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第一六二回 勝奎公館見欽差 石鑄古廟逢賊寇

話說石鑄正與飛雲和二鬼動手,只見從正西來了一個老道,口唸無量佛,正是清風惡道於常業,擺滾珠寶刀,上前就要動手。石鑄說:“了不得!我一人敵他三人,就累乏了。老道一來,我只得甘拜下風。”老道把寶刀一順說:“飛雲賢弟!焦氏弟兄!你等閃開,待我過去將他拿住。”

石鑄往圈外一跳,老道剛要上來,只見由正東跑來一個小孩,說:“石大爺,你在這裏,我找你半天了。”石鑄說:“你來吧,這個老道交給你拿,他是到公館行刺的刺客,手中使的寶刀,你要留神。”勝官保說:“知道。”拉出龍頭杆棒就撲奔老道。老道一瞧:這小孩有十二三歲,拉着一條杆棒,其形像條長蟲,上有藍鱗,不知是什麼所造,便把手中刀一順,說:“你這小娃娃叫什麼?”勝官保說:“我姓勝,叫勝官保,外號人稱小神童。你叫什麼東西?通上名來!”清風道說了名姓,擺刀往下就刺,勝官保用杆棒往外一崩,只聽得猛地一聲響,金光迸現,嚇得勝官保往旁邊一閃,老道往圈外一跳,各看各的兵刃,彼此均無損傷。老道就知道這條杆棒厲害。勝官保一變招數,三五個照面,便把老道摔了個筋斗。老道爬起來,氣得哇呀呀亂嚷:“山人自生人以來,未遇敵手,今天被你這小娃娃把山人摔倒,我跟你一死相拚!”勝宮保說:“老道不要發威,小太爺不拿住你,誓不爲人。”兩個人就這裏大戰一場。

老道被勝官保的子午悶心釘打得痛苦難捱,見事情不好,只得甘拜下風了。他衝着和尚一使暗語,說:“合字急復溜扯活吧!”

清風、飛雲同二鬼往西就跑,官保要去追趕,石鑄說:“得了,不必去追,即便追上也拿不了。今天你要不來,我得死在他等之手。”勝官保說:“我先往西北追了有十五里,不見二鬼,就回到了黃花鋪,見你還沒有回去,我才追來。”石鑄說:“咱們同回酒樓喝酒去吧。”二人回到黃花鋪會友樓,跑堂的說:“小爺,你的酒和菜都涼了。”石鑄說:“給我們煎炒烹炸四個碟來,要兩壺酒。”二人吃完飯,石鑄給了錢,一同出了會友樓,徑奔靈寶縣。

到了公館,聽差人說:“石大爺回來了,你這個亂子惹大了。”石鑄說:“什麼事?莫非是孔壽死了?”聽差人說:“不是。孔爺倒好了,是勝家寨勝奎老丈來了,說你把他一家人鬧得五零四散。”石鑄說:“不對呀,我怎麼會把他一家子鬧得五零四散?我見見他去。”石鑄到了裏面,見勝奎正與大人說話。

書中交代:自從勝官保走後,勝玉環到前面來說:“老爺子!剛纔我兄弟說他姊夫被毒藥鏢打了,送到家來,你到後面拿藥,怎麼不跟我說?”勝奎說:“不錯,小姑老爺是受了毒鏢傷,現在靈寶縣,石鑄來此討藥,一千多里路程,誰能送得來?勝官保這孩子學壞了,說的瞎話,你到後頭把他叫來。”

派家人到後頭各處找尋,勝官保卻沒了。勝奎一想:“了不得,這孩子必是叫石鑄給拐去了。”派家人向四路追尋,到晚上回來,都說蹤跡全無。勝奎埋怨勝玉環說:“你不該走出來,這必是官保偷了藥,跟着石鑄去了,明天我前去追他。”晚上又找了一夜。勝玉環便改扮成道姑,暗帶單刀、鏢囊和盤費,一早起身,尋找勝官保去了。

