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

  我四日回家去,七日回上海,假使你在那几天里动身,肯到我家里来当然很好。不过我不盼,因为已知道我们彼此的运命是成十字形的,等我在嘉兴的时候,你又会打上海转了。我已不希望再看见你,除非如你所说的,等我讨老婆的时候,你一定会来(虽然你的话也未必作得准),然而为要看见你而讨起老婆来,这终好像有点笑话,而且很不合算,倘使看见你一次了还不够,那么须得把老婆离了再娶过,岂不滑稽?最好还是娶你做老婆,你看怎样?——别怕,我不要向你求婚,但我有了一个灵感,说,你如果到四十岁还嫁不出去,我一定跟你结婚,好不好?如果我到那时还没有死(你也没有死),一定要安安静静地活下去了,现在是只有烦心,娶了妻子会烦死。

  你嫁人时候我一定不来吃喜酒,因为我会脸红。喜酒最不好吃,我宁愿两人对酌,吃花生米喝淡酒(最好是甜酒),可以十杯廿杯尽喝下去,一喝就醉太无意思。

  总之前途瞻望甚黯淡,绝对悲观,还是求上帝许我多梦见你几次吧。

  祝好。

绝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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