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书一一〇

MY DEAR TEACHER:

  现在过了新年又五天了,日子又少了五天。你十二月廿五的信,于四日收到;廿四日寄学校的挂号信,亦于二日由叶表姊交来,我似乎即复一函,但在我简单的日记上没有登载,不知确曾寄去与否,但你寄来的那一封挂号信,则确已收到了。

  我住在家里,总不能专心的看书,做事。有时想做一件事,但看见嫂嫂忙着做饭,就少不得放下去帮帮忙。在嘈杂中,连慢慢的写一张信的机会也很少,现在是九点多,孩子们都上学去了,我就趁这时光来写几句。

  新年于我没有什么,我并且没有发一张贺年片,除了前校长寄一张红片来,报以我的名片,写上几个字外。一日晚上我又去看提灯会,与前次差不多,后来又到一个学校看演戏;白天则到住在河南的一家旧乡亲那里,看看田家风景,玩了好半天。昨四日也玩了一天,是和陈姓的亲戚游东山。晚上去看伏园,并带着四条土鲮鱼去请他吃,不凑巧他不在校,等了一点多钟,也不见回来,我想这也何必呢,就带着回家,今天要自己受用了。

  不知道是学校门房作怪,还是邮政作怪,昨天我亲自到学校去问,门房说什么刊物也没有。记得你说寄印刷物有好几次,别的没有法子了,那挂号的一束,还可以追问么?

  自郭沫若做官后,人皆说他左倾,有些人且目之为共党,这在广州也是排斥人的一个口头禅,与在北京无异。创造社中人的连翩而去,不知是否为了这原因。你是大家认为没有什么色采的,不妨姑且来作文艺运动,看看情形,不必因为他们之去而气馁。但中大或较胜于厦大,却不能优于北大;盖介乎二者之间,现在可先作如是想,则将来便不至于大失所望了。

  昨天遇见一个熟悉学界情形的人,我就问他中大助教是怎样的。他说,先前的文科助教,等于挂名,月薪约一百元,却没有什么事做,也能暗暗的到他校兼课,可算是一个清闲的好位置。助教二年可升讲师,再升……云云。末一节和我不相干,因我未必能至二年也。但现在你做教授,我就要替你抄写,查书,即已非挂名可比,你也不要自以为给了我“好位置”罢,而且在一处做事,易生事端,也应该留意的。

YOUR H.M.一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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