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卢伯屏一九二六年一月十二日

屏兄:

  十日下午所发快函,于昨日下午递到。以弟外出将季弟相片寄济,并与次箫在一同事处打了半夜牌,故今日早始在办公室得到那封信。拆读之后,知吾兄渴望弟赴济一行,至于及门诸子及汉锡自然亦在企望。惟弟自九日晚间自车站归来之后,晋省之念已作云烟散入杳冥。况且昨日打牌又输了钱,此时并路费亦腾挪不出(学校亦正在窘乡),至于精神之不好,尚在其次耳。

  其实弟晋省更无其他要紧事——算来算去只有为季弟提婚,是一件大事。但即此亦并非有晋省之必要。弟昨已函汉锡,具言不能西上之理由;如渠尚有其他提议或条件,尽可来一详函。但弟谅来,将季弟相片寄去之后,渠亦必迅速将ㄐㄧㄢㄒㄧㄚ君相片寄来。此后更无其他枝节,大约急转直下,已落在“直接通信”上面矣。故就实际说来,弟并非有晋省之必要也。至于及门诸子晤面一层,真所谓“见如不见”者,反不若在函件中可以直抒胸臆耳,矧尚有嫌疑一层乎?

  兄有行意,大好大好!请早日来青。大约学校功课,亦是具文,用不着费事结束。届时弟如精神好,或有几成与兄做伴北上。杕生大约不日来青。因十中已放假矣。

  季弟亲事,十拿九稳,观汉锡与兄往来之亲密可知也。

  草此,敬请炉安

弟随再拜 一月十二日


  我已去函与汉锡,大约一半日他必有信来,如果我非晋省不可,届时亦可勉力一行。此刻真有点儿“不能提气”矣。

  昨晚大约是打牌受累,归来躺下之后,虽然遂即入睡,但在睡中却大做其梦,梦见荫亭君与小女儿;且一梦不已,而至于再,至于三,晨起之后,阴晦着的天,又下着春秋季里一般的细雨:心理异常不好。这封信写得无条无理,亦职是之故。统希见谅为荷。

  年假中又想晋京,又想读书作文,而且读书作文与晋京决不能并存。以是更犹豫不决。十中有意邀我,我如走投无路,便往那里去再作冯妇。其实磨道里的驴子,总不过在那个圈圈子里转而已。可怜可怜!

弟随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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