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高湛守鄴,奉演密命,令派兵送濟南王殷至晉陽。湛也不自安,向散騎高元海問計,元海道:“愚見卻有三策,一請殿下馳入晉陽,謁見太后主上,願釋兵權,不幹朝政,自居閒散,安如泰山,是爲上策。上策不行,或表稱威權太盛,恐滋衆謗,請徙爲青、齊二州刺史,退居僻遠,免招物議,尚爲中策。”說至此,偏將第三策嚥住不談。湛問道:“下策如何?”元海道:“發言即恐族誅,不如不言。”湛說道:“但說不妨,我爲卿嚴守祕密,怕他什麼?”元海道:“濟南世嫡,爲主上所奪,衆情未必悅服,今若召集文武,擁立濟南,梟斬來使高歸彥等,號令天下,以順討逆,這乃萬世一時的機會;雖是下策,卻比上策更佳。”湛不覺躍起,欣然說道:“上策,上策,誠如卿言!”元海乃退。湛又召術士鄭道謙等,卜定吉凶,道謙等占驗封爻,勸湛宜靜不宜動,自得大慶,湛乃令數百騎送入濟南王。聞濟南被害,益加危懼,哪知福爲禍倚,禍爲福伏,那晉陽竟傳到遺詔,促令即刻就道,入承帝籙。這是湛夢想不到的喜事;他尚恐有詐,遣人探視,果系實情,乃立跨駿馬,馳向晉陽。甫入城,已由文武百官,伏道迎謁,歡呼萬歲。當下入臨梓宮,不過哭了兩三聲,便被服袞冕,升殿即位,循例大赦,即改皇建二年爲大寧元年。高湛登基,已在十一月中,兩月光陰,竟不能待,便改元大寧,可見心目中早已無兄。進平秦王歸彥爲太傅,趙郡王叡爲太保,平陽王淹爲太宰,彭城王浟爲太師,太尉尉粲爲太保,尚書令段韶爲大司馬,豐州刺史婁叡爲司空。冢弟任城王湝,高歡第十子。爲尚書左僕射,幷州刺史斛律先,爲尚書右僕射,其餘內外百官,並皆晉級,不消細說。既而追尊兄演爲孝昭皇帝,稱元后爲孝昭皇后,降封前太子百年爲樂陵王。
過了一月,令送孝昭柩至鄴都,葬文靜陵。元皇后送葬至鄴,湛聞她帶有奇藥,使人索取,不得應命。湛竟怒起,再令閹人就車叱辱,元皇后不便反脣,只忍氣含羞,包着兩眶珠淚,待至文靜陵旁,慟哭多時,方纔入宮。湛尚餘恨未消,令她在順成宮內,孤身獨處,寂寞無聊,此情此景,怎不傷心?惟自悲命薄罷了。比諸文宣皇后尚勝一籌。
越年正月,湛自晉陽啓行,到了鄴都,南郊祭天,續享太廟,立妃胡氏爲皇后。後爲安定人胡延之女,初生時有鴞鳥鳴產帳上,時人目爲不祥,及笄後,選爲長廣王妃,姿貌不過中人,性情卻極淫蕩。湛本是個酒色中人,得此媚豬,當然是謔浪笑敖,倍極歡暱,所以祀天祭祖,大禮告成,即令胡氏正位中宮。冊後這一日,所有故主后妃,及內外命婦,俱來慶賀,珠圍翠繞,樂叶音諧,不但胡氏非常欣慰,就是齊主湛亦格外歡愉。晚間在後宮慶宴,衆皆列席,高湛方在外殿中,暢飲數十觥,已有七、八分酒意,便闖入後宮,自來勸酒,驚動了一班婦女,統避席迎謁。湛獰笑道:“此處合敘家人禮,儘可脫略形跡,休得迂拘。”衆聞湛言,始稱謝歸座。湛展開一雙醉眼,東張西望,驀見上座有一位半老佳人,尚是丰姿綽約,秀色可餐,不由得魄蕩魂馳。仔細審視,卻是一位皇嫂李皇后,恨不得上前親近,但因大衆在座,未便失體,只得權時忍耐。說了幾句勸飲的套話,轉身自去。
