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您自六中所发二信,不曾做正式答复,至以为歉!
青岛两日来热甚,天气竟致八十度以上,亦秋来罕有之象。今日(廿六)下午,下起一阵潇潇的雨,使我不能再沉默下去,鼓起勇气,给您写一封抒情的信。
胶中连日闹校舍问题,经校长陈雪南先生——前省公署教育科科长,现众议院议员——竭力弥缝,得以稍平;然督办公署中六百元之月费,已经高恩洪取消。从此经费益加窘急,将来不知何以维持下去也。
弟自冯至去后,勇气消沉,百无聊赖。校中虽已开课,不过只限于旧生,至新招之生,则须俟九月一日起,始能正式上课,故弟尚能睡到红日三竿才起床也。至此间之学生,更使我见之生厌,回忆女中三年级与一乙不止。日前曾有小词记我近中情怀,今录出寄去。兄读之,得勿生同病相怜之感乎?
临江仙
三载光阴东逝水。问君事业何如?七长八短数茎须,更无真面目,负此好头颅! 犹忆当时欢乐事:宵深月满平湖,白莲香嫩着花初——今宵残月在,梦到济南无!
江城子
一年好景去匆匆,绕芳丛,恨重重。昨宵寒雨,今夜落花风。我替海棠愁欲死,无计奈,可怜红。 留春不住怨天公,梦成空,水流东。才到中年,情调似衰翁。屠狗卖浆真事业。诗酒债,误英雄!
眼前弄月吟风之句,尽成感旧怀人之词,其言为心之声,而流露于不自觉者也?屏兄,屏兄,秋风秋雨,再过三周是八月中秋日矣,不独及门诸子,远若天涯;即老耿之“荷叶帽子”,亦不可复得而见矣。
曹州学生,富于服从力,以兄当之,足可胜任而愉快。惟第一件,是与同事们少来往,下课之后,即可携书包归高级部闭户读书。至于教授之手续,亦可“己自为政”,不能舍己从人,亦不必强人就我,或求人相谅解也。南华小学有弟旧友曰滕孟远,为我言,六中初级甚腐败,中有教员名陈亚三者,尤荒谬绝伦也。又滕君人甚诚实,兄如闷无聊可往一谈。兄素喜研究小学教育,与滕君谈,当不致格格不相入耳!
昨致三年级庄鸿翠一信,得其复函,并未提及我辈东西都留在女中之语。想此谣言,亦是朱淑桢辈所造以感孔生者,未可知也。渠等——庄、陈、曹——甚怨我去信之迟,并谓极愿读我近作,但不敢请耳。读后不欢者,竟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冯至尚不曾自涿来信,甚闷。
此请秋安
小弟顾随敬复 廿六日
青岛有人办一《时报》,请我在“文艺”上帮忙,弟亦只好靠此吃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