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入含章殿中閣,殺斃中書舍人顧嘏,他如宿衛舊將羅訓、徐罕,及左衛將軍尹弘,皆望風屈附。劭又使人闖入東閣,往殺潘淑妃。淑妃方纔起牀,尚未盥櫛,驀見亂兵衝入,嚇作一團。赳赳武夫,管什麼玉骨冰肌,竟把她一刀砍死,剖開胸膛,挖心獻劭。何不前時仰藥,免得受此慘劫。還有宮中侍役,平時得宋主親信,約有數十人,也共做了刀頭面,隨着潘淑妃的芳魂,同到冥府中去侍宋主了。
浚宿居西府,由舍人朱法瑜,踉蹌走告道:“不好了!不好了!宮中變起,外面統說是太子造反了!”浚佯驚道:“有這等事麼?奈何奈何!”法瑜道:“不如急往石頭,據城觀變。”將軍王慶呵止道:“宮中有變,未知主上安危,做臣子的理應投袂赴難,奈何反往石頭!”浚尚未知宮中確耗,竟從南門趨出,帶着文武千餘人,馳往石頭城。
城中由南平王鑠留守,見浚奔至,驚問宮廷情狀。浚答說未畢,即由張超之到來,召浚入朝。浚屏去左右,向超之問明底細,便戎服上馬,急馳而去。朱法瑜勸阻不從,王慶叩馬直諫,提出聲罪討逆四字,更與浚意相反。浚即怒叱道:“皇太子有令,敢有多言,便當斬首!”遂與張超之匆匆入朝,與劭相見。劭說道:“弟來甚好!可惜這潘淑妃,”說到妃字,不禁住口。浚問道:“敢是已死了麼?”劭見他形色自如,才答道:“爲兄的一時失檢,淑妃竟爲亂兵所害!”浚怡然道:“這是下情所願,死何足惜!”劭可無父,浚亦何必有母!
劭甚是喜慰,又詐傳詔書,召入大將軍江夏王義恭,及尚書令何尚之,拘至別室,脅令屈服。並召百官入殿,有數十人應召到來。劭即被服冕旒,居然登位,且宣示敕書道:
徐湛之、江湛弒逆無狀,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號惋崩衄,心肝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兇克殄,可大赦天下,改元太初,俾衆周知!
即位已畢,便還居永福省,不敢臨喪,但命親黨入宮殿中,棺殮宋主及潘淑妃,諡宋主義隆爲景皇帝,廟號中宗。當即發喪,葬長寧陵,命蕭斌爲尚書僕射,領軍將軍,何尚之爲司空,前太子右衛率檀和之戍石頭,徵虜將軍營道侯義綦鎮京口。義綦系道憐幼子。殷仲素爲黃門侍郎,王正見爲左軍將軍,張超之、陳叔兒以下,皆升官進爵有差。又令輔國將軍魯秀,與屯騎將軍龐秀之,分掌禁軍,殺尚書左丞荀赤松,右丞臧凝之。兩人系江、徐親屬,所以被殺。王僧綽授任吏部尚書,兼官司徒,嗣由劭檢查故牘,及江湛家書疏,得僧綽所上前代廢儲典故,不禁怒起,即令加誅。遲死數日,便是逆臣。僧綽弟僧虔亦死。劭又誣稱宗室王侯,與僧綽謀反,收系義欣子長沙王瑾,及瑾弟楷。義慶子臨川王曄,義融子桂陽侯,義宗子新渝侯玠,義融、義宗皆義欣弟。一併處死。授江夏王義恭爲太保,南譙王義宣爲太尉,始興王浚爲驃騎將軍,調雍州刺史,臧質爲丹陽尹,隨王誕爲會州刺史,立妃殷氏爲皇后,後季父殷衝爲司隸校尉。號女巫嚴道育爲神師,釋王鸚鵡出獄,厚賞金帛。鸚鵡至劭處謝恩,劭見她妖冶善媚,格外加憐,竟引入密室,特賜雨露。鸚鵡本來淫蕩,驟然得此奇遇,真是喜出望外,流連枕蓆,曲意承歡,引得劭心花怒開,通宵取樂,恨不即立她爲後。只因正宮有主,一時不便廢易,權且列作妾媵,再作後圖。鸚鵡原是禽類,應與禽獸爲匹。
