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卢伯屏一九二八年八月二十七日

哥哥:

  泉亭来,道及哥哥近况。知正在苦闷中。弟前函太不体谅哥哥苦衷矣。顷致剑君一函,内有致哥哥书两纸,想已见到。请即日(其实兄如有事,稍迟自无妨)来津为荷。学校方面毫无问题,不必再下聘书矣。

  我等究不善自为谋。若二年前往南方一游,则此刻吃着不尽矣。过去之事,谈他何益?此刻只有过一天是一天耳。弟今年得晤萼君,从伊那里,学来本事不少。伊尚能带领小弟弱妹,远赴沪滨谋生,吾辈乃不如伊耶?从今弟之态度或又将一变。萼君书云:愿K师是一个强有力的人,而不是酸愁的病夫。之言也,惟萼君能言之耳。弟再不努力,负萼君至再至三,虽百身莫赎矣。弟将努力锻炼意志,养成做事之能力。站起便行,躺下便睡,决不再忧思抑郁以自伤。天地正复不窄,道路亦复不少。乞食,为佣,尚足自给,何至因为读几句书,非厕身高等流氓之列不可乎?文学是弟天性所好,而且责任所在,不敢后人。惟旧日愁思无聊之习气,非铲除净尽不可。先把自己打熬成一个“统一”的人,言行一致,庶乎其可也。

  连日开会,草宣言,赴官厅请愿,若在昔日,早已不耐烦,此刻颇自喜自己之并非废物也。鲁迅不云乎:世界上有一个人爱我,那力量就那么强!

  祝秋祺

弟弟随白


  兄此刻不必愁矣。好好休养精神,来此教书可耳。来时再带《无病》《味辛》二词各十部来。欠凌斗印费十馀元,此刻尚不能付清,请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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