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四日

屏兄:

  昨日下午發出一函。因已封固,遂未拆開,將小紙條附寄。今附入此函中寄去,我兄一閱,便知分曉。

  趙生要填詞,兄可危言恫嚇。便說學詞是如何如何難:又要顧字數,又要押韻(古韻,非今韻),又要調平仄;以及怎樣怎樣腐敗:遺老們走投無路,才幹這個,青年人應該創造新的東西,不應該在舊屍骸中討生活等等的話,看他怕也不怕。至於列弟門牆的話,弟雖然願聽,卻不願實現。我總覺得教青年人填詞是傷天害理的事情,稍有人心者,當不出此。兄不見夫吃鴉片的父親乎?己雖愛吃,卻不願其子之吃也。


  連日來心情甚不好,大有走投無路之勢,又有“猢猻沒棒弄了”之情形,不知何以忽然如此。內心亦喜怒不常。自思或是日來不曾外出走曠之故。明日下午無課,如天氣好,當出去走走,看看有轉機否?

  散文尚未與劉生寄去,大類乎吝嗇之夫,不願將自己財物佈施他人。亦何可笑?!


  刻下真需要一書記,如貴鄰孫君來平而又無事可做時,便不妨屈尊做我的謄錄。可惜是女子,不能常在我左右。若是男生,即住在吉祥衚衕六號亦未始不可。


  乾元亨小字羊毫筆一毛錢一支,遠不如琉璃廠戴月軒所售者之順手而耐使。昨日信系用乾元亨筆,而此則戴月軒筆。兄觀此字跡不遠勝於昨日者乎?季弟便血,大約又是飲酒之故。不知其以前曾有此症否,抑近日始得也。明日有課,須預備,而且也窮詞了。

  祝健康

小弟隨頓 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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