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行道莫講,看來莊稼頭行。
秋收冬藏半年忙,無事閒溜閒逛。
只要納完錢糧,莫論公子侯王。
坐在一處敘家常,俱是無拘無恙。
話說杜家姊妹一聞此言,口尊:“媽媽,初次相逢,如何打攪。”秦寡說:“一見人緣,老身要高舉一步,有心認你姐妹爲義女,不知心下如何?”杜家姊妹聞言暗喜。正在無投無奔,遂即口尊:“孃親請上,受女兒一拜。”便跪倒叩頭,只喜得秦班氏抓耳撓腮,立刻給兩個女兒做飯吃,從此他姊妹就住在此處。這一日院中無柴,缸內無水,秦寡前去搬柴,杜家姊妹心中不忍,姊妹相商出門赴三郎莊前汲水。秦寡搬柴回家,不見兩個女兒,見短一隻水筲,就知女兒去前村汲水。暗說:“不好!若遇見那郎家三子,那還了得。”遂抄起兩根鐵棒,趕奔三郎莊,正遇杜家姊妹有難,大喝一聲:“狂徒們少要無理,你家老太太來也!”大踏步手掄鐵棒闖至近前。逢人就打,郎家弟兄三人素知秦班氏武藝高強,不是省油之燈,今日既然惹上了,講不起與他拚死罷。
郎通方要去鬥秦班氏,只見教師四人從院內出來,見郎通要下場去鬥秦班氏,教師兩頭蛇趙洪說:“讓我前去捉此秦婆。”
言罷手提三節棍趕奔秦班氏面前,舉棍就打。秦班氏雙棒掄圓,閃展騰挪,巧鬥趙洪。白花蛇趙錕見兄弟戰不下秦班氏,與自己臉上無光,遂抄起齊眉棍迎上前來,雙戰秦班氏。秦奶奶抖擻精神,抵擋趙錕、趙洪,並無懼色。楊開昌、樑嶽鈞見趙家弟兄與秦婆雙戰不下,楊開昌手提花槍,樑嶽鈞手擎單刀,來幫趙家弟兄鬥。四名教師將秦班氏圍繞起來之際,忽聞一人遠遠喊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敢四人鬥一婦人不下,實不害羞。”衆人見來者膀闊身高,面黑無須,手掄單鞭,闖上前來,大喝道:“我範浩然誰人敢敵?”照着樑嶽鈞、楊開昌迎將上來,殺在一處,郎達、郎建、郎通見一黑大漢掄鞭助陣,弟兄三人各抄撲刀也近前來助。四位教師耳旁忽聞人喊:“爾等休得無理,那有以人多爲勝之理,吾二人來也。”手擎短刀迎上前來,劈面就剁。
暗中交代,此二人一名姜寬,一名黃振。乃是保鏢爲生,原是秦雄之門徒,從此經過,特意到班家小屯看望師父、師母。
進小屯莊走進師父家門,見院內無人,遂問街鄰。街鄰便把師父故去,師母認了兩個義女;今日兩個義女赴三郎莊前汲水,郎家三雄勢惡霸道始末緣由說了一遍。現今秦奶奶奔三郎莊去了。二人一聽,問明道路,趕奔前去,正遇郎家弟兄各抄撲刀,迎面遇見黃振、姜寬鬥在一處。這範浩然抵住楊開昌、樑嶽鈞,戰有多時,範浩然性起,見樑嶽鈞一刀剁來,以鞭磕刀,將刀磕飛,樑嶽鈞轉身欲跑,一掃趟鞭正掃在樑嶽鈞的脖項,只聞“哎唷”一聲,倒在地上。耳旁聞身後有風聲,範浩然將身大轉,用鞭磕槍,楊開昌抽槍,用槍桿砸下來,範浩然用鞭向上一迎,把槍崩開,順手一鞭,把楊開昌天靈蓋砸碎,花紅腦子四下濺出,死屍栽倒在地。範浩然又轉身前來助秦班氏。趙洪見楊、樑二人一死,心中一慌,眼一錯,手一遲,被秦班氏一棒打在天靈蓋上,屍身倒地。趙錕一跑,範浩然一步躥近身後,一鞭砸在趙錕後腦海,屍身倒地。範浩然掄鞭來助姜寬、黃振。