是時武陵王駿,移鎮江州,仍然開府。迴應十四回中江州罷府事,文筆不漏,且與十三回中江州應出天子語,亦遙相印證。適值江蠻爲寇,駿出屯五洲,並由步兵校尉沈慶之,自巴水來會,並討羣蠻。劭陽授駿爲徵南將軍,暗中卻與沈慶之手書,令他殺駿。可巧典籤董元嗣,也自建康至五州,具言太子弒逆狀,慶之密語僚佐道:“蕭斌婦人,餘將帥皆不足道,看來東宮同惡,不過三十人,此外脅從,必不爲用,我若輔順討逆,不患無成!”乃入帳見駿,駿已略聞密書消息,陰有戒心,即託疾不見。慶之竟自突入,取出劭書,當面示駿。駿無從避匿,但對書泣下道:“我死亦不怕,但上有老母,可否許我一訣?”原來駿母爲路淑媛,嘗隨駿就藩,所以駿有此言。慶之奮然道:“殿下視慶之爲何如人?慶之受先帝厚恩,今日當輔順討逆,惟力是視,殿下何必多疑!”駿起座再拜道:“國家安危,皆在將軍!”慶之答拜畢,即命內外勒兵,剋期東指。
府主簿顏竣道:“劭據有天府,急切難攻,若單靠一隅起義,未免孤危,不如待諸鎮協謀,然後舉事。”慶之厲聲道:“今欲仗義出師,乃來這黃頭小兒,撓阻軍心,怎得不敗?宜斬首號令,振作士氣!”駿見慶之動怒,忙令竣拜謝慶之,慶之乃和顏語竣道:“君但當司筆札事,出兵打仗,非君所能與聞。”駿喜說道:“願如將軍言!”當下戒嚴誓衆,命沈慶之爲府司馬,襄陽太守柳元景,隨郡太守宗愨,爲諮議參軍,內史朱修之署平東將軍,顏竣爲錄事,長史劉延孫爲尋陽太守,行留府事。
慶之部署內外,才閱旬日,便已整備,時人目爲神兵。當命顏竣草檄,傳示四方,使共討劭。荊州刺史南譙王義宣,雍州刺史臧質,司州刺史魯爽,首先起應,舉兵相從。駿留魯爽守江陵,自與臧質出赴尋陽。
劭聞駿出師,調兗、冀二州刺史蕭思話爲徐、兗二州刺史,起張永爲青州刺史。思話不奉劭命,竟率兵應駿,建武將軍垣護之,也自歷城赴尋陽,與駿聯合。就是隨王誕亦致書與駿,願共討逆。不到一月,已是義師四起,伐鼓淵淵。可見人心未死。劭尚自恃知兵,召語朝士道:“卿等但助我料理文書,不必注意軍旅,若有寇難,我自能抵禦,但恐賊虜未敢遽動呢!”嗣聞四方兵起,方有憂色,乃下令戒嚴。
春去夏來,警信益急,柳元景統領寧朔將軍薛安都等,出發湓口,共計十有二軍。武陵王駿,亦自尋陽出發,命沈慶之總掌中軍,浩浩蕩蕩,殺奔建康。一面傳檄入都,歷數劭罪。
