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東湖西畔柳絲長,滿院花飛亂夕陽。
何處社除兒女散,過來流水鬱金香。
話說座山雕羅文慶把四個戰將帶下大帳,領了五百飛虎兵,預備囚車四輛,把四個人裝在木籠之內。天色已然大亮,他這才用完了酒飯,帶着人馬押解囚車起身。蔡文增與馬通這兩個人點了五千馬隊、五千步隊,帶一干諸將,放了三聲大地,出了大營,列開隊伍。只聽大清營中三聲炮響,先出來是六千馬隊,是雙龍出水勢,當中四千步隊。穆將軍帶領着那些手下的兒郎、合營的戰將,一個個威風凜凜,列開旗門。穆將軍只因倭侯爺去後總不見回來,不知吉凶,今日聽見賊人列隊,連忙帶人馬出來。只見那聖手真人馬通懷中抱着那個葫蘆,站在陣前說:“對面大清營的戰將,哪個前來送死?我山人已把你大清營被擒的那四員小戰將,全皆結果了性命。你等有不怕死的過來,與我比並三合!”話言未了,只見大清營隊中跳出一位老英雄來,身材凜凜,相貌堂堂,年過六十以外,精神百倍。來者非是別人,正是虯首龍楊永安,要替他親戚小白龍王天寵報仇,一擺金背鬼頭刀,來至老道的面前,掄刀就剁。聖手真人馬通往旁邊一閃,說:“老兒,你叫何名?通報上來!”虯首龍楊永安並不答話,掄刀還是剁。幾個照面,馬通急甩那個黑煞迷魂奧妙葫蘆,一股青煙直透入楊永安鼻孔之中,“哎呀”一聲,翻身栽倒就地,被八卦教中的賊人捉住,解回本隊。海底蛟楊永太見兄長被捉,急忙飛身趕出去,說:“呔!對面妖道,休要傷吾兄長,我來也!”一擺單刀,來至馬通面前,說:“好一個匹夫,我來結果你的性命!”擺刀分心就扎馬通。馬通往勞一閃,把奧妙葫蘆一甩。海底蛟楊永太昏迷過去,均被他們八卦教中之兵捉回本隊。穆將軍一看,知道是妖術迷人。那山東馬成龍一看,說:“呔!我把你這無知的妖道,我來拿你!”方要出隊,只聽穆將軍說道:“馬成龍且慢過去,本帥我自有拿他之法。鳴金撤隊!”衆將無不驚異。
穆將軍到了子午營將軍帳,升坐了中軍大帳,聚齊了衆將,說:“本帥今日看這妖道馬通,他必是妖術邪法。我有一個主意:你們找些個豬狗之血做成激簡,如遇妖人交鋒之時,你等各拿激筒過去,照定妖道就打。”話言未了,只聽鑽雲神吼朱天飛、追風仙猿侯化泰二人過去,見老將軍請安,說:“大帥休要着急,我二人今夜晚去探寶珠山,刺死妖道,盜他的奧妙黑煞迷魂葫蘆,順便再探聽李慶龍、馬夢太、王天寵、顧煥章、楊永安、楊永太這六個人的生死下落。”穆將軍說:“也好。你二位老義士諸事須要小心,不可大意。”朱天飛、侯化泰二人答應,回至自己房中,換好了衣服,各帶單刀,出離了大清營。
天有初鼓之時,二人施展陸地飛騰之法,到了寶珠山的賊營以外,找僻靜之處,飛身進了賊營,各處竊聽。進了山口,到了那一座靈巖寺,原是一座大廟,蔡文增和馬通住廟,作爲他的行營公館。外面有親兵飛虎隊在前後巡查。朱天飛用飛檐走壁之能,果然靈便,躥房越脊,進了這一座靈巖寺。在各處一找,只見正東有一所院落,裏面燈燭輝煌。二位老英雄來至那院的房上,見是北上房五間,東西配房。北上房屋中有人吃酒談心,正是蔡文增、馬通。這二人只因連日得勝,心滿意足,二人在這裏正自吃酒,談說些軍旅之事。