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早发了一信,回来看看报。午饭后不多久,姑母临寓,教我整衣,同往南翔去。先雇黄包车至北站,买火车票不过两角多,十五分到真茹,停五分,再十多分钟就到南翔了。其地完全是乡村景象,田野树木,举目皆是,居民大有上古遗风,淳厚之至。人家较杭州所见尤为乡气,门户洞开,绝无森严紧张状态。有居沪之外人,于此立别墅者,星期日来,去后门加锁键,一隔多日,了无变故。且交通便利,火车之外,小河四通八达。鱼虾极新鲜,生活便宜,酒菜一席不过六元,已堪果腹。地价每亩只三百金,再加数百建筑费,便成住宅,故房租亦廉,每室二元,每一幢房,有花园及卧室甚大,也不过十余或二十元;至三十元,则是了不得的大房子了。将来马路修成,长途汽车由真茹通至此地,也许顿成闹市,但现在却极为清幽。我们缓步游赏,时行时息,择一饭店吃菜,面,灌汤包子等,用钱二元,四人已食之不尽,有带走的,比起上海来,真可谓便宜之至了。六时余回车站,候八时车,而车适误点,过了九时始到,回沪已经十点多钟了。此行甚快活,近来未有的短期惬意小旅行也。归寓稍停即睡,亦甚安。今天上午代姑母写了几封信,并略谈数年经历,她甚快慰,谓先前常常以我之孤孑独立为念,今乃如释重负矣,云云。她待我是出心的好,但日内就要往九江去了。今日三先生送来《东方》,《新女性》各一本。昨日又收到季先生由巴黎寄来的木刻画集两本,并有信,恐怕寄失,留着待你回来再看罢。
H.M.五月廿八晚九时差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