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曰:嫖,嫖,嫖,香腮粉面小蠻腰。賣花劍,獻笑刀。燃肌剪髮甘情死,哄煞癡郎沒下梢。
話說汪平調大隊來至大營以外,扎住隊伍,但則見正南上那衆多的賊隊俱都手無寸鐵。書中交代,這三千賊隊不帶寸鐵,其中有個緣故。只因過海銀龍白少將軍告訴馬陵說:“山人開兵打仗,手下兵丁不準帶凶器,就帶繩子一根,預備着捆人。”
衆兵丁人等說:“倘若大清營帶槍,照我們扎來,該當如何?”
白少將軍說:“山人自有妙法,非等閒可知。如要是大清營的官兵拿槍照你扎來,你等口唸‘無量佛’,就出來一朵金蓮花,竟將你給接住若是官兵拿刀奔你等砍來,也念一聲‘無量佛’,由你頭頂之上出來一朵金蓮花,把刀接住”衆人半信半疑,也有暗帶兵刃的,也有不帶兵刃的。鐵掌道馬陵暗帶大環金絲寶刀。
這馬陵原本是一個江洋大盜,後來歸天地會八卦教,拜吳恩爲師兄。他並不會什麼妖術邪法,後來他給仁和教主白練祖磕頭,要習學點法術,仁和教主白練祖纔給了他一個方兒,藥名就叫迷魂散,內中是十八味草藥,有紫河車、嬰胎、密朦花。
白練祖告訴他做一個蠅甩,裏面是空的,有轉心簧,把這藥面放在蠅甩裏頭,若要與人動手之時,一捏那個簧,那股白煙就出去了,人聞見當時就迷暈過去了。又告訴他解藥的方子。這迷魂散把人迷魂過去,一個時辰就還醒過來。今天他在兩軍陣前,要看一看這位掌教會總畢道成倒底有什麼能爲法術:“他要真正法術贏人,把大清國的人馬殺退,我情願拜他爲師,跟他習學能爲武技。只要把法術學會,那時之間,我統帶人馬,作爲前敵先鋒。”
馬陵正在思想之際,只見白少將軍手仗寶劍,在這裏指手畫腳,口內嘟嘟嚷嚷,不知念些什麼。馬陵目定神移,打算要偷學法術。白少將軍一擺寶劍,說聲“敕令”,拿劍往半懸空中一指,馬陵仰面一看,大清營前敵正印先鋒玉斗、胡忠孝、李慶龍三員戰將,帶兵要衝賊人大隊。這些官兵各執刀矛器械,見賊人就砍;拿槍照定賊人一紮,賊人赤手空拳,說:“不要緊,有我們教主爺的法術護庇。”這鐵槍剛到肚腹,那人口唸“無量佛”,只聽“噗哧”,那賊臨死還念“無量佛”哪。白少將軍趨勢一劍,把鐵掌道馬陵殺死。這一干賊將四散奔逃。白少將軍伸手在馬陵屍上摘下那口大環金絲寶刀來。這邊胡忠孝、玉斗一聲令下,官兵大隊衝入賊隊,兩旁金鼓大作,直殺得天昏地暗,日色無光。此時韋馱保、韓三保、薩哩善、哈三保帶一干衆將,早把石平州城池取來,殺得賊兵四散,望影而逃。只殺得高坡之上人頭滾滾,低窪之處血水成河。這一陣傷損賊兵無數。
哈三保早到空房之內,把馬成龍、馬夢太、高傑、巴德哩四個人救出來,一同出了北門兒,見着過海銀龍白勝祖。白少將軍說:“四位兄臺受驚了!”馬成龍說:“這也無妨事,大數到了難消讓。白賢弟,你倒是個豪傑,天生成的俠心義膽,束手探看賊巢。今幸得歸,是奇功一件。”白勝祖伸手把大環金絲寶刀邀給馬成龍,說:“尊兄,這是貨歸本主,略表小弟寸心!”馬成龍把自己寶刀接過來,說:“賢弟真是我知心的朋友也!若非是你,我這一口寶刀落在他人之手也。”巴德哩說:“我那口刀也被鐵掌道馬陵得去,不知落在何人之手。馬陵今已死在兩軍陣前。”白少將軍一伸手,在自己身上把赤虎嵌金缺尖臥龍刀摘下來,遞給巴德哩。巴德哩連忙過去請安:“謝過兄長!”白少將軍用手相攙,大衆行禮已畢。穆將軍督大隊進了石平州,出告示安撫居民,升坐帥府,查點倉庫。然後一點諸戰將,大家全皆在此。少時之間,有鋼腸烈士歐陽善、鐵膽書生諸葛吉二人拿住一個奸細,稟見將軍。
老將軍吩咐:“把賊人押上來!”衆人答應。不多時把賊人吳鐸帶至公案之前,老將軍往下一瞧吳鐸這個人,吳鐸破口大罵。