秦班氏殺散惡奴,保護兩個義女在一旁觀他六人戰鬥。郎家三雄焉能是姜寬、黃振、範浩然的對手,郎家弟兄皆被擒獲。姜寬、黃振見了師母,請安問好。範浩然過來見禮,問道:“二位壯士姓名?”大家皆通了名姓,範鼎說:“列位,我範鼎乃系奉吏部尚書劉大人所差,前來幫助秦奶奶捉拿三郎。我範某奉求大家幫人幫到底,在此看守三郎,小可急速進縣城稟覆欽差大人,辦理此案,不知懇襄助否?”大家聞言,便說:“上差此乃除暴安良之事,我等願在此守候襄辦,這有何難。”範浩然一拱手說,我且失陪了。大踏步不多時進了縣城,進公館見了大人,將三郎莊之事細述一遍。劉吏部命範鼎約請大家來公館一敘,範浩然領命去了。
劉公眼望沂水縣知縣說:“貴縣所屬之地,竟出此惡霸土豪,亦是國泰所助,本部堂不計較與你,你急速到三郎莊前有四個屍身,掩埋了再入莊,到郎家中查明凡所擄掠的婦女,酌量將郎家的財產分給他等,宅舍入官。”知縣王炳南領命前去辦理。不多時範浩然將姜寬、黃振、秦班氏並杜翠玉、杜翠貞陪至公館,劉公一一道謝已畢,對秦班氏說:“秦嫂,你令二女還住班家小屯,候本部堂回京繳旨,一齊隨我進京。”秦班氏遂領兩個女兒回班家小屯去了。劉公問了姜寬、黃振姓名,所執的營業之後說:“二位壯士,久在鏢局,無有出頭之日,不如隨本部堂當差,保舉你等大小前程,揚名顯親,敢不是好?”姜寬、黃振聞言說:“大人提拔,小人等感恩不盡。”遂叩謝大人提挈之恩,從此隨劉吏部當差。劉公出了一張告示,令各村莊凡有被郎家擄掠之婦女家屬,速赴三郎莊認領。這告示一出,各村莊被害之家,皆前去認領。知縣王炳南費了兩日之工,將此事辦理清楚,回至公館,將三郎莊所辦理之事交代清楚。劉公吩咐打道赴萊州府盤查倉庫,放糧賑民,衆人役答應下來。劉公命王知縣把郎家三惡監斬梟示,已畢。
劉公乘轎赴萊州府。非止一日,那日已至萊州府,有府尊汪承恩率闔城文武出郊迎接入城,進公館歇了三日,第四日劉公至府堂盤查倉庫,賑濟饑民。劉安進來回稟:“大人,現有先刑部侍郎周春枝周大人求見,欲訴冤情。”劉公聞言說:“周春枝在京與吾相契,又系鄉親,既然前來,傳出有請。”不多時周春枝走進,方欲行禮,劉公近前攙住,說:“寅兄免禮,請坐敘話。”遂分賓主落坐。
劉公說:“我奉旨盤查山東十府倉庫,賑濟饑民,公事匆匆,未得造貴府拜望,不知寅兄有何冤情?當面言明。”周春枝說:“自從休致回籍,小弟所有一子一女。一日小女在望月樓上被殺,牆上畫着一盞燈,小女不知被何人殺死。告在府縣,至今未緝獲兇手,望乞大人給小女捉兇報仇,小女必然在九泉感恩德如天。”遂將稟詞呈上,劉公接閱已畢,說:“寅兄暫且回府,本部堂與你緝兇報仇就是了。”周春枝告退。