劭得閱檄文,探知是顏竣手筆,便召太常顏延之入殿,投檄相示道:“你可知何人所作?”延之方應劭徵,入爲光祿大夫,竣即延之長子,延之從容覽檄,料知劭是故意質問,便直供道:“這當是臣兒所爲。”劭又問道:“汝如何知曉?”延之道:“臣子竣筆意如此,臣不容不識。”劭又道:“竣如何這般毀我?”延之道:“竣不顧老父,怎知顧陛下!”劭怒少解,叱令退朝,命拘竣子至侍中下省,義宣子至太倉空舍,一體幽禁,且欲盡殺三鎮將士家口。
江夏王義恭,司空何尚之進言道:“人生欲舉大事,必不顧家,否則定是脅從,無法解免;若將他家室誅滅,益令衆心絕望,更增敵焰呢。”娓娓動聽,保全不少。劭也以爲然,因不復問。惟自思朝廷舊臣,均不足恃,只好厚撫輔國將軍魯秀,及右軍參軍王羅漢,委以軍事,令蕭斌爲謀主,殷衝掌兵符。
斌勸劭整率水軍,自出決戰,或保據梁山,固壘扼守。江夏王義恭有心結駿,恐他倉促起兵,船隻狹小,不利水戰,乃勸劭養銳待期,不宜遠出。斌厲色道:“武陵郎二十少年,能做出這般大事,殆未可量;況復三方同惡,勢據上流,沈慶之諳練軍事,柳元景、宗愨屢次立功,形勢如此,實非小敵。今都中人心未離,尚可勉力一戰,若端坐檯城,如何能久持哩!”劭不聽斌言,但慰勞將士,督治戰艦,擬俟敵軍逼近,然後決戰。呆鳥。或勸劭保石頭城,劭說道:“前人據守石頭,無非待諸侯勤王,我若守此,何人來援,惟應與他決戰,方可取勝。”既而遣龐秀之出戍石頭,秀之竟往奔駿軍,於是人情大震。
駿軍到了鵲頭,宣城太守王僧達,又馳往謁駿,駿即授爲長史,置諸左右。柳元景因舟艦未堅,不便水戰,特倍道疾行,至江寧登岸,使薛安都帶領鐵騎耀兵淮上,且貽書朝士,爲陳逆順利害。朝士多潛出建康,往投軍前。駿自尋陽東行,途次遇疾,不能見將士,惟顏竣出入臥內,親視起居。有時因駿病加劇,不便稟白,即專行裁決,軍政以外,所有文檄往來,似出一人,毫無稽滯。
好容易過了兼旬,連舟中甲士,亦未知駿有危疾,毫不慌張。那柳元景日報軍情,俱由竣批答出去,令他相機進取,不爲遙制。元景潛至新亭,依山爲壘,劭使蕭斌統步軍,褚湛之統水軍,與魯秀、王羅漢等,合精兵萬餘人,攻新亭寨。劭自登朱雀門督戰。
元景下令軍中道:“鼓繁氣易衰,聲喧力易竭,汝等但銜枚接仗,聽我鼓起,方許發聲。”傳令已畢,遂分兵士爲兩隊,出寨決鬥,一隊抵敵步軍,一隊防遏水軍,所有勇士,悉數遣出,但留左右數人,宣傳軍令。兩下里猛力交鋒,爭個你死我活。一邊是仗義而來,人人奮勇,一邊是貪賞而至,個個爭先。自午前殺至午後,不分勝敗。那王羅漢殺得性起,挺着一枝長矛,闖入義軍隊內,左挑右撥,無人敢當。褚湛之亦麾兵登岸,與蕭斌左右夾攻,看看義軍勢弱,有些兒招架不住。元景出營督隊,也捏着一把冷汗。忽聞蕭斌軍內,打起幾聲退鼓,頓令蕭斌、褚湛之等,動起疑來,向後卻顧。元景覷着此隙,援桴擊鼓,鼕鼕不絕,部衆聞鼓踊躍,吶一聲喊,統向敵軍殺去。敵軍駭散,多半墜入淮水,溺斃甚多。
劭見各軍敗退,自率餘衆,再來攻壘,覆被元景殺敗,傷亡無數。蕭斌受傷先遁,魯秀、褚湛之、檀和之,統奔降柳營,劭單騎走脫,馳還建康。
