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盧伯屏  一九二九年七月六日

屏兄:

  學詞弟子四人,今晚自北平到津,據言曾在東亞春與兄等四人聚餐;並言及吾兄酒間氣逆不止,至以爲念。似宜速到協和或請張仲安大夫一診爲妙。

  弟寂處校中,前兩日似尚以索居離羣爲苦。近日來亦安之。又以連降大雨,氣候涼爽,白日黑夜皆得安睡,身心俱覺安閒,爲紓廑注。惟收拾書籍,進行太遲緩;截至今日,只得一半功竣耳。長此ㄩㄇㄛ,何日始能畢事耶?今晚與四弟子談一時頃,精神俱覺鬯適,明日或能一鼓作氣,亦未可知。

  季弟行蹤定否?往香山?抑往溫泉?念念。因百行時,爲季弟預擬之課程,爲大學課程五小時——文學概論及近代文學;又中七課八小時。預計可得報酬大洋百又二元。至廿五甲英文,則勢必在推出去之例矣。季弟對此,有何意見,祈速來示,以便轉告學校。

  弟至今尚未作家書報告歸期。屏兄如在平就醫不他去,或當赴平一晤並暢敘一切耳。

  此祝康豫

小弟隨白 七月六日之夜


  漢兄、劍君、季弟統此。

  屏兄再鑑:

  適間整理了幾本書,忽然想起,弟不如將書一齊運平,或即暫存直館中。嗣後即覓一合式小院落,以清幽僻靜者爲最佳,作爲弟與兄之書齋。每遇假期,季弟與劍君亦可寓其中。吾輩雖不必安電話,然亦須覓一聽差如老羅者,能伺候人,能做飯,方好。弟不欲在燕大久居,緣弟性亦偏於剛,不會伺候男學生;前在津曾與季弟談及,欲在女大或女師大任課。弟對付女生似有小小經驗,且亦樂於接近女生也。兄不將笑我乎?年已卅餘,童心猶未去盡也。

  弟未嘗不思攜妻孥外出。但家庭牽扯過多;舍弟等俱未學成業就,倘攜眷出,則家庭中或生是非耳。且一有家眷,則研讀創作,俱將受影響矣。爲弟之計,或犧牲蔭庭與女兒等,完成自我耳。人生太複雜,環境之牽制尤甚,如何有八面俱圓之時耶?思之心傷,如何可言?!但能將前頁所提及之小書齋成爲事實,再在女大或女師大任十餘時課,吾兩人能朝夕過從晤對,亦人生之至樂也!尚何求乎?

  杕生有信否?弟亦向未去信也。

  再祝速佔勿藥。

弟隨又白 七月六日夜十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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