老將軍吩咐:“把他推出去梟首號令!”就此犒賞三軍,在此歇兵三天,給諸戰將記上功勞,專折本入都,奏明皇上。這件功勞,白勝祖居爲第一。穆將軍派屬下大將高雲龍,前去四川總督那裏催運糧草。大衆在石平州這裏歇兵十天。
這一日,選擇黃道吉日,先在教軍場祭了大旗,派高傑爲先鋒官,進兵楚雄府。派前敵先鋒金刀帥鄧龍,帶領五千奮勇飛虎隊,由石平州進兵。浩浩蕩蕩大隊往前走,走了有五六天。
這日正往前走,忽聽大炮驚天震地,山搖地動,只見從正西山口之內撞出一隊人馬,約有七八千之衆,都是人強馬壯。但則見當中有五杆大旗,左右的馬隊,有戰將壓住陣腳,當中間步隊甚是雄勇。在當中有一杆白八卦旗,大旗下有一匹銀河獸的戰馬,金鞍玉轡,杏黃扯手,馬掛雙提胸,倒掖威武鈴。馬上那人頭戴蓮花道巾冠,上嵌八寶,當中鑲定一顆明珠,身穿杏黃色八卦仙衣,上頭鑲嵌着金八卦,腰繫水火絲絛,足下白襪雲鞋;面如銀盆,四方臉,眉分八彩,目如朗星;脖頸之上掛着五個小軋軋葫蘆,分青、黃、赤、白、黑五種顏色,脅下佩着一口寶劍。他南邊有兩個人,頭一個身軀高大,相貌魁偉,頭戴三角白綾巾,勒着金抹額,二龍鬥寶,迎門一朵茨菇葉,身穿皁緞色箭袖袍,上繡粉菊花,腰繫絲絛,單襯襖,薄底靴子,坐騎一匹青馬;面如青泥,兩道紅眉毛,一雙大環眼,皁白分明;手中使一條熟銅棍,約有茶杯口粗細。在這個寨主南邊有一位黃臉的英雄,年約三十以外,身穿藍綢子褲褂,足下青布快靴。挨着北邊有一位會總,也是三角白綾巾,雙插白鵝翎,身穿箭袖袍兒,周身繡團花;年約三十向外,四方臉,面如銀盆,兩道黃眉毛,一雙大環眼,海下一部紅鬍鬚;坐騎青馬,手使一口春秋刀。北邊是一位白臉的會總。
書中交代,這一座山名青鳳山,祁河寺、越泉山就在這裏。
本處是赤發瘟神韓登祿在這裏把守。此處方圓一百二十里,山之西北是一道大江,往東南直流,穿這座山越過去,這座山內都欽這道河中之水。山口座西向東,兩旁都是直立山峯,當中一座團城子,上面有了敵樓,牆上遍插旌旗,刀槍密佈,有無數賊兵在那牆上站定。這裏是四位會總:大會總赤發瘟神韓登祿和白麪太歲任鳳山;還有一位劉會總與李會總,是此處帶鄉團的教師,爲人精明,新近入夥。這裏山中是一人把守,萬夫難過,最爲險要,故此八路都會總吳恩派人在這裏看守。只因聽見石平州失守,那畢道成是假的,殺了鐵掌道馬陵,吳鐸、吳峯全皆死在亂軍之中,姚興逃歸大竹子山。吳恩一聽這情,嚇得驚魂千里,戰戰兢兢,把山寨大事託付蔡文增掌管,派靜江太歲張寶帶着四十員戰將,守這座大竹子山的水寨竹城。吳恩帶了一員心腹戰將秦遠,此人水旱兩路精通,馬戰、步戰、水戰、陸戰全行,吳恩用爲家將。自帶了五千人馬,來至祁河寺青鳳山。這裏早有赤發瘟神韓登祿、白麪太羅任鳳山、劉會總、李會總出山迎接。不多時,只見吳恩的馬到,衆人過去行禮已畢。吳恩率衆進了山,到那正北一看,是一座大山,有一座廟中,方圓有數裏之遙,前後五層大殿,把神像全皆搬移出去了,把別處的房都改爲家人住處,這大殿作爲大廳,西院中單有一所院落,是他等臥室。此處就是韓登祿、任鳳山,這兩個人都有家眷,也是搶來的。今日吳恩到這裏,大擺筵宴,給八路都會總接風。
吳恩吃完了酒飯,騎一匹馬,叫韓登祿跟隨,到了山前山後、山左山右各處一看。兩邊一帶高峯聳立,北面是青鳳山,東面有山口。由西北山當中穿過一股清泉之水,直往東流,水勢清亮,直從東南半山腰中出去,歸白水江。山內也有些奇峯峻嶺,山中的樹木森森,真是可愛。自己正然觀山景兒,忽然間由西北起了一陣怪風,真正是厲害,好生可怕。但則見:揚起狂風,倒樹絕林。海浪如山聳,渾波萬疊浸。江聲昏慘慘,孤樹亂岑岑。萬竅怒嚎天嚥氣,走石飛沙亂傷人。
吳恩正要帶馬回去,忽見山中走出一個怪物來,把衆人嚇得發怔。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