次日,勝奎聽說勝玉環又走了,更加着急,帶上盤費和金背刀,趕緊起程。一路上打聽勝官保、勝玉環,並無下落。這天來到公館,往裏回稟,大人吩咐請進去。勝奎來到裏面給大人行禮。大人賜了座位,勝奎便把石鑄討藥時把勝官保誆騙出來,勝玉環聽見武傑受了鏢傷,也改扮私自出了勝家寨,至今並無音信的話說了一遍。大人叫把石鑄叫上來,衆人說:“石鑄上黃花鋪接勝官保去了。”

正在說着,石鑄同勝官保進來了。官保見了勝奎,給他爺爺行了禮,石鑄亦來見過勝三。大人說:“石鑄,你到勝家寨去討藥,怎麼說武傑被毒藥鏢打了?勝玉環私自出了勝家寨,皆因你多言之故。明天你帶着勝官保、武傑、紀逢春、李環、李佩、孔壽,趙勇七個人,出去訪問玉環的下落。”這八個人領命去了。天色已晚,各自安歇。次日吃過早飯,石鑄帶七個人出了公館。彭興追出來說:“大人吩咐,你們衆位辦差老爺出去訪問,晚上大人在下站潼關等候。”石鑄說:“是了。”

他帶着七個人出了靈寶縣,問武傑往哪裏走?武傑說:“咱們還是往西去。”這幾人進了山口,走有十幾裏地,夏令天時,忽然下起小雨來了。石鑄說:“這山道一沾雨真滑,訪問事情,該找村莊鎮店,進山口有十幾裏,連村莊都沒有一個。”勝官保用手一指說:“石大爺,前面樹林裏也許有村莊,咱們去避避雨。”衆人趕緊向前奔去,只見切近是座高山,半山中有一帶松林,露出紅牆。衆人到跟前一瞧,原來是座寺廟,正山門有塊泥金匾,上寫着“敕建玉聖庵”。衆人到東角門打了幾下,門裏頭沒有人應。雨越下越大了,勝官保說:“叫也聽不見,我跳進去開門吧。”勝官保跳進去把門開了,衆人進去,又把門關上。衆人往西一看是韋陀殿,韋陀的站像坐南向北,再過去是大肚彌勒佛,坐北向南,這殿倒也乾淨,就是黑點。石鑄說:“別嚷!咱們就在這裏避避雨。這廟是個尼姑廟,叫人瞧見了,不許咱們在這裏。”

紀逢春閒不住,趴着供桌一瞧,有五碗餑餑,他這透骨餓,拿起來就吃。石鑄坐着一想:“自己把勝官保帶出來,勝玉環又跟着出來了,年輕的小媳婦,倘若出點岔,一來對不起勝三,二則對不起武傑。”紀逢春這裏吃夠了,來到北邊,把大殿門上的窗戶撕破。這時正下着毛毛雨,只見從大殿旁邊的角門出來兩個小尼姑,打着雨傘,紀逢春一瞧,眼就直了。頭一個有十七八歲,剛剃了頭,面似桃花,蛾眉皓齒,身穿雞心白夏布小汗褂,品藍中衣,漂白襪子,青緞子僧鞋,脖子上是銀項鍊,鍍金鉤。兩個人一樣的打扮。聽那尼站說:“師弟,咱們當家的派人去請莊主爺了,活該這個道姑倒運,咱們師父把她治住,回頭叫她陪莊主爺喝酒,如不依從,就把她擱在逍遙自在風流椅。”這小尼姑把二層大殿開開進去,工夫不大,又出來往裏院去了。

紀逢春見院中無人,慢慢把隔扇開開出去,到了院中,一直奔二層殿,把隔扇一推,進殿一瞧,也不知是什麼佛爺?供桌上五供俱全,供桌頭有一把羅圈椅。紀逢春過去往下一坐,只聽走弦一響,就將他抱住,兩把鋼鉤把腿往左右一分,打屁股底下出來一個大活蛤蟆,往上一顛,咯吱咯吱直響!紀逢春不認得這是逍遙風流椅,按西洋削器製造,無論什麼貞節烈婦,坐上就要失節,厲害無比。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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