是夕酒闌席散,各皆歸寢,湛雖懷念嫂氏,也只好與新皇后敷衍一宵。到了次日的黃昏,竟不帶左右,獨自一人,步入昭信宮。見前回。當有宮女報知李後,李後不禁起疑,沒奈何起身相迎。湛入宮坐定,並無一言,但將雙目注視嬌顏。李後且驚且羞,乃開口啓問道:“陛下到此,有何見諭?”湛笑語道:“朕因夜間無事,特來陪伴皇嫂。”李後道:“陛下新冊正宮,並多嬪御,何不前去敘情,乃獨顧及賤妾?”湛又道:“未及皇嫂嬌姿,所以乘暇來此。”李後見湛有意調戲,很是驚惶,便抽身欲退。湛即起座攬住後裾,李後大駭道:“陛下身爲天子,難道好不顧名義麼?”說着,順手一推,湛不防此着,竟至倒退數步,方得站住。頓時惱羞成怒,瞋目與語道:“若不從我,當殺汝兒!”李後聽了,急得玉容慘澹,粉面浸淫。宮女們見此情形,統已避了出去,那高湛見左右無人,竟仗着壯年膂力,把李氏輕輕舉起,直入內寢,闔住雙扉,好一歇不見動靜。宮女等至寢門外,側耳細聽,但只聞有窸窣聲,顫動聲,想已是陰陽會合,興雨布雲了。高洋盜嫂,報及己妻。
俗語說得好,寂寞更長,歡娛夜短,高湛把李氏淫烝一宵,轉瞬間即已天明,不得不起牀出宮,升殿視朝,嗣是常出入昭信宮,來續舊歡。李氏已經失節,也樂得隨緣度日。春風幾度,暗結珠胎。獨胡後不耐岑寂,每當湛往昭信宮,卻另尋一個主顧,入替高湛。看官道是何人?乃是給事和士開。士開善握槊,工彈琵琶,面龐兒亦生得俊雅。當湛爲長廣王時,已入侍左右,闢爲開府參軍。及湛即位,升任給事,胡後嘗與相見,暗地生心。此時乘湛盜嫂,便賄通宮女,引入士開,賞給禁臠。士開得此奇遇,哪有不極力奉承,多方歡狎,引得胡後心花怒放,竟與他誓山盟海,願做一對長久夫妻。這是高湛眼前孽報。
高湛毫無所聞,反恐胡後責他盜嫂,曲意彌縫。胡後乘間,屢說士開好處,湛竟擢士開爲黃門侍郎。胡後生子名緯,便立爲皇太子。平秦王歸彥位兼將相,恃勢驕盈。侍中高元海,及中丞畢義雲,黃門郎高乾和,嘗入白御前,謂歸彥專權驕恣,必生禍亂,乃出歸彥爲冀州刺史。元海等並欲彈劾和士開。看官試想,這和士開外邀主寵,內結後援,官爵未尊,地位甚固,豈是高元海輩所得搖動麼?果然元海等未上彈章,士開卻先已下石,但言元海諸人,交結朋黨,欲擅威福,輕輕的說了數語,已足挑動主心。元海乾和,漸漸被疏;義雲連忙納賂,得爲袞州刺史。獨歸彥心懷怨望,意欲俟湛往晉陽,乘虛入鄴,偏值婁太后逝世,宮中治喪,好幾月不聞駕出,也只有蹉跎度日,暫作緩圖。
婁太后自春間寢疾,衣忽自舉,用巫媼言,改姓石氏,延至初夏,竟爾病終,年六十二。太后生六男二女,皆感夢孕,孕高澄時,夢見斷龍;孕高洋時,夢見龍首;孕高演時,夢見龍伏地上;孕高湛時,夢見龍浴海中;孕二女俱夢月入懷,惟孕襄城王清,博陵王濟,但夢鼠入下衣。清早去世,濟見下文,亦不得令終,惟澄、洋、演、湛,皆得稱尊。一母生四帝,也是奇事。
太后未歿時,鄴下有童謠雲:“九龍母死不守孝。”至是湛居母喪,竟不改服,仍着緋袍。未幾且登臨三臺,置酒作樂。宮人進白袍,由湛怒擲臺下,和士開在側,請暫輟樂,亦爲湛所毆擊。士開也算錯一着。湛排行第九,適應童謠,不過追諡太后爲武明皇后,合葬義平陵,總算依例辦事罷了。
高歸彥所謀未遂,屢使人探刺都中情事,偏被郎中令呂思禮告發,湛乃令大司馬段韶,與司空婁叡,發兵往討。歸彥登城拒守,及兵逼城下,便大呼道:“孝昭皇帝初崩,六軍百萬,悉歸臣手,臣至鄴迎立陛下。當時不及,今日豈尚有異圖?但恨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三人,誑惑主上,嫉忌忠良,如得殺此三人,臣願臨城自剄,死也甘心!”段韶等當然不睬,惟督令兵衆攻城。內長史宇文仲鸞,司馬李祖挹,別駕陳季琚等,與歸彥不協,俱爲所殺。兵民因此不服,各有貳心。歸彥見不可守,棄城北走,到了交津,只剩得一人一騎,那段韶遣將追來,立刻擒住歸彥,械送鄴都。當下議定死罪,命都督劉桃枝牽入市曹,擊鼓徇衆,然後行刑。歸彥子孫十五人,一併誅死。
