瑋德,是不是那樣
你覺得有點乏了,有點兒
不耐煩了,
並不爲別的緣故,
你就走了,
向着哪一條路?
瑋德,你真聰明!
早早的讓花兒開過了,
那頂鮮妍的幾朵,
就選了這樣春天的清晨,
揮一揮袖,
對着曉天的煙霞,
走去,輕輕的,輕輕的,
揹着我們。
春風似的不再停住!
春風似的吹過,
你卻留下,
永遠那麼一顆,
少年人的信心;
少年的微笑。
和悅的
灑脫在別人的新枝上。
你們驕傲,
你這驕傲,
但你,瑋德,獨不惆悵
你們這一片
惴弱的悲傷?
黯淡是這人間
美麗不常走來
你知道,
歌聲如果有,也只在
幾個脣邊旋轉!
一層一層塵埃,
悽愴是各自的安排。
即使狂飆不起,狂飆不起,
這遠近蒼茫,
霧裏狼煙,
誰還看得見花開!
你走了,
你也走了,
盡走了,再帶着去
那些兒馨芳,
那些兒嘹亮,
明天再明天,此後
寂寞的平凡中
誰讓誰來支持
一星星理想,難道
從此都空掛到天上?
瑋德你真是個詩人
你是這般年輕,好像
天方放曉,鍾剛敲響……
你卻說倦了,有點兒
不耐煩忍心,
一條虹橋由中間拆斷;
情願聽杜鵑啼唱,
相信有明月長照,
寒光水底能依稀映成
那一半連環
憬憧中
你詩人的希望!
瑋德是不是那樣
你覺得乏了,人間的悵惘
你不管;
蓮葉上笑著展開
浮煙似的詩人的腳步。
你只相信天外那一條路?
(1935年6月《文學月刊》第7卷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