馬通說:“蔡會總,你我今日據守這座珠山,都說這穆將軍他不好惹,手下兵強將勇。今日據我看來,他乃是無名小輩,手下人也無有什麼英雄豪傑。我只要有數日之工,管保生擒活捉這些人,再把穆將軍殺得一個片甲不歸。”蔡文增說道:“賢弟,你乃當世的英雄,我真佩服!”馬通說道:“兄長不要過獎,怕今夜還有刺客前來。”蔡文增說道:“賢弟,你如何知道呢?”馬通說道:“我聽說大清營的英雄甚多,必有能人前來打聽顧煥章、王天寵的下落。”外面朱天飛、侯化泰二人聽得明白。聽了聽,天有二鼓以後之時,只聽那蔡文增說道:“來人!搭過轎來,我要回臥室安歇,你等預備了。”下面人等答應,搭過一把太師椅子來,上穿着兩根橋槓,擡過來放在廳房以外。四個小童兒引路,各執着一個紗燈。蔡文增坐上那太平轎,擡起來由東邊月亮門進去,往北一拐。
朱天飛早看明白,說:“侯賢弟,你在這裏看守着妖道馬通,好盜他奧妙迷魂葫蘆。我跟隨那蔡文增,要盜那口太阿劍,順便結果他的性命。”說罷,站在房上暗中跟隨。見蔡文增往北走了不遠,又往西一拐,另有一所跨院,把轎子落平,蔡文增下了轎,進了北上房。四個小童兒不多時出來說:“祖師爺已然安歇,你們外面伺候吧。”那轎車伕人等立刻出去,四個小童兒到配房中安歇去了。朱天飛在房上各處偷聽,候了半晌,這才飛身跳下房來,慢慢的進了北上房,隔着簾櫳一看,不見有動作,並無一人。這屋乃是東里間,轉過身來,又往西里間一看,只見屋中燈光閃爍,靠北牆是一張大牀,上面鋪着黃雲緞坐褥,蔡文增在上面端然正坐,閉目垂睛,一語不發;脅佩着一口寶劍,正是那太阿劍。朱天飛心中一動:“何不進去盜他那口寶劍?”又一想:“總得先把他殺了,回到前院再刺殺聖手真人馬通,一併剪草除根。”主意已定,慢慢的把簾櫳一掀,進得屋中。一伸手先把自己所佩之刀拉出來,照定妖人前心一紮。只聽“噗哧”一聲,朱天飛一看,說:“不好,吾中他人之計了!”方要轉身逃走,忽聽夾壁牆內“咯吱”一聲,說:“好奸細,休要逃走,我結果你的性命!”手捧五雲筒,照定鑽雲神吼朱天飛一甩。這朱天飛後心在服全皆燒着,心中一發慌,“哎呀”一聲,翻身栽倒。外面有值宿人等聽見,連忙起來,過去用繩把朱天飛煙上。蔡文增吩咐各處搜查,又派親隨戰將在各房上尋找,恐怕還有奸細刺客。
且說追風仙猿侯化泰先在前院房上看守聖手真人馬通,忽聽後面一片聲喧,齊聲喊嚷捉拿。侯化泰一聽,連說:“不好,這還了得!”連忙撲奔後面一看,師兄朱天飛被他人拿住自己跳下房來,在蔡文增背後掄刀就剁。蔡文增往旁一閃身,說:“來者你是何人?通報上名來!”侯化泰一陣冷笑,說道:“蔡文增,你是我的對頭之人。想你當初在龍峒山,我燒了你的倉廒,我就是那追風仙猿侯化泰。今日我特來找你拚命,你別走!”擺刀就剁。蔡文增說:“原來你是敗將侯化泰。別走,我來結果你的性命!”把五雲筒一甩,照定侯化泰甩去,一股青煙直撲侯化泰前胸燒來。侯化泰“哎呀”一聲,翻身栽倒,被手下人捆上,早把那侯化泰、朱天飛二人安置在一處。蔡文增說:“來人,去把楊永安、楊永太二人一同裝在木籠囚車之內,連朱天飛、侯化泰一同交蔡文榮解送雲南府大竹子山,交給八路都會總吳恩辦理。”下面答應“得令”,不多時,只見蔡文榮點了二百名親隨兵丁,押解着四個人起身。蔡文增說:“你們大家今夜晚諸事多要留神,多加小心,天明聽點。”衆將答應下去。蔡文增迴歸北上房裏間屋內安歇。