湛既誅歸彥,益加淫暴。所烝皇嫂李氏,懷孕將產,適太原王紹德入見,爲李氏所拒。紹德系高洋次子,生母就是李氏,聞李氏匿不見面,頓時懊悶道:“兒也曉得了姊姊腹大,故不見兒。”家醜且不宜外揚,奈何取笑生母?原來齊俗呼母爲姑姑,亦稱姊姊。這李氏聽得此語,禁不住慚憤交併,過了數日,生下一女,竟令拋棄。湛聞產女不舉,怒不可遏,手持佩刀,馳入昭信宮。怒叱李氏道:“爾敢殺我女麼?我便當殺爾兒!”說着,即麾左右往召紹德,紹德不得已應召,湛俟紹德至前,便用刀環擊去。紹德忍不住痛,只好長跪乞哀。湛大怒道:“爾父打我時,爾何不出言相救,今日乃想求活麼?”語未說完,再用力猛擊數下,打得紹德血流滿面,暈倒地上,須臾氣盡。
李氏見此慘狀,未免有情,便極口哀號。湛越加咆哮,迫令宮女褫李氏衣,使她袒胸露背,然後取鞭自撻,大約有數十下,雪膚上面,都變紅雲,李氏號天不止。與其受辱至此,何若從前死節?湛亦覺自己手力有些痠麻,再命將李氏盛入絹囊,投諸宮溝,好多時才令撈起,啓囊出視,但見流血淋漓,狼藉得不成樣子。湛怒已少平,乃呼宮女道:“她若已死,不必說了;如若不死,可攆她往妙勝寺中做尼姑去。”言訖自行。宮女並皆不忍,侍湛已去遠,便即施救。李氏偃臥地上,氣息奄奄,只有胸前尚熱,經宮女各用手術,並灌薑湯,方得起死回生,眉目漸動。宮女將她舁上牀榻,小心侍奉,捱過了兩晝夜,才能起立,乃用牛車載送入妙勝寺,削髮修行去了。一年假夫妻,至此結局,豈不可嘆!
是年由青州上表,報稱河、濟俱清。明是貢諛。湛改大寧二年爲河清元年。齊揚州刺史王琳,屢請出師南侵,湛欲允議發兵,獨尚書盧潛,一再諫阻,且得陳主貽書,請罷兵息民。湛乃請散騎常侍崔贍,通好南朝,陳主亦遣使報聘。獨王琳尚有違言,湛調琳回鄴,即用盧潛,爲揚州刺史,領行臺尚書,自是玉帛修儀,歲使不絕,江南江北,總算平靜了七八年。
陳主蒨因周齊連和,北顧無虞,乃遣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出略西南。從前東陽太守留異,蟠踞一隅,屢懷反側,陳武帝特將蒨女豐安公主,下嫁異子貞臣爲妻,且徵異爲南徐州刺史,異遷延不就,及蒨既嗣位,覆命異爲縉州刺史,領東陽太守,異仍陰懷兩端,並嚴戍邊境。陳廷容忍數年,乃乘暇出討;一面召江州刺史周迪,豫章太守周敷,閩州刺史陳寶應,一同入朝。周敷奉命先至,得加封安西將軍,賜給女妓金帛,遣還豫章。周迪不肯受詔,密與留異相結,且發兵襲敷,爲敷所覺,吃了一個敗仗,狼狽奔還。寶應爲留異婿,雖陳主格外羈縻,許入宗籍,究竟翁婿情深,君臣誼淺,所以始終聯異,也未肯入朝。
陳中庶子虞荔弟寄,流寓閩中,荔請諸陳主,召弟入都。寶應頗愛寄才,留住不遣。寄屢諫寶應,寶應不聽,乃避居東山寺中,佯稱足疾,杜門謝客。會留異爲侯安都擊破,妻孥多被擄去,僅與子貞臣走依寶應。周迪在臨川,亦被陳安右將軍吳明徹,高州刺史黃法,豫章太守周敷等,夾攻致敗,潰奔閩州。寶應已失兩援,尚自恃險僻,與陳抗衡。虞寄覆上書極諫,條陳十事,略雲:
東山虞寄,致書於陳將軍使君節下:寄流離世故,漂寓貴鄉,將軍待以上賓之禮,申以國士之眷,意氣所感,何日忘之?而寄沉痼彌留,愒陰將盡,常恐猝填溝壑,涓塵莫報,是以敢布腹心,冒陳丹款,願將軍留須臾之慮,少思察之,則瞑目之日,所懷畢矣。自天厭樑德,多難荐臻,寰宇分崩,英雄互起,不可勝紀,人人自以爲得之,然夷兇剪亂,四海樂推,揖讓而居南面者,陳氏也。豈非歷數有在,惟天所授乎?一也。以王琳之強,侯瑱之力,進足以搖盪中原,爭衡天下,退足以倔強江外,雄長偏隅,然或命一旅之師,或資一士之說,琳則瓦解冰泮,投身異域,瑱則厥角稽顙,委命闕廷,斯又天假之威而除其患,二也。