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天稍微转冷,严有方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浑身乏力,干呕恶心,一连一周不见好,竟发展到闻到炒菜的油腥味就开始大吐。她以为小感冒了,到医院开几片就完事了。
她跟医院说了病情后,接近六十岁已经拔顶了的老大夫给她号了脉,问了句:“多长时间没来月经了?”问这个干嘛?老大夫的话让她有点不舒服,她还是如实回话:“接近两个月了吧。”老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表情,说:“孩子,你还是去看看妇科吧。”她从老大夫的表情和仅有的生理知识中感觉到事情的蹊跷。一边猜疑一边安慰自己,自从干上了抬煤的活后,她的“大姨妈”就跟天气预报一样不准,延迟个月八的是正常现象,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千万别出现那事呀?千万别出现那事?到了妇产科,大夫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后,给了她一张试纸,要她排尿化验一下。拿着试纸出来,看到两道红杠在试纸中现象出来,越来越清晰。女大夫接过试纸后,冲她莞儿一笑,说:“恭喜你,怀孕了,平常主意保养,做定期检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大门,大夫的话如泰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一路上,她挪动着步子,一步步盘算着这孩子怎么办?她首先想到了张根发,对这个“大叔”她是既敬又怕又恨,张根发敢作敢为的性格,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甚至……她真不愿意再跟他扯上更深层次的关系。到矿医院打胎,矿上就那么大一个圈子,说不定医院里的哪个人跟公司的人认识,大姑娘怀孕,自己的“事迹”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会咀嚼很长时间。矿总院倒是远点,熟人也少,但转到矿总院,还得需要单位的证明和矿医院的转院证明,一样会满城风雨。还有打胎需要时间,自己一请十多天的假,不会不引起人们的关注。还有回家,王桂花知道这事,不得在语言上和肉体上都扒自己一层皮,说不定还会寻死觅活。打胎,无论如何她躲不开张根发、躲不开北坎分公司的同事、躲不开王桂花和严有法,更躲不开那些比暗箭还冷的流言蜚语。再说,要是这事传出去,贾俊楠不可能不知道,一想到贾俊楠,她的心刀割一样痛。对,也许贾俊楠能救她,对,只有贾俊楠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