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工半个月后,工地的人依然稀稀拉拉的,虽然每个楼里有几个人干活,都慢慢悠悠的,半个月还没起到一层。严有方打电话找王四海,电话响了半天王四海才接电话,哈欠连天的。严有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钟了。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不是打了一宿麻将就是泡妞去了。
王四海过来,依然没精打采,哈欠连天的。严有方没好气地说:“王总这夜生活挺丰富啊,早把工地的事忘了吧。你看你整那两个半人,好像在过家家,猴年马月能干玩啊?”王四方赶忙说:“严老板,你这么说可冤枉我,哪还有心情过什么夜生活呀?我这也不是着急吗?过完年后,这钢筋水泥的价格一老这么涨,人工费也涨,人还不好找。包你这活,我都赔掉碟子了。我这也急的满嘴大泡,真没办法。”严有方啪嗒撂下脸,问:“你说咋办,要不能按时完工,剩下的钱别说我一分钱不给你。”王四海沮丧地说:“你不给我也没招,我差俩钱没关系,我怕你这晚交工,业主不得闹啊?租房钱什么的不都得让你掏啊,再说,对你的声誉也不好。”严有方说:“那你的意思是?”王四海为难地说:“看能不能加俩钱,叫我少赔点。”严有方佯装生气地说:“王总,你还是个老爷们吗?咱们合同签到哪算哪?哪有秃噜翻张的事,你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哎,王四海深深地叹了口:“这回我算陷里了。要不,你先借我俩钱,再招些工人,多备些料,把眼前这关过了,也免得耽误工期。”严有方说:“你怎么总缺钱呢?年前我不刚给你两千万吗,这几天就花没了?”王四海连忙解释:“那钱可不是给我的,我都给农民工结账了,我自己还添了几百万呢?”严有方说:“合同上不是垫付吗?怎么这回变成了我垫付了?”王四海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呀,我也想快点干啊?可没钱什么也玩不转啊?实在不行,我干不了就撤了,你看看能不能再找个施工队伍?”严有方心里骂道,这个王八蛋,这时候撂挑子,半拉胡片的,谁能接呀,再说,一下子找一千多人的施工队伍,也的确有难度啊?王四海说的也有点道理,抚远城年初就开工了八九个项目,都几十万平的大盘,农民工的工资、建材费用的确在涨,混凝土、空心砖预付款还得排着。严有方想了想,说:“你需要借多少钱,我看我这能不能拿得出?”王四海说:“得需要两千万吧!”严有方哈哈笑了,说:“老王啊,你以为我这开银行呢?你张嘴就两千万,我卖血卖肾也凑不齐呀?”王四海为难地说:“那咋办?”严有方说:“我再破回例,就一千万,你能干就干,你必须保质保量地按工期完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王四海悻悻地说:“那就这样吧,你先借我一千万,有钱了,再支付一部分,不然,工期完不成,我也没招。”
最令严有方头疼的不仅工地的进度慢,销售那头也发生了大问题。年初,两家大型房企落户抚远,加上其他一些招商引资项目,在新城、高新园区、开发区、中心区一下子新开了七八个项目,个个来者不善,在市报、电视台、户外投入大量广告,“陆海空”全方位轰炸,一下子抢了抚远房地产业的风头,吸引了购房者的关注。与之同步的,本埠老房企也从外地请来景观规划公司、销售策划公司,利用现房的优势,绝地反击。你方唱罢我登场,小小抚远城,房地产硝烟四起。 与其他家房企的高调相比,俊飞未来城项目却显得有几分落寞,往日络绎不绝的售楼处此时门可罗雀。现代人太健忘了,去年还排号挤破脑袋买房子的场面似乎成了上世纪的事,此时只剩下了萧条与凋零。
未来城项目的资金已经告急,铺天盖地的打广告已经不允许。林萱萱经过努力,跟两家广告公司和报社达成了顶账房的方式,顶替广告费,让报纸、户外又看到了未来城的广告,一是打了超低价2980元起,二是打了年底封园入住。
经过一轮广告轰炸后,项目销售有了好转,每天待客量和成交率都有所上升。又一事件像一盆冷水,把销售刚刚燃起的火苗浇灭了。工人在工地罢工,要求补发三个月工资。
严有方核计,不对呀,这钱不是给王四海拨过去了吗?怎么又缺了。严有方打了三遍电话,王四海才慢吞吞地接过来,严有方说:“王四海,你怎么弄的,我不是拨给你钱了吗?怎么没给农民工发?”王四海说:“严总,你不知道现在人工费和材料有多贵?你拨的那点钱,不够买材料的,哪有钱给农民工开资啊?”严有方说:“现在农民工闹事,你过来一趟,咱们商量怎么应对?”王四海说:“严总,我过不去呀,我在海南呢,领着你嫂子在海南旅游呢?”严有方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王八蛋!”王四海不急不恼地说:“严总,你也是文明人,怎么能骂人呢?有啥事,你跟我们现场负责的赵总商量。”说完,撂下电话。严有方又打了两遍,对方没有接。一会儿, 王四海用微信回了几个图片,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在海南海滨浴场搔首弄姿的图片,表明自己没有说谎。严有方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是狗尿苔上不了金銮殿。她紧急召见王四海说的赵总,这赵总也是熟人,当年开个三轮车在煤场偷煤,被张根发抓到,跟张根发叫号没叫住的那位。严有方问赵总:“前几个月,我拨付给王四海的钱哪去了?”赵总为难地说:“这我也不知道啊?我这头已经接近三个月没给工人开资了。”严有方说:“你说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叫工人回到工地上?”“还能有啥办法,给工人把欠的钱补上呗?剩下的活,工人随干随结账,十天一结,要不,工人留不住了。”
严有方又找到法律顾问要跟王四海打官司。法律顾问说:“这事打官司,没有一两年根本见不出分晓,你的工地要真拖上一两年,不得炸锅呀?”严有方觉得法律顾问说的有道理,想自己真的被气昏了头。
拖了两天,事态进一步恶化,罢工农民工把代表公司谈判的吴总眼镜打飞,还踢了几脚。狡猾的老吴借机住院。看两天没信,农民工也不再只限于在工地罢工,在售楼处门口拉起了标语:俊飞房地产,不良开发商,还我血汗钱!
严有方恨王四海恨得牙根直痒痒,但也没招,只能按赵总说的去办了。严有方让林萱萱代表公司、赵总代表建筑方接待了挤在售楼处的农民工。一是同意下午给农民工开王四海积压的工资。二是公司与王四海有财务纠纷,赵总将作为建筑公司的代表,跟俊飞开发公司算账,每10天结一次账,让农民工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干活。听到了承诺,农民工代表说,要是公司再骗大伙,下次闹事,就不是在工地闹了,要劫马路劫市政府。
农民工那头消停下来,严有方倒出空来,想找魏浩天说道说道,介绍王四海这不着调的货,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啊?还没等严有方找魏浩天,却等来了检察院。检察院迅速封了俊飞公司的账目、预售商品房情况,重点查处前期团购的那十八套联排别墅。购买别墅人员、价格、交款情况查得一清二楚,记录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