元景迎納魯秀等,談及軍事,才知前次退鼓,乃由魯秀所擊,就是褚、檀兩人,也由秀邀他反正,所以同奔。元景大喜,露布告捷,且迎武陵王駿至新亭。
駿病體已痊,即至新亭勞軍,乘便入江寧城。湊巧江夏王義恭,自建康脫身馳至,上勸進書。又來了散騎侍郎袁爰,佯說是追趕義恭,亦至武陵王處投順。爰素習朝儀,遂令兼太常丞,草述即位儀注。編制已就,便在新亭築壇,由武陵王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文武各賜爵一等,從軍加二等,改諡大行皇帝曰文,廟號太祖。授大將軍義恭爲太尉,錄尚書事,兼南徐州刺史,南譙王義宣爲中書監,兼揚州刺史,隨王誕爲衛將軍,兼荊州刺史,臧質爲車騎將軍,兼江州刺史,沈慶之爲領軍將軍,蕭思話爲尚書左僕射,王僧達爲右僕射,柳元景、顏竣爲侍中,宗愨爲右衛將軍,張暢爲吏部尚書。其餘將士各加官有差。改號新亭爲中興亭,再圖進取。
劭自新亭奔還,聞義恭逃去,即將他十二子一併拘到,盡行殺斃,立子偉之爲太子,又復大赦。惟劉駿、義恭、義宣、誕不原。命浚爲南徐州刺史,與南平王鑠並錄尚書事,浚聞駿軍將至,憂迫無計,當與劭想出一法,用輦迎蔣侯神像,舁置宮中,稽顙求福,拜大司馬,封鐘山王,又封蘇侯爲驃騎將軍,也是焚香頂禮,日夕虔求。想是嚴道育教他。偏是臧質等步步進逼,直指建康。劭遣殿中將軍燕欽等出拒,相遇曲阿,未戰即潰。劭乃緣淮樹柵,派兵戍守。男丁多半逃散,城內外只有婦女,也迫令從軍,充當役使。魯秀等募勇士攻破大航,鉤得一舶。王羅漢尚逍遙江上,挾妓醉酒,忽聞秀軍已經登岸,急得不知所措,慌忙出降。緣淮各戍依次奔散,器仗鼓蓋,充塞路衢。
劭聞戍軍潰退,沒奈何閉守六門,並在城內鑿塹立柵,城中一日數驚,非常慌亂。丹陽尹尹弘等逾城出降,蕭斌亦令部兵解甲,自石頭城攜着白旛,奔投軍前。魯秀等奏達新亭奉詔以斌甘黨惡,情罪較重,飭即處斬,當下將斌械送,梟首行轅。
這時候的元兇劉劭,自知大事已去,毀去乘輦及冕服,打算逃走,浚勸劭載運寶貨,航海遠奔。劭恐人情離散,載寶出走,反惹衆目,意欲輕騎逃生。兩人計議未決,那閶闔門外的守兵,已走還入殿,薛安都、程天祚等領着義師,乘亂隨入。臧質、朱修之分門殺進,同會太極殿前。逆黨四處逃奔,王正見首被擒獲,當場斬首。張超之走入含章殿,匿御牀下,被義軍追尋得手,抓出殿階,亂刀分屍,刳腸剖心,噉肉立盡。
劭不能出走,穴通西垣,竄入武庫井中,義軍隊副高禽,率兵進內,七手八腳,將劭擒住,反綁起來。劭問道:“天子何在?”禽答道:“就在新亭!”當下牽劭出庭,臧質瞧着,向他悲慟。劭然道:“天地所不覆載,丈人何爲見哭?”此時也自知罪麼?臧質何故慟哭,我亦要問。質乃停淚,把劭縛住馬上,押送行轅。一面捕得僞皇后殷氏、僞皇子偉之等兄弟四人,並諸女妾媵,及嚴道育、王鸚鵡等婦女繫獄,男子械送,封府庫,清宮禁,只不見了傳國璽。再遣人向劭詰問,劭言在嚴道育處,因將道育身上檢搜,果然藏着,便即取獻新皇。道育懷藏國寶,莫非要送與天神不成!
