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书七四

MY DEAR TEACHER:

  你十一月二日的信,十日到,五日的信,十一到,寄的是前后隔四天,而收的只隔一天,这大约是广东方面的缘故。因为这里每有一点事如纪念日等,工人即停工巡行,报纸每星期有六天看,已算幸运,其他即可想而知了。

  曹轶欧的文稿中说□□女校生,也许是知道有人常用此名,而故意影射,使你触目。我疑心这是男生,较知底细的男生所作,托名于上海大学的女生的。

  “马又发脾气”,这也是时势使然,不是我故意弄成的。旧派学生日来想尽方法,强行开会,向政府请愿,而政府以学校处理为至当;自中央至省,市三青年部长(专管学界)及省教育厅所组织之学潮委员会,亦并以学校之办法为然。其实我们办事员也只得秉承当局意旨依照办理,个人实无权操纵也。所以现在她们只在夜间暗帖辱骂学校,或恐吓校长之标帖,又嗾使被开除者的家长,来校理论,此外更无别法。但我和别几个教员,与学生感情已因此破裂,虽先前有十分信仰佩服的,此时也如仇雠,恰如杨荫榆事件一出,田平粹辈之于你一样。所以我们主张学潮平后,校长辞职,我们数人也一同走出,才有利于学校之发展。这计画早则日内实现,迟则维持至十一月之末,或本学期终了。我自己此后当另觅事做,倘广州没有,就到旁的地方去,但自然暂不离粤,俟年假完后再走,不知你以为何如?

  今晚为豫备庆祝中山先生诞日提灯大会,我饭后即约表妹往大马路的妇女俱乐部三层楼上观看,候至七时余,就见提灯的行列,首先为长方形灯,装饰,色彩,大小,各各不同,另有各种鱼灯和果灯,而以扎出党旗的星形者为多。还有舞狮子的,奏军乐的,喊口号的,唱革命歌的,有声有色,较之日间的捏一枝小旗,懒洋洋的走着的好多了。快到九时才走完,看了也不免会令人有“大丈夫不当如是耶”之感。明日为正诞日,学校放假一天,早九时在校中聚集,十时行纪念礼,十一时出发巡行,我也得陪学生去。

  广州天气甚佳,秋高气爽,现时不过穿二单衣,畏寒的早晚加夹衣就足够了。我虽然忙,但也有机会可做琐事,日前织成毛绒衣一件,是自己用的,现在织开一件毛绒小半臂,系藏青色,成后打算寄上,现已做了大半了。不见得心细,手工佳,但也是一点意思。稍暖时可以单穿它,或加在绒衣上亦可,取其不似棉的厚笨而适体耳。

YOUR H. M.十一月十一晚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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