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季韶(繼韶)  一九五三年五月二十八日

季韶吾弟如晤:

  適間奉到月之廿三日手書,敬悉一是。

  弟之忙,頗使我“聞”而生畏。一方面希望老弟善自調養;一方面又想到自家暑後如何得了也。笑話,笑話!

  西安帖鋪所售章草《急就篇》若是趙孟書,便儘可以不買;一則價錢不會便宜,二則曹桓武已有一本,刻已借在手下了。西安帖鋪如此不振而且貧弱,殊出意料之外,此後對之亦絕不敢再有什麼奢望矣。

  此間師大與天津師院俱已接得教部公函,自五月起,我的工資即由津院發給。惟收拾東西,極費手腳。孩子們平日不在家,京女明日即將赴大連參觀。只我老夫婦兩人,而我又是一個廢物,東一堆垃圾,西一堆破爛兒,急切難於整頓就緒。大約赴津在下月底耳。振華親口許我每週任二小時課,不知將來到津後有變化不。

  連日風雨,骨疼又作,草草作復,不盡萬一。此頌

夏祺 並祝

宇佟女弟康強

顧隨拜手 五月廿八日上午


  風雨中,無聊賴時,輒作小詞自遣悶,茲錄出兩首,寄呈季韶吾弟一看。同人中如有同好,亦可出以相示,共一批評之也。


木蘭花慢


故人書問我,新愈後,近如何?正李廣橋邊,綿吹高柳,波暖平湖。衰軀、病心漸穩,覺釋迦也是老臊胡——學佛直無興趣;“要愁哪得功夫?”  雄圖,飛將計全輸:馳檄更分符。甚射虎南山,夜行卻被,醉尉傳呼?扶疏,繞檐衆樹,笑淵明抵死憂吾廬。駕起青牛薄笨,迢迢又上征途。


(注:薄笨,車名。青牛薄笨,亦只是老牛破車之意云爾。)


最高樓


赴津期近,檢點居京廿餘載,了無一善可說。偶讀稼軒詞有云:“種花事業無人問,惜花情緒只天知。”感賦。


無邊恨,所恨鬢生華,不是恨無家。夜寒蕭瑟鴉棲樹,秋深郭索蟹行沙:問何如、排蟻陣,鬧蜂衙?  身賽過、陰晴風雨表;手寫詩詞歌賦稿:愚也直,大而誇。新來功課唯觀海,舊時勳業是栽花。信人間,真有個,棗如瓜。


(注:郭索,蟹行沙之聲。海者,什剎海也。)


述堂呈稿 五月廿八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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