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祖宅出賣以後,我就沒有自己的屋住。白馬湖幾間小平屋的造成,在我要算是一生值得紀念的大事。集中所收的文字,大多數並不是在平屋裏寫的,卻差不多都是平屋造成以後的東西,最早的在民國十年,正是平屋造成的那一年。就文字的性質看,有評論,有小說,有隨筆,每種分量既少,而且都不三不四得可以,評論不像評論,小說不像小說,隨筆不像隨筆。近來有人新造一個“雜文”的名詞,把不三不四的東西叫做雜文,我覺得我的文字正配叫雜文,所以就定了這個書名。
我對於文學,的確如趙景深先生在《立報·言林》上所說“不大努力”。我自認不配做文人,寫的東西既不多,而且並不自己記憶保存。這回的結集起來付印,全出於幾個朋友的慫恿。朋友之中慫恿最力的要算鄭振鐸先生,他在這一年來,幾乎每次見到就談起出集子的事。
長女吉子,是平日關心我的文字的。她曾預備替我做收集的工作,不幸今年夏天竟病亡,不及從她父親的文集裏再讀她父親的文字了!
刊開明書店版《平房雜文》(1935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