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忐忑,严有方在张根发的办公室门前犹豫着,贾俊楠的身影似乎在眼前恍,这鼓足了她的勇气,狠了狠心,敲开了张根发办公室的门。
坐在老板椅后面的张根发黑着脸,张根发四十多岁,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有点像电视里的张作霖。严有方自我介绍:“我叫严有方,是二队的拣煤工人。刚在全市讲完你的事迹。”“我听说了,讲得不错。”张根发面无表情地回应。问:“你有什么事吗?”严有方说:“我想调到机关工作。”张根发愣了一下,说:“机关现在人都多,该减的我都减不过来,哪需要那么多闲人呢?”“我可不是闲人,比如这次演讲,我就给公司争了光,宣传了公司的企业文化?”张根发咧嘴笑了一下:“小丫头,你是在跟我邀功请赏啊?”看到张根发的笑容,严有方也松弛了不少,笑着说:“张厂长,我知道我没有背景,也没人给我说话,进不了机关,可谁让我幸运,碰上了张厂长您呢?您是赏识人才的。我相信的我的能力,进机关我肯定比很多有背景的人强。”张根发笑了笑:“你别给我戴高帽,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跟班子其他成员商量一下,你回去听信吧!”
走在路上,六月的天气跟严有方的心情一样,时而乌云密布,时而拨云见日,不阴不阳不明不暗的,严有方猜不透下一刻是大雨倾盆还是阳光朗照,就像猜不透张根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严有方的目光追逐着天空中漂浮的云彩,就像追寻着贾俊楠忽聚忽散忽远忽近的影踪!
严有法发现了严有方的心神不宁,询问她怎么了?严有方对严有法说了上午找张根发的事。严有法眼睛瞪成了杏核,说:“大方,借你去演讲几天,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咱们单位坐机关那帮都啥人?哪一个不是领导家的亲戚,不是哪个科长的千金就是哪个经理的公子,要么就是哪个矿长的亲戚,你不拿锹挖一挖, 哪个机关人员的屁股下,没有点根基,要是这事你能办了,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
拣煤工并没有因为夏日的到来减少“装备”,相反,怕毒辣辣的太阳炙烤,捂得更严实了。口罩、风帽、厚厚的工作服一样都不能少。只要来回抬三筐煤,就浑身湿透。穿着被汗水浸透了的湿溻溻的工作服,严有方的的心情比头伏的天气还燥热。看着隔着机关现场的那道墙,这道墙成了隔开她与贾俊楠迈步过去的坎攀不到顶的峰。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太阳永远不会从西边出来了,经过半个月的煎熬与等待,严有方有些绝望了,去机关, 还是算了吧!
一大早,班长通知严有方到队部去一趟,张队长找她有事。她进了办公室,看到公司主抓经营的王雅琪厂长跟公司主抓人事工作的张玲玲坐在沙发上。在厂部帮忙的那段时间,严有方认识王厂长。王雅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短发,眼睛不大,很有神,小嘴,没有任何架子,一说一笑的,特别有亲和力,举止言谈很优雅。王雅琪有着煤场女人中所没有的知识分子的仪态。王雅琪据说在厂里权利很大,人财物权集一身,但看不出丝毫权利带来的傲慢。如果说张根发是开疆扩土的将军,王雅琪则在和风细雨中为煤场看家守业,王雅琪在职工中有极高的威望。
张队长说:“王厂长今天来,传达一下公司经理办公会的决定。”王雅琪厂长冲严有方笑了一下,说:“根据你在前一阶段演讲中的优异表现,经张根发厂长提议,班子办公会决定将你借调到公司协助团书记贾俊楠的工作,工资还是由张队长这支付,希望你能好好地向小贾学习,争取早日调过去,担起共青团及宣传的重任,也给张队长这减少负担。”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像一个巨大的冲击波,一波一波的,冲击着严有方的脑海,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梦想成真了,严有方冲王雅琪一个劲点头,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王雅琪冲张队长说:“你也别太抠了,今天给小严放一天假。叫孩子有个准备。”说完,用手捋了一下严有方的头发,“珍惜机会,好好干!”顺着王雅琪细腻的手指,一股温暖的情绪传遍全身,如母如姐,还有两代女人间的心心相惜。严有方看了一眼笑容绽放的王雅琪,心想,眼前的女人真美,要是自己到了她的年龄,能有这样的气质和地位,也算是人生赢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