和林屯糧,奏用怯伯管出納。帝曰:“錢穀非怯伯所知,哈喇斡脫克赤可使也。”進嘉議大夫,與怯伯偕往。
二十六年,海都寇和林,皇子北安王使報怯伯,率其民避去。怯伯與哈喇八都魯南行六日至巴爾布拉克,距海都軍五六十里。怯伯大俱曰:“事急矣,不如順之。”哈喇八都魯語其弟欽祖,榮祖曰:“怯伯有二心矣。”遂潛遁,遇護忽魯速,從騎百餘人,間之,忽魯速曰:“吾在海都軍中,聞怯伯反,宣慰脫身歸報天子,我欲往從之。”哈喇八都魯察其誠,與之謀,乘高結陳,令曰:“吾將往責怯,汝曹勿動,見吾執弓而起,即相策應。”既見怯伯,哈喇八都魯詭辭自解,乘間疾去。忽魯速整陣以出,怯伯遣騎來追,拒卻之。道遇送軍裝者,護送至鹽海,及入見,帝喜曰:“人言汝陷賊,乃能來耶!”命與酒饌。顧謂侍臣曰:“譬諸畜犬,得美食而棄其主,怯伯是也。雖未得食而不忘其主,此人是也。”更其名曰:察罕斡脫克赤,賜鈔五千貫。
二十七年,遷正奉大夫、河東山西道宣慰使。奏曰:“臣累戰而歸,衣裘盡敝,河東,臣鄉里,願乞衣錦之榮。”帝以金織文衣賜之,居二年,召還。帝諭之曰:“自此而北,乃顏故地曰阿八剌忽者,產魚,吾立一城名曰肇州,汝往爲宣慰使,仍別賜汝名曰小龍兒,或曰哈喇八都魯,汝擇其一可也。”對以小龍兒非人臣所敢當,願賜名哈喇八都魯。帝復賜繡衣、玉帶及鈔五千貫。既至,一日得魚九尾,皆千斤,遣使來獻,俄召還。
三十一年春,世祖崩,太傅伯顏車皇太后旨,以哈喇八都魯爲鹹平道宣慰使。元貞元年,召爲御史中丞,行至懿州卒。
許國楨,字進之,絳州曲沃人,祖濟,金絳州節度使。父日嚴,榮州節度判官。世業醫。
國禎博通經史,尤精醫術。世祖在潛邸,國楨以醫徵至,療壯聖太后疾,刻期而愈。太后年五十三,以白金鋌如年數賜之。宗王昔班屢請以國楨隸帳下,世祖重違其請,將遣之。辭曰:“國楨蒙恩拔擢,誓盡心以報,不敢易所事。”乃不果遣。
世祖過飲馬湩,得足疾,國禎進藥味苦,卻不服。國禎曰:“古人有言:良藥若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已而足疾再作,召國禎入視,世祖曰:“不聽汝言,果困斯疾。”對曰:“良藥苦口,大王既知之,忠言逆耳,願留意焉。”世祖大悅,以七寶馬鞍賜之。
憲宗三年,從世祖徵雲南,與聞機密,朝夕侍左右。或在告,帝輒不悅。九年,從有圍鄂州,師還,招降民數十萬口,國禎發蔡州軍儲糧賑之。全活甚衆。
世祖即位,錄前勞。授榮祿大夫、提點太醫院事,賜金符。至元三年,改授金虎符。十二年,遷禮部尚書。國禎疏陳八事,曰:慎財賦,禁服色,明法律,嚴武備,設諫官,均衛兵,建學枝,立朝儀,多見施行。凡所薦引,皆知名士,士亦歸重之。帝與近臣言及勳舊大臣,因謂國禎曰:“與朕同履艱難者,惟卿數人在爾。”遂拜集賢大學士,進階光標大夫。每進見,帝呼爲許光祿而不名,由是內外諸王大臣皆以許光祿稱之。拜翰林集賢大學士。卒年七十六。時大臣非有勳德爲帝所知者,罕得贈諡,特贈國禎金紫光祿大夫,諡忠憲,人以爲榮,後加贈推誠廣德協恭翊亮功臣、翰林學士承旨、上柱國,追封薊國公。
初國禎母韓氏,亦以能醫侍莊聖太后,賜以真定宅一區。國禎由是家於真定。子扆。
扆,字君黼。從其父事世祖於潛邸,賜名忽魯火孫,伸從許衡學,入直宿衛,忠慎小心,嘗因事忤旨,欲罪之,帝后悔,謂近侍帖哥曰:“朕初罪忽魯火孫,汝何不言?汝二人自今約爲兄弟,朕有所譴責,則更相進諫。”乃置金酒中,使二人飲酒爲盟。時裕宗居東宮,帝又諭忽魯火孫曰:“若太子罪汝,將誰諫耶?”遂命宮臣慶山奴亦同飲金酒。俄除禮部尚書、提點太醫院事,賜日月龍鳳紋綺衣二襲。每外國使至,必命扆應對,辭理明辨,莫不傾服。改尚醫太監。帝使畫工寫其僅賜之。轉正議大夫,仍提點太醫院事。
有竊大安閣禮神幣者,將論死。忽魯火孫諫曰:“因敬神而置人於死,臣恐不享其祭。”帝即命釋之。忽魯火孫與丞相安童善,桑哥忌之,數譖於上,帝不之信。桑哥敗,繫於左掖門,帝命忽魯火孫往唾其面,固辭,帝稱其仁厚,賜以白玉帶。且諭之曰:“以汝潔白無瑕,有類此玉,故以賜汝。”
成宗即位,遷中書右丞,行太常卿。辭不拜。乃命以中書右丞暑太常事。俄改陝西行中書省右丞。時關中飢,議發倉粟賑之。同列以未請於朝不可,忽魯火孫曰:“民爲邦本,今飢餒如此,若俟命下。無及矣。擅發之罪,吾當獨任之。”進發粟。不數日,命亦下。明年旱,禱於終南山而雨,歲以大熟,民皆畫像祀之。
忽魯火孫不事生業,田宅皆上所賜。有足疾,不能行,仁宗以爲先朝老臣,特敕乘車入禁中,訪以舊事,後疾益甚,每國有大政,使近侍即其家問之。特授榮祿大夫、大司徒,食其祿終身。卒。贈推忠守正佐理功臣、光祿大夫、陝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柱國,追封趙國公,諡僖簡。
以醫術爲國楨所薦者,有韓麟。
麟,字國瑞,真定人。世祖召見便殿,示以西域藥。麟奏對稱旨,授尚醫。帝春秋高,體常不平。麟典領方藥。累賜紹裘、玉帶,擢御藥局副使。
成宗即位,遷太醫院副使,晉太使。太醫院升二品,進嘉議大夫、僉書太醫吭事。召麟讀《資治通鑑》、《大學衍義》,麟開陳義理,帝聽之忘倦。御史中丞崔彧言事件旨,麟乘間奏曰:“臺諫,天下耳目,使噤口不敢言事。是自塞其耳目也。”帝悟,彧得無罪,帝問麟:“今儒臣,孰與卿比?”對曰:“集賢學士焦養直學爲通儒,非臣所及。”遂召養直入侍左右。帝晚年寢疾,麟言:“治世莫如愛民,養身英如寡慾。”帝嘉納之。
至大中。出爲準安路總管,不赴,皇慶元年,拜祕書卿。明年,進昭文館大學土。延祐六年,卒,年六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