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秋娘倒在地上,氣喘吁吁的不能起來。飛雲樂得手舞足蹈,說:“丫頭呀!你這可是我的人了,俺們在這裏成爲夫婦。”說話之間,剛要往前一撲,只聽對面一聲喊:“賊人好大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強姦人家良民子女,這還了得!”飛雲往對面一看,見一少年英雄,手擎“二郎奪魁”,跟着十幾個莊丁,各拿長槍大刀。
來者這位,他正是姚廣壽。只因今晚在家中練把式,聽見張家莊那裏先是狗咬,後又聽見鑼鼓齊鳴,人聲吶喊,姚廣壽立刻去拿燈球火把。原來這兩個村莊相隔只有二三裏地,哪村有事,都要彼此救護。這姚家集是個小山莊,離張家莊三裏多路,他帶着人走在半路之上,瞧見張秋娘已被賊人追的不能走了,倒在那裏。姚廣壽聽賊人嘴裏胡言亂語,他氣往上衝,說:“賊和尚!你休要撒野。”飛雲聽見有人罵他,抖手就是一隻毒鏢。姚廣壽把鏢接在手內,說:“你這鏢還沒練好呢!你先回去,投明師再練幾年。”仍然把鏢照飛雲打去。飛雲方一轉身躲避,第二鏢已打在肩頭之上。姚廣壽趕過來,一擺“二郎奪魁”,就把飛雲圍上。七八個照面,一腳把飛雲踢了一個筋斗,叫家人把他捆上。然後再把秋娘攙扶起來,一同回到姚家集來。老太太這時尚未睡覺,說:“把那女子帶進來我看看。”
這時,家人已把飛雲吊在馬棚,然後就把張秋娘帶了上來。老太太仍教姚廣壽帶莊丁到張家莊去,看看張和武夫妻性命如何了。姚廣壽答應下來,帶着莊丁便走。
姚老太太一問張秋娘,年方十九歲,尚未許人,此時父母已被賊人用毒藥鏢打死,就剩一人了。老太太愛秋娘美麗,又憐她命苦,就說:“姑娘!我孩兒和你同歲,老身打算把你配我兒廣壽,不知你意下如何?”張秋娘見老太太慈善,方纔又是姚廣壽救她的,人家這樣要我,這明明是成就我的。想罷,便給老太太磕頭。姚老太太吩咐把賊人帶上,我要審問。家人下去不多時,把飛雲帶來放在地下。老太太拿柺杖照定那禿頭就打,說:“你一個出家人,作這種無恥之事。”打得飛雲腦袋上盡是疙瘩,哎呀哎呀地直嚷,說:“你們快把我殺了吧!”老太太說:“殺你?把你送到欽差彭大人那裏,自有人殺你。”
不表姚老太太審問飛雲。且說姚廣壽帶着十數名莊丁來到張家莊,見張和武門首站定許多人,見姚大爺來了,就說:“你老人家來了。張和武夫妻受暗器身死,他女兒已不知去向。我們聽見這裏一嚷,就鳴鑼聚衆,到這裏時已不見賊人,就見張和武夫妻的死屍。”姚廣壽說:“他女兒被一個和尚追在半路之上,我趕到把和尚拿住了,現綁在我家,張家女兒也在那裏。”
只聽一旁有人答話,說:“那和尚乃是奉旨嚴拿之賊,我等是跟彭大人的辦差官,你把他交給我就完了。”姚廣壽一看,西邊站着老少四位,俱是差官的模樣,正是千里獨行俠賽判官鄧飛雄、碧眼金蟬石鑄、小神童勝官保、小玉虎李芳。
原來,這四位由公館奉欽差大人之命,往城外村莊察訪清風、飛雲和焦家二鬼,今日也住在張家莊東頭的店內。聽見外邊聯莊會的鑼響,他等起來,各持兵刃,先躥上房向外看去。
店內人也都起來了,說:“你等衆位要去看熱鬧,叫夥計點上燈籠。我們村中有規矩,如有語言不對,夜內就當賊給辦了。”
石鑄說:“我們拿賊還怕什麼?”說罷,四人一直由店中徑奔熱鬧之處,只見一夥人圍着說:“賊人用暗器傷了兩條人命。”
