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本来想再过好几天才给你写信,但不写信也很无聊。你寄到嘉兴去的信收到,很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可惜太短了些,而且其中一句话也没有。在家乡过了两夜,想不到这两天内有许多变化。在火车里买了两份报看,德奥意三国成立协定,陈济棠势力瓦解,又有日本人在虹口遭暗杀,简直似乎已有一个多月不曾看过报;回来之后,又听见小儿啼,原来陆夫人已产了一个小女儿。

  回家去刚刚逢着天凉,因此很适意,去的那晚还很热,火车中看见了一个伟丽的日没,满天空涂着一块一块油画的彩色,又看见一个乡妇被火车撞死,一只腿已飞掉,头边一堆浓血。

  曾经做过一个梦,和一位女郎发生了恋爱,她的一切都并不出色,唯一惹人注意之点是鼻角的一粒麻子,这粒麻子凹陷得特别深,有一寸半的样子,我因为这粒麻子的关系便深深地迷醉着她了,你想荒唐不荒唐?

  你大概不欢迎我来看你吧?

  我真爱你。

淡如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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