劉公送至月臺止步,回進上房落坐,命劉安、張成傳喚知府知縣守備進見。三人一齊進了上房,口呼:“大人在上,萊州府知府卑職汪承恩參拜大人;卑職掖縣知縣楊春周參叩大人;卑職守備孫大鈞參叩大人。”劉公坐上問道:“適才休致刑部侍郎周春枝之女被殺在望月樓一案,如何辦理了?”三人見問,自摘大帽,碰頭在地,答道:“大人恕過卑職等之罪,因人命重案,卑職等才淺學疏,訪緝兩月有餘,並未訪着,亦曾懸賞格,至今並無着落,懇乞大人寬恩容限,卑職等急速訪拿。”
劉公說:“限你等十日訪獲。”三人謝恩退出。
劉公命劉安請三位壯士議事,不多時範鼎、姜寬、黃振三位英雄走進上房,行禮賜坐。劉公說:“三位壯士,現今有周侍郎之女,被淫賊所殺。臨走在牆上畫了一盞燈,三位壯士可知這一盞燈是那方的淫賊,何可拿來除害?”範鼎、黃振不知,面面相觀,姜寬接言:“若說這一盞燈,必是淫賊苗虎。
他不是此處人氏,他是淞江府之人,武藝超羣,生來一雙飛毛腿,手使一口順刀。牛家莊牛飛天生有三個女兒,令苗虎傳授武藝。後來牛飛天將三個女兒許配苗虎爲妻,那苗虎心中不足,又在這觀音寺尼姑庵中納了四個尼僧。他在尼姑庵住宿,亦在牛家莊住宿,或許在外面採花,此人實是難拿。”範鼎一聞此言,心中不悅,說:“姜兄休要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我範浩然不用別人幫助,我單人獨力要會一會什麼一盞燈,什麼苗虎!項生三頭背生六臂,非生擒活捉來見大人結案不可。”
言罷,站起身形,將鞭帶在身旁。姜寬說:“不可藐視苗虎!”
範鼎一言不發,往外就走。
劉公眼望姜寬說:“二位壯士,既知範鼎不是苗虎之敵手,二位須要隨去接應。”姜寬、黃振二人遵命,各帶兵刃而去。
劉公遂飭守備孫大鈞帶五十名兵丁前去助拿一盞燈苗虎歸案,孫守備帶兵竟奔觀音寺不表。
卻說牛飛天之子牛青亦是淫賊。他三個妹妹皆配了苗虎,他常到觀音寺。苗虎所把持這四個尼姑,是兩個落髮的,兩個未落髮的,皆系十分俊俏,因此若苗虎不在眼前,得便好謀俏,牛青故而常往寺中來。今日四個淫尼正然在禪堂勸苗虎飲酒,只見飯婆進來回稟:“苗大爺,牛大爺來了。”苗虎聞言說:“有請。”牛青進了禪堂,苗虎笑說:“姻兄上坐,一同飲酒。”
牛青並不謙讓,遂男女六人一同飲酒取樂。只見飯婆氣喘吁吁跑進禪堂,口呼:“大爺不好了禍事到了從外邊跑來一個黑大漢,手提單鞭,口口聲聲要捉拿大爺。”苗虎聞言,不慌不忙,拔出順刀,往外便闖,前去迎敵。這牛青趁此得便,調戲四個淫尼,善用偷香手段。這四個淫尼見牛青生得比苗虎俊俏些,又見牛青知趣,眉來眼去,五個人就同了心意了,亦只是揹着苗虎五人作那苟且之事,這且不表。
再說苗虎手擎順刀,來至山門大喝道:“你這黑小子,大驚小怪,來此何干?快快說明。”範鼎說:“你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範名鼎字孟亭號浩然,今日奉欽差大人之命前來拿你好結案。”一盞燈苗虎聞言,哈哈大笑說:“我常聽人言有一推車範孟亭,是河南人,敢是尊駕你麼?”不知範鼎怎樣對答?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