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小半宿的车,严有方有些疲惫,匆匆吃了口早餐。在宾馆的房间里仔细到化了化妆,用粉底遮住了由于休息不好带来的黑眼圈和雀斑。毕竟是看秦益生,这个给自己带来半生浮沉的男人,此次相见不知是福是祸?
找到省供销社,门口的保安把她拦在了外面。当她说出找秦益生的时候,保安并没有直接给秦益生打电话,而是联系了他的秘书。他的秘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成熟而干练。严有方很自信地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告诉他,就说,抚远城俊飞房地产的开发商,是秦益生主任是多年的的朋友,找他有特殊事需要沟通。秘书仔细听完严有方的介绍,职业性地冲她笑了笑,说:“昨天开始就没有看到秦主任的影子,给他打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要是看到秦主任,一定替她转达。”严有方有些急了,说:“他上哪,不跟你们秘书说吗?”秘书说:“大部分时间都打招呼,但有时候领导有特殊事,也可能直接去了。我们做秘书的,领导不说,我们也不好找领导问,这是我们的规矩。你要是方便的话,把电话留一下,秦主任回来,我第一时间汇报,给你打电话。”严有方看对方有端茶送客意思,也只好把电话留给对方,并一再嘱咐,联系上秦主任一定要告诉他,我找他有重要事情汇报。
这一天严有方等得心急火燎,在宾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到晚上四点多钟,也没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实在沉不住气了,严有方又一次来到供销社,还是那个秘书接待的,他说:“真的没有秦主任的任何消息,要是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无奈,她又回到宾馆。她想,无论秦益生是刻意躲着她还是真有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到,因为事情太重大了。第二天,她改变了战略,开始求在省政府秘书处工作的朋友打听秦益生的下落。对方很快反馈,证明那秘书没有说谎,据供销社的人讲,已经两天没有看到秦主任的身影了,没有人知道他上哪去了。严有方问,平时他们出门是不是要跟单位打个招呼。对方回答,是这样的,要是到下边检查工作什么的,一般跟秘书打个招呼,要是有重要的事,肯定要跟一把手汇报。这是组织纪律呀!这次秦主任的行踪是有些蹊跷,手机联系不上,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组织上有特殊安排,一把手知道,也不便跟外人透漏。严有方着急地问,能有什么特殊安排?对方讳莫如深,只是淡淡地说,这事不好说。严有方有不详的预感涌上来,但没有确切的信,自己不能走。
又熬了一个白天,紧张了几天的严有方想早休息一会儿,躺在床上一闭眼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件件的像一座座大山向她涌来,使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刚迷糊一会,就听到手机“嘣”一声响,她以为是秦益生发来的短信,神经质机灵一下坐起来,拿过手机看,是网站蹦出来的一条公共信息,原X省副省长张伦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她像过电一样凉了整个身子,打开信息,还是那么精辟的两行字,字越少事越大,每一个字都是一个雷,还没炸到自己,震也震昏了。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接着查相关链接,没有任何关于秦益生的片言只语。她心里核计,张伦已经出事,她与秦益生能否见面,都无济于事了,自己再在省城找秦益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让司机发动车辆,连夜返回抚远。汽车一上高速,闹心事便拧成了一团团的麻,在她的心头纠结着。这两天,她接到了销售经理打来的电话,第一个电话是第一天上午打来的,说,售楼处有很多上访的,先是小额贷款的人挑头,然后是买房子的人,再然后是农民工,后来还有北坎分公司的下岗职工。问她怎么办?能怎么办?她告诉对方,先忍一忍,要是对方有过激行为就报警。第二个电话昨天擦黑的时候打来的,告诉她,到售楼处到工地到市政府信访办,人们经过了两天的折腾,基本也疲惫了,有的人甚至在售楼处玩起了扑克喝上了啤酒甚至有人拿个行李要在售楼处住,等她回来给个解释。告诉她,人们的情绪刚稳定,看到她,就像在火上放把柴火。一定会截着她不放,说不定会作出过激的举动来。让她回来千万别上售楼处,先躲一躲风头,等到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再回来。
她也是这么想的,先躲一躲,找个酒店先睡一宿,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真的身心疲惫了。休息够了,再找魏浩天等人想想办法,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车一下高速,看到在站前方向,红彤彤的火光冲天,在黑暗的夜里,红鲜鲜的分外刺眼。严有方的心像被皮筋揪了一下,聚到一起。 瞬间冲淡了所有的疲劳和倦意,车辆以一百公里的速度,向站前飞奔。
在未来城工地边,围观人声鼎沸。“哇哇哇”,一辆辆警车呼啸而来。严有方下车,问一边的新任的售楼经理小王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员伤亡?小王着急地,自己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小额贷、购房者、农民工以及北付出煤场的下岗职工各方上访人员在售楼处轮番值班,乱哄哄的。怕发生意外,自己跟几个售楼员根本就没敢动弹。一直到凌晨,都有了几分倦意,刚坐那迷糊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着火了。一出去,就看到工地那头火光冲天。
十几辆消防车,几十条水枪同时呲向了着火点,消防人员很快控制了火势。俊飞公司管事的男丁撤的撤跑的跑,能依仗的人没有了。严有方领着几个女售楼员一点点地查看狼藉的现场。
很快,消防人员了解到火灾的原因,几个农民工睡不着觉,在工地上喝酒,喝着喝着,几个人打起了赌,猜严有方跑哪去了?有人说,肯定跑到海南去了,不回来了。有人说,说不定,此时人已经在国外了,享受逍遥的生活。一个人说,你信吗,她哪也没去,就在我们周边的角落里,看动静。别人跟他抬杠,你吹呗?她敢在角落里躲着,那些放高利贷的,抓住她,不得把她撕了?那个人说,我一把火就能把她烧出来,你们信不信?说完,他真的到外墙保温苯板那用打火机点火。喝了大伴宿酒,那几个人也喝高了,舌头都捋不清了,打着卷说,你试试,要是烧不出来她,就还喝。
看满天的大伙借着风势着起来了,那几个人才着了急,酒也醒了一半,上去扑火,飞蛾一样倒在那了。
那几个人中,点火的那个现场就交待了。其余的几个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被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