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时是在豫备教材,明天用的,但我没有专心看书,我总想着廿六,七该得你的来信了,不料至今(卅)未有。而这两天报上则说漳州攻下,泉州永春也为北伐军所得。以前听说厦门大学危险,正在战事范围中,不知真相如何?适值近几天不见来信,莫非连船也不能来往了么?
看广大聘请教授条例(不知中大是否仍如此):初聘必为一年,续聘为四年,或无期,教至六年,则可停职一年,照支原薪。教授不能兼职,但经校务(?)会议通过,则可变通。授课时间每周八时,多或十余至二十时左右。教授又须指导学生作业云。
我校校长仍然未返,在看十二月初发给经费时,是照新豫算,抑旧豫算。倘照新豫算而不搭发积欠(省政府已通过),则办事仍有困难,还是不回校。我自己在校长回校,或决不回校时,均可引退,惟当青黄不接之间,则我决不去。现在已有些人,要我无论如何,再维持下去,但我是赞成凡与风潮有关的人,全都离校的,这样一来,可以除去一部分学生想闹的目标,于学校为有利。况且训育是以德相感,以情相系的,现在已经破脸,冷眼相看,又有什么意味呢?你看,这该如何处置才好?
汕头我没有答应去,决意下学期仍在广州,即使有经济压迫,我想抵抗它试试看,看是它胜过我,还是我打倒它。
YOUR H.M.十一月卅晚八时三刻。
MY DEAR TEACHER:
十二月一晚收到你廿六的信,而以前说寄的《新女性》等,至今未来;你十六,十九,廿一等信,俱先后收到,都答复过了,并不因新宁轮而有阻碍。
今日往陈惺农先生寓,见他正在整理行装,打算到武汉去,云于五日前后动身。他说并已电约伏园,径赴湖北。那么,伏园于十五左右先赴广州之说,恐怕又有变动了。学校今日由财政厅领得支票,不但不搭还欠薪,连数目也仍照旧豫算,公债库券也仍有,不过将先前搭发二成之三十个月满期的公债,改为一成。事情几乎毫无解决,校长拟往香港去了,我们三主任定于明日向全校教职员布告经过,并声明卸去维持校长职务的责任。但事情是绝不会如此简单的,或仍是不死不活的拖下去,学生两方亦仍争持不下,这真好像朽索之御六马,懔乎其危了。
你因为怕有“不安”而“静下来”了,这教我也没有什么可说。至于我,“为社会做事”么?社会上有什么事好做?回粤以后,参与了一两样看去像是革新的事情,而同人中禁不起敌人之诬蔑中伤,多有放手不问之态,近来我校的情形,又复这个样子。你愿意我终生颠倒于其中而不自拔么?而且你还要因此忍受旧地方的困苦,以玉成我“为社会做事”么?过去的有限的日子,已经如此无聊,再“熬半年”,能保不发生别的意外么?单为“玉成”他人而自放于孤岛,这是应当的么?我着实为难,广大当然也不是理想的学校,所以你要仍在厦大,我也难于多说。但不写几句,又怕你在等我的回信,说起来,则措辞多不达意,恐你又因此发生新的奇异感想。我觉得书信的往来实在讨厌,既费时光,而又不能达意于万一的。这封信也还是如此。
YOUR H.M.十二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