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归来了,在异地被当作了异乡人的,在家园也被当作了陌生客。
而旅人也觉得寂寞了:“这,就是我底家乡么?”
—到后山去听一听松风吧,松风是亲切的。
松林之中,母亲底坟墓变成了一块平地。
世界是经过了如何的变迁啊。村南和村北已经全不是故时的景象,惟有古槐仍然那么老态龙钟地立在村前的池旁,见过了无数年代底种种经历。
古槐索索地私语着呢,说是去了的人没有再回来过,村里的炊烟是日日变得稀薄而且落寞起来了。
村子是静寂的,没有小儿女来欢迎远地归来的旅人了。
瘦瘠的黄犬躺在道傍,以似曾相识的眼睛瞟着归来客。
一九三五年四月
选自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年初版《鹰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