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情況,蘇查麗妲覺得羅麗妲把什麼事都弄糟了。她沉默了一會兒,用胳膊摟著羅麗妲的脖子說:「親愛的妹妹,我聽了真害怕!」
「你怕什麼?」羅麗妲叫道。
「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梵社,」蘇查麗妲說,「萬一最後畢諾業先生不願意呢?」
「他會願意的。」羅麗坦雖然低下頭,但很有把握地說。
「你知道,」蘇查麗妲接著說,「帕努先生已經慫恿媽媽,讓她相信畢諾業要是知道結婚就得離開他的教社,他就絕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羅麗妲,在你用那種方式和帕努先生說話之前,為什麼不好好想一想這些問題呢?」
「你不要以為我說了那些話會感到後悔!」羅麗妲嚷道,「要是帕努先生和他那一夥以為像趕一頭野獸那樣把我趕到海邊,就可以在那兒把我抓住,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想錯了。他不知道我不怕跳海,我寧可跳海也不願落在他那群狂吠的獵犬嘴裡。」
「咱們去跟爹商量商量好嗎?」蘇查麗妲建議道。
「我可以向你保證,」羅麗妲回答,「爹是永遠不會和獵人站在一邊的。他從來沒有想給我們戴上腳鐐。當我們和他意見不一致的時候,他跟我們發過脾氣、或者用梵社的名義限制過我們的自由嗎?媽媽常常為此生他的氣。爹唯一擔心的只是怕我們喪失了思考能力。他是這樣把我們教養大的,你想他會把我們交給像帕努先生那樣的梵社典獄長嗎?」
「好吧,」蘇查麗妲說,「就算爹不反對,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呢?」
「如果你們都不肯動,那麼我就自己……」羅麗妲說。但蘇查麗妲著急地打斷她說:「不,不,親愛的,你先不要採取任何行動,我已經想好一個主意了。」
當天晚上,蘇查麗妲正要去看帕瑞什先生,他自己卻來了。他本來這個時候總是在花園裡走來走去,低著頭沉思默想──彷彿是在黃昏純淨的幽暗中把工作了一天腦子裡留下的皺紋抹平,並且為晚上安眠作好準備,培養寧靜的心情。可是今天晚上,他放棄單獨做晚禱的悠閒寧靜,滿面愁容地走進蘇查麗妲的房間。蘇查麗妲那顆慈愛的心感到隱隱作痛,就像母親看見自己本該快快樂樂地在那兒玩耍的孩子痛苦地病倒了,一聲不響、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似的。
「我想你已經什麼都聽到了,拉妲?」帕瑞什先生問道。
「是的,爹,」蘇查麗妲回答,「我聽到了。不過您為什麼這樣發愁呢?」
「我只擔心一件事,」帕瑞什先生回答,「羅麗妲能不能經受得起她自己掀起的這場風暴的衝擊。在激動的時候,一種盲目的自尊心蒙蔽了我們的頭腦,可是當行動的果實一個一個成熟的時候,我們忍受這些行動後果的力量卻消失了。羅麗妲既然已經仔細考慮過她的行動可能產生的後果,她是不是已經決定最好走哪條路了呢?」
「有一點我可以明確地告訴您,」蘇查麗妲回答,「無論教社要給羅麗妲什麼懲罰,都不可能讓她屈服。」
「我只想知道,」帕瑞什先生解釋說,「羅麗妲不是由於一時氣憤才表現出這種反抗精神的。」
「不是,爹,」蘇查麗妲垂下眼睛說,「如果是那樣,我一句話也不會聽她說。她嚴肅認真地想了很久的問題,在她突然受到打擊的時候,完全想通了。對一個像羅麗妲那樣的姑娘,現在想攔阻她是沒有用的。除此之外,爹,畢諾業先生是多好的一個人呀。」
「可是畢諾業準備加入梵社嗎?」帕瑞什先生問道。
「這個我沒有把握。」蘇查麗妲回答,「我們去拜望一下戈爾先生的母親,您說好嗎?」
「我自己也一直在想,如果你們能去一次,那就太好了。」帕瑞什先生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