今將軍以藩戚之重,東南之衆,盡忠奉上,戮力勤王,豈不勳高竇融,寵過吳芮?析珪判野,南面稱孤,國恩所眷,不宜辜負,三也。聖朝棄瑕忘過,寬厚得人,如餘孝頃、李孝欽、歐陽等,悉委以心腹,任以爪牙,胸中豁然,曾無纖介,況將軍釁非張繡,罪異畢諶,何慮於危亡,何失於富貴?四也。方今周齊鄰睦,境外無虞,並兵一向,匪伊朝夕,非劉項競逐之機,楚趙連縱之勢,何得雍容高拱,坐論西伯?五也。且留將軍狼顧一隅,亟經摧衂,聲實虧喪,膽氣衰沮,其將帥首鼠兩端,惟利是視,孰能披堅執銳,長驅深入,繫馬埋輪,奮不顧命,以先士卒者乎?六也。將軍之強,孰如侯景,將軍之衆,孰如王琳,武皇滅侯景於前,今上摧王琳於後,此乃天時,非復人力;且兵革以後,民皆厭亂,其孰肯棄墳墓,捐妻子,出萬死不顧之計,從將軍於白刃之間乎?七也。天命可畏,山川難恃,將軍欲以數郡之地,當天下之兵,以諸侯之資,拒天子之命,強弱逆順,可得侔乎?八也。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愛其親,豈能及物?留將軍自縻國爵,子尚王姬,猶棄天屬而不顧,背明君而孤立,危急之日,豈能同憂共患,不背將軍者乎?九也。北軍萬里遠鬥,鋒不可當,將軍自戰其地,人多顧後,衆寡不敵,將帥不侔,師以無名而出,事以無機而動,以此稱兵,未知其利,十也。爲將軍計,莫如絕親留氏,遣子入質,釋甲偃兵,一遵詔旨,方今藩維尚少,皇子幼衝,凡預宗支,皆蒙寵樹,況以將軍之地,將軍之才,將軍之名,將軍之勢,而能克修藩服,北面稱臣,豈不身與山河等安,名與金石同壽乎?感恩懷德,不覺狂言,斧鉞之誅,甘之如薺,伏維將軍鑑之!
寶應覽書,不禁大怒,幸左右進語寶應,謂虞公病勢漸篤,詞多錯謬,請勿介意。寶應意乃少釋,且因寄爲民望,權示優容,惟分兵接濟周迪。迪復越東興嶺爲寇,陳令護軍章昭達出討,大破周迪。迪竄匿山谷,無從搜捕,昭達遂入閩。迪招集餘衆,再出東興,東興守吏錢肅舉城降迪,迪衆復振,豫章太守周敷已升任南豫州刺史,出屯定州,與迪對壘。迪作書紿敷道:“我昔與弟戮力同心,豈期相害?今願伏罪還朝,乞弟披露肺腑,挺身同盟。”敷信爲真言,只率從騎數人,出與迪盟,甫經登壇,被迪麾動部衆,將敷殺死。
陳廷有詔賻恤,另遣都督程靈洗討迪,並促章昭達速攻閩州。陳寶應令水陸設柵,嚴御昭達,昭達與戰不利,頓兵上流,但令軍士伐木爲筏,待雨出發。會值大雨江漲,亟放筏進攻,連拔寶應水柵,湊巧陳將餘孝頃,也奉陳主調遣,由海道馳至,兩軍會合,併力攻擊,寶應連戰連敗,遁往莆田。顧語子弟等道:“我悔不從虞公言,致有今日!”遲了!遲了!小子有詩嘆道:
如何螳斧想當車?一失毫釐千里差。
禍已臨頭才自悔,忠言不用亦徒嗟!
陳軍追捕寶應,未知寶應再得脫走否?容至下回表明。
北齊宮闈,淫烝成習,惟高演尚乏色慾,故其妻元氏,雖被高湛斥辱,終得免污,若李氏爲高洋婦,洋烝澄妻,湛即烝洋妻,何報應之若是其速也!但李氏不忍其子之死,含垢蒙羞,而其後子仍慘斃,身亦瀕危,最爲不值。自來義夫烈婦,其所由蹈死如飴者,誠有見夫名節爲重,身家爲輕,不應作一幸想,冀圖苟活耳。否則,鮮有不蹈李氏之覆轍者也。陳寶應溺情閨闥,濟惡婦翁,虞寄諫以十事,言甚明切,終不能挽寶應之迷,是誤寶應者爲留異,實則出之留異之女。天下之誤己誤人者,多半自婦女致之,非冶容誨淫,即昧幾致禍,寶應亦一前鑑耳。如留異之兇狡,周迪之反覆,更不足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