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阳光隔着窗帘,热烘烘地烤在严有方的身上,像拥着无数的手抓挠着她,让她不能再赖在床上。严有方脑袋昏沉沉的,她记得张根发把她搀扶到了这里。张根发坚硬的胸膛,让从小丧父的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在他的怀里,慢慢地进入了梦中。天光大亮,他感觉到张根发在她的轻轻地额头吻了一下,又给她盖了盖毛毯,其实她那时已经醒来,但她实在不愿意这样面对赤裸裸地张根发,佯睡。张根发似乎笑了笑,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笑着说了句,真是个小懒蛋。然后起身,她听到了“当”的一下关门声。
一连在家呆了三天,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噩梦一样缠绕着她。对贾俊楠,她是既怜又爱,还男人呢?对张根发,她是既敬又恨,她不 知道如何面对这样两个男人。
躲是躲不过的,到了第四天,她硬着头皮上了班,才知道单位已经发生了变化。她的对桌贾俊楠的桌子上材料、书本、报纸已经空空如也。王雅琪跟她谈话,由于在北坎分公司帮忙期间表现良好, 经用公司班子推荐和矿组织部门考核,贾俊楠受到重用,到矿团委工作。北坎分公司的团总支工作,暂由严有方代理负责。
那一晚像一把剪子,严有方像一块布,被贾俊楠铺平整了,还没来得及下剪子,就被那几个劫道的给赶跑了,然后在这块布上揉搓,揉得褶褶巴巴的,张根发赶到了,捡起了剪子,这一剪,严有方的就被剪成了两半。
贾俊楠好像消失了一样,半个多月没跟严有方联系,严有方想跟贾俊楠联系,又放不下面子,心里也有一些怨由,明明是你先跑的,还让我先联系你,怎么想的? 她整天失魂落魄的,一睁开眼,对面桌子后面的凳子还坐着贾俊楠,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帅气,在桌子上一遍遍地为她吟诵诗歌,写漂亮的欧体字。严有方又开始了埋怨,有几个劫道的跑怎么了?在矿区,能对付劫道的猛人太多了,别说张根发这样的人物,就是胡一彪这样的小痞子,也敢顶着刀尖往上冲。自己不需要这样的人,过日子又不是整天对付劫道的,还不是注点意就行了。过日子,还得找自己喜欢的,找能吟诗作画的、能知冷知热的、能帅气细腻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怎么就拉不下那个脸来,给自己陪个不是,买件衣服不就妥妥的了,再说,一想到再说,她的心里一沉,像吃了个苍蝇般难受,觉得对不住自己,更对不住贾俊楠,连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希望贾俊楠主动跟她联系,只要办公室的电话一响,她的心里就“砰砰”直跳,希望是贾俊楠打来的,但她的愿望一遍遍地落空。她冥思苦想着,怎么去解开这道难解的题。
张根发到没有回避严有方,几次有意无意地让严有方陪客,严有方都以身体不舒服推辞了。一天下班后,张根发找到严有方,很严肃地跟她谈话,说上面有意派一个团干部来,让她有思想准备。
张根发的话让她像掉进了黑暗的矿井一样,咕咚一下,深不见底,只有一盏灯,按钮在张根发的手里攥着。在黑漆漆的夜里,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张根发指给她的那条路。她的内心悲戚而无奈,自己真的就成了张根发盘里的菜,他想吃随时可以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