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着纷飞的雪花,积雪像一层白色的棉被,把掌子上的煤压在里面,煤场的喧嚣与远去嘈杂远去了,呈现出少有的静美。对于拣煤工来说,这叫雪休,是他们最幸福的日子,他们在休息室里打扑克赖大彪,扯男人和女人的荤段子,甚至几个老娘们合在一起,把一个总拿话占她们便宜的大老爷们扒了也是常有的事。严有方听着她们毫无顾忌的玩笑,脸色绯红,心里机灵机灵地跳。但还是喜欢下雪,不用在严寒中跟那些黑乎乎的煤炭打交道了,也不用累得腰酸腿疼。在煤场拣煤的日子里,她是多么盼着一场雪呀,就像在夏天里盼着一场雨。
严有方望着窗外,这一切宛若隔日,院里院外两重天啊!现在这场雪不一样了,这场雪给她带来了诸多的不便,经历五个月的孕育,这位不请自来的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小的异动。在雪天里,她只能轻抬腿慢落步,怕伤着他。真是个小冤家,没有他(她),自己不会毅然决然地拴住贾俊楠,没有他,也不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负重与担心。 随着临盆时间的临近,她有些许的惊喜又一阵阵忧虑,惊喜的是她有了属于自己孕育的小生命,忧虑的是纸里能不能包得住火,若贾俊楠有所怀疑,自己怎么应对?一想到孩子的爹,张根发,严有方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相当于在她最饥饿的时候,他为她送上了一桌美味佳肴,在她还没来得及说感谢,她却在这桌美味佳肴中吃到了苍蝇,留下诸多的麻烦。
此刻,她无暇顾及在台上做年终总结报告、细数北坎分公司一年成绩的张根发说些什么,满脑子核计着自己的事。
“张根发你个王八蛋,背着我,在外面搞女人。”人没到声音先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会议室的门“嘭”地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在台上作报告的张根发也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奔严有方所坐位置冲过来。
这事她怎么知道的?严有方脑袋一片空白,心都快吐出来了,不知道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局?那个女人并没有奔她来,而是把手伸向了她旁边的王雅琪,嘴里还叨咕着:“王雅琪你个骚货,勾引我家老张,你什么个东西。”王雅琪似乎也早有准备,用手挡了一下,身边的人很快围上来,抱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依不饶,跳着脚骂王雅琪:“你个婊子,勾引男人到家了,我饶不了你!”严有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矮胖,皮肤黝黑,穿着个时下流行的皮大氅,却没穿出气质,穿在她身上,逛逛当当的像个雨衣,一看就是挺俗气没有教养心无城府的女人。再看王琪雅,没有半点慌张,嘴角还挂着那么一丝泰然自若的蔑视的微笑。
好像外面的喧闹惊动了严有方肚子里的孩子,他在里面也闲不住了,他在严有方的肚子里焦躁地打了个滚,又狠狠地踢了那么一脚。严有方惦着肚子,从人群里绕出来,事不关己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似乎眼前的一切与她有关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