少時天色大亮,東方發曉。蔡文增說:“伺候擊鼓升帳,請馬會總前來議事。”不多時,馬通到了大帳,又把衆將聚齊。
蔡文增把昨夜晚之事對衆人述說了一遍。馬通說:“你我今日到兩軍陣前,與大清營大戰一場,看有多少能人?我是要把他等一網打盡,永享太平。”蔡文增吩咐調隊,帶領三千人馬出了大營,直至戰場討戰。只聽大清營大炮驚天,出來了數千馬隊、三千步隊,乃是馬成龍自統大隊。左有謝祿,右有韓虎,押隊官是魏祿。這馬成龍一團的威風煞氣,今日是馬成龍他先在穆將軍眼前告的奮勇,要與賊人對敵。他知道朱天飛、侯化泰二位老英雄並未回來,心說:“大概必是被賊人所擒,我去把妖人拿住,替衆位英雄雪恨報仇!”穆將軍說道:“馬成龍,你既要去,諸事須要小心謹慎。那妖道聖手真人馬通邪術多端,他那奧妙迷魂葫蘆甚是厲害,你不可莽撞,務要留神。”馬成龍答應說道:“老將軍請放寬心,爲人生在世上,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食君之祿,理應秉定忠心,會死爲國纔是。我馬成龍前者在襄陽大戰吳恩,他的陰陽八卦幡甚是厲害,連敗了大清營幾員戰將,我託萬歲爺的洪福,還能把妖人戰敗。今日出兵仰仗着萬歲爺的洪福護庇,大帥的虎威,今日在兩軍陣前,也定把妖人結果了性命!”穆將軍說:“好!馬成龍,你自帶本部人馬,再撥給你三千馬步軍隊、三員大將,去到陣前把妖人捉來,等你的奇功!”馬成龍說聲“得令”,回到自己營中,點齊了人馬,帶領謝祿、韓虎、魏祿;三員大將,放了三聲大炮,浩浩蕩蕩殺出大清營,直至兩軍陣前。只見妖道聖手真人馬通與勸善會總蔡文增,帶着四十餘員大將,列成隊伍候戰。
馬成龍看罷,方要下馬,只見中軍官謝祿說:“大人,這件功勞讓給末將,我去捉拿妖道。’”馬成龍說:“你前去須要小心。”謝祿答應,伸手拉朴刀出離了本隊,來至兩軍陣前,說:“呔!妖道馬通,還不早早前來送死,等待何時!”這馬通懷中抱定那奧妙迷魂葫蘆,搖搖擺擺,直奔兩軍陣前,說聲:“無量壽佛!孽障,你休要逞強,通上你的名來!”謝祿一看妖道這個樣子,早就知道他的葫蘆厲害,心內說:“這個妖人若來時,莫若我先下毒手爲強,給他一個迅雷不及掩耳,先下手給他一暗器!”主意已定,伸手把袖箭一按,照定聖手真人馬通咽喉之上就是一箭。馬通略一閃身,正打在左肩頭之上,那馬通“哎喲”一聲,急忙回至本隊,覺着左膀臂發麻,心中知道不好。原來這謝祿使的袖箭是毒藥喂成的,人要着上一支,三天三夜是準死無活,最厲害無比。
且說馬通敗回本隊,蔡文增見老道馬通身受袖箭之傷,吩咐急速撤隊回營,傳官醫給馬通看箭瘡之傷。醫生說:“馬道爺這個傷痕,是受了藥毒。我先把箭給他起下來,上些拔毒散。”開了一個方兒,先吃一劑湯藥。擡至後帳,派幾個妥當之人伺候他。蔡文增把免戰牌高懸,欲等候馬通病,體痊癒,再與大清營決一死戰。吩咐手下諸將各處留神謹慎,自己坐在上房之內燈下看書。忽見從外面躥進一人,手執明晃晃的一把鋼刀,要刺殺蔡文增。不知不者是誰,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