後來姚廣壽到了,各通了姓名,他等才說明白。石鑄說:“既是你把飛雲拿住,我們跟你家去看看就是。”姚廣壽說:“衆位差官老爺到了也好,跟我走吧。”石鑄說:“我到店中告訴他們一聲,房錢也都給了。怕人家等門。”說着去了。不多時回來,跟着姚廣壽到了姚家。姚廣壽先到裏邊見過母親,姚老太太說:“孩兒!我給你定了親了,張秋娘是一個孤苦之人,咱們成就她就是了。”姚廣壽說:“但憑母親作主,我今把彭大人那邊的差官老爺帶來,把那飛雲交他們帶走。”老太太說:“我方纔問了賊人半晌,他也沒說出住處,我派人仍把他綁在馬棚之內。”
姚廣壽親自來到寫棚一看,見飛雲還吊在那裏,他這才走進書房,叫家人送過茶來,說:“石老爺、鄧老爺吃幾杯酒再走,此時城門也不能開。”鄧飛雄說:“酒是不吃了,先把飛雲帶過來,我等訊問訊問他。”姚廣壽答應一聲,立刻命家人去馬棚帶人,不禁大吃一驚,那飛雲已被人救去了。
原來姚廣壽和石鑄等說話之時,清風和焦家二鬼正在暗中偷聽。他三人也是在店內聽到鑼鳴人喊,一睜眼卻不見飛雲。
清風說:“二位賢弟快跟我來,咱們去看看吧。”二鬼答應,三人出了房門,隨即躥上房去,來到了張和武門首,只見這人羣紛紛議論,說姚廣壽帶着四個差官到他家去了,要把拿住的和尚交給他們,解到公館去見欽差大人。清風就知那是飛雲,便在後面暗跟衆人到了姚家集,去至馬棚一看,只見飛雲高吊在那裏,頭上打了幾處傷,看之不忍。清風見左右無人,就把飛雲的繩兒解開,躥上房去,四人逃出姚家集,竟自去了。
姚廣壽派來的人,一看飛雲和尚不知被何人救去,連忙報主人知道。石鑄說:“上房追吧。”姚廣壽說:“我來之時還有呢,你我分四路追趕。”石鑄說:“不可,賊人一共有四五個人,倘若你我追散了,豈不是寡不勝衆,先到房上去看看賊人是怎樣去的。”說罷,衆人走出書房,來到院中,上房向各處一看,蹤跡全無。衆人說:“飛雲命不該絕,他所作之事,要拿住非剮了不可。論人命,他殺了有幾十個人了,真是賊星發旺。”
姚廣壽回來治酒請這四人,直吃到紅日東昇。鄧飛雄說:“石賢弟!你我該回去了,到公館看看大人走不走,如不走,你我就在臨近地方,再去察訪那賊。”石鑄說:“姚莊主!你有這樣的武藝,爲甚甘老林泉之下?現在欽差彭大人正在用人之際,這次查辦西下,回頭來就有個保舉。”姚廣壽說:“爲人忠孝不能兩全,我家並無三兄四弟,老母已年近古稀,我出門甚不放心。只要公館有用我之處,遣人來叫我就是了。”石鑄說:“賢弟!你今日沒事,跟我四人先到公館去看看,我給你引見幾個朋友。昨日我們奉大人之命出來,一共是六個人,走在半路之上,有一位紀逢春,他一定要往北,同武國興不知住在哪裏,今日約兄弟同去見見。”姚廣壽說:“也好,叫家人備馬,俺們騎馬去吧!馬玉龍大人我見過,昨日追賊時在城下說了半晌話,今天我跟你們到公館去。”石鑄說:“很好,別叫備馬,就這樣走吧。”姚廣壽跟着四位方一出莊,就碰見了紀逢春和武國興。
石鑄問他二人昨日住在哪裏?武傑說:“也住在張家莊店中,聽見亂了,吾叫紀逢春,他怎麼也不醒,把我急壞了。”說着話,已到了公館門首。只見蘇永祿由裏面出來,說:“你們幾位這纔回來,公館出了大禍,這個亂兒真不小。”衆人不禁目瞪口呆。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