劭與四子俱至軍門,江夏王義恭等出視,義恭先叱劭道:“我背逆歸順,有何大罪,乃殺我十二兒?”劭答道:“殺死諸弟,原是我負叔父!”江湛妻庾氏,乘車往詈,龐秀之亦加誚讓,劭厲聲道:“何必多說!我死罷了!”義恭怒起,先命斬劭四子,然後及劭。劭臨刑時,尚嘆息道:“不圖宋室弄到如此!”出汝逆賊,所以如此。劭父子首都梟示大航,暴屍市曹。
義恭奉命先歸,道出越城,正值浚父子狼狽逃來,還有鑠亦偕行。見了義恭,浚下馬問道:“南中郎今作何事?”義恭道:“皇上已君臨萬國!”浚又道:“虎頭來得太遲了!”虎頭見前。義恭道:“未免太遲。”浚又問:“可不死否?”義恭道:“可詣行闕請罪。”乃勒令上馬相從,乘他不備,剁下頭顱。浚有三子,一併斬首,獻至行轅,命與劭父子首同懸大航。
又有詔傳入建康,凡僞皇后殷氏以下,俱賜自盡。殷氏且死,語獄丞江恪道:“我等無罪,何故枉殺?”恪答道:“受冊爲後,怎得無罪!”殷氏道:“這是暫時的冊封,稍遲數月,便當冊王鸚鵡爲後了。”隨即用帛自盡。諸女妾媵皆自殺,惟嚴道育、王鸚鵡兩人,牽出都市,鞭笞交下,宛轉致斃。要想做天師、皇后的滋味。焚屍揚灰,擲置江中。殷衝爲殷氏季父,尹弘王羅漢,曾事劭盡力,一概賜死。淮南太守沈璞,坐守湖上,觀望不前,亦即加誅。
嗣主駿自新亭入都,就居東府,百官踵府請罪,有詔不問。遂遣建平王弘至尋陽,迎生母路淑媛,及妃王氏入都。尊母爲皇太后,冊妃爲皇后。追贈袁淑爲太尉,徐湛之爲司空,江湛爲開府儀同三司,王僧綽爲金紫光祿大夫。毀劭所居東宮齋室,作爲園池。封高禽爲新陽縣男,追號潘淑妃爲長寧國夫人,特置守冢。禍由彼起,不應追贈,即如王僧綽之甘受僞命,亦不宜贈官。進江夏王義恭爲太傅,領大司馬,南平王鑠爲司空,建平王弘爲尚書左僕射,隨王誕爲右僕射,尋且改南譙王義宣爲南郡王,隨王誕爲竟陵王。餘皆論功行賞,各有遷調。惟褚湛之本爲浚婦翁,自南奔歸順後,赦去前罪,受職丹陽尹,女爲浚妃,因湛之反正,浚與妃絕,亦得免誅。又有何尚之雖曾附逆,但與義恭從中調護,保全三鎮,心向義軍,理應特別原情,仍授爲尚書令。子何偃爲大司馬長史,任遇如故。宋主駿乃入居大內,粗享太平。小子有詩詠道:
江州天下語非虛,一舉功成惡盡除。
畢竟人情猶向義,元兇結局果何如!
過了兩月,南平王鑠,竟致暴亡。究竟爲着何事,待小子下回表明。
弒宋主者爲元兇劭。劭何能弒主?潘淑妃實召之。宋主死而淑妃亦死,宜也。淑妃死而劭與浚相繼俱死,尤其宜也。武陵王駿,亦南平王鑠之流,非真能成大事者,幸賴沈慶之昌言起義,始得號召義旅,入誅元兇。天下雖滔滔皆是,而公論猶存,兇人卒殄,是可見弒君弒父者,終不能幸全性命;否則天理淪亡,順逆不辨,幾何不胥爲禽獸也。乃逆黨殄平,不問原委,且追贈潘淑妃爲長寧國夫人,另置守冢,是豈不可以已乎!吾乃知駿之終爲闇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