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忙一点,没有写信。我廿七收到你十月十六的信及六日的一束《沈钟》和《荆棘》,廿九又收到廿一寄来的一包书,内有《域外小说集》等九本。今日下午,又收到你廿四写来的信。
昨下午快到晚饭时候,伏园和毛子震先生(即与许先生一同在北京国务院前诊察刘和珍脉的那个)来大石街旧校相访,我忘记了他们是“外江佬”,一气说了一通广东话,待到伏园先生对我声明不懂,这才省悟过来。后来约到玉醪春饭店晚餐,见他们总用酱油,大约是嫌菜淡。伏园先生甚能饮,也吃,但每食必放下箸,好像文绉绉的小姐一样。结帐并不贵,大出我的意外,菜单六元六,付给七元,就很满意了。伏园先生说,不定今天就回厦,将来也许再来,未定,云云。我也没有向他探听中大的事。
你们雇用的听差很好,听伏园先生说,如果离开厦门,他也肯跟着走。那么,何妨带了他来,好长期使用呢。
今日(星六,卅)本校学生召集全体大会,手续时间都不合,我即加以限制,并设法引导他们,从此也许引起风潮,好的方面,则由此整理一下,否则我走。走是我早已准备的,人要做事,先立了可去的心,才有决断和勇气。这回的事,成则学校之福,倘不然,我走也没有什么。总之是有文章做,马又到广东“害群”了,只可惜没有帮手。但他们旧派也不弱,你坐在城上看戏,待我陆续开出剧目来罢。
关于《莽原》投稿的争吵,不管也好,因为相距太远,真相难明,很容易出力不讨好的。
北伐事,广州也说得很好,说是周荫人已死,西北军进行顺利,都是好消息。这里的天气不凉不热,可穿两件单衣,自我回来至今,校内外不断发生时症,先是寒热交加,后出红点,点退人愈,但我并没有被传染。
各式人等,各处都是,然而这种种不同,却是一件巧妙的事,使我们见闻增多,活得不枯寂,也是好的。
YOUR H. M.十月卅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