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圻守將,爲尋陽左衛將軍孫衝之,右衛將軍陶亮等人,統兵約二萬名。衝之語亮道:“孝祖驍將,一戰便死,天下事不難手定了。此地不須再戰,便當直取京師。”亮不肯從,但與部將薛常寶、陳紹宗、焦度等,出兵對壘,決一勝負。方興與攸之夾攻敵陣,有進無退,殺得尋陽軍士,棄甲曳兵,一鬨兒逃往姥山。死亡過半,失去湖、白二城。陶亮大懼,亟與孫衝之退保鵲尾,只留薛常寶等守赭圻。
尋陽長史鄧琬,聞前軍敗績,復遣豫州刺史劉胡,率衆三萬,鐵騎二千,援應孫、陶。胡系宿將,頗有勇略,爲將士所敬憚,孫、陶二人,亦倚以爲重,總道是長城可靠,後必無虞。會宋廷已擢沈攸之爲輔國將軍,代殷孝祖督前鋒軍事,又調建武將軍吳喜,自會稽至赭圻。攸之以軍勢頗盛,遂麾軍圍赭圻城。
薛常寶乘城扼守,且因糧食不繼,向劉胡處乞援。胡自督步卒萬人,負囊運米,乘夜救薛,天明至城下,偏爲攸之大營所阻,不得入城。攸之且出兵邀擊,與劉胡鏖鬥多時,胡卻也厲害,持槊直前,衝突多次。經攸之號令諸軍,迭發強弩,把他射住,胡尚三卻三進,直至身中數箭,方自覺支撐不住,向後倒退。攸之乘勢奮擊,胡衆大敗,舍糧棄甲,緣山奔去。胡狼狽退走,僅得回營。
薛常寶見胡敗去,料知孤城難守,便開門突圍,走入胡寨。他將沈懷寶,也想隨奔,適被攸之截住,戰不數合,就做了刀頭鬼。陳紹宗單舸走鵲尾,城中尚有數千人,當即出降。攸之入赭圻城,建安王休仁,亦自虎檻至赭圻。宋主復遣尚書褚淵,馳抵行營,賞犒將士,促兵再進。
鄧琬傳子勳號令,徵袁至尋陽,令他統軍赴敵,盡率雍州部曲,來會尋陽各軍。樓船千艘,戰士二萬,如火如荼,趨至鵲尾,劉胡等迎入營,談論軍情,略略交談,便算了事。住營數日,並未聞有什麼方略,但見他常服雍容,賦詩飲酒,差不多似沒事一般。也想學謝太傅麼?劉胡因南軍未至,軍需匱乏,特向商借襄陽軍資,不肯應允。又聞路人謠傳,謂建康米貴,鬥米千錢,遂以爲不勞往攻,可以坐定;因此連日延宕,不發一兵。劉胡等屢請出戰,乃令胡出屯濃湖,堵截官軍。
會青、兗各郡吏,並起兵應建康,青州刺史沈文秀,勉與相持,勢頗危急。弋陽西山蠻田益之,也輸誠宋室,率蠻衆萬人圍義陽,司州刺史龐孟虯,由鄧琬差遣,擊退益之,且引兵往援殷琰。劉勔致休仁書,請分兵相助,休仁欲遣龍驤將軍張興世赴援,興世方謀繞越鵲尾,上據錢溪,截擊尋陽軍糧道,偏休仁令他北援,未免背道而馳,甚爲嘆惜。
沈攸之本贊成興世,即入白休仁道:“孟虯蟻聚,必無能爲,但遣別將往救,已足相制,興世謀襲叛軍糧道,乃是安危樞紐,萬難中止,還請大帥注意!”休仁依攸之言,另派部將段佛榮率兵救虯,令興世簡選戰士七千,用輕舸二百艘分裝,泝流而上。途次輒遇逆風,屢進屢退。劉胡聞報大笑道:“我尚不敢輕越彼軍,下取揚州,張興世有何能力,乃敢據我上流呢!”遂不復戒備。
哪知天心助順,不如人料,一夕東北風大起,興世得懸帆直上,徑越鵲尾。及劉胡聞知,急令偏將胡靈秀往追,已是不及。興世竟趨錢溪,扎住營寨,堵截交通。劉胡自率水部各軍,往攻錢溪,前鋒爲興世所敗,傷斃數百人。胡不禁大怒,驅軍猛進,不防袁着人追還,說是濃湖危急,促令返救,胡只得回軍濃湖。看官聽說!這濃湖危急的軍報,並非袁虛造,實是休仁遙應興世,特令沈攸之、吳喜等,率艦進擊,牽制劉胡。胡既東返,攸之等也即引還。無非是亟肄以敝,多方以誤之計。
是時廣州刺史袁曇遠,爲下所殺,山陽太守程天祚反正投誠。贛令蕭頤,系輔國將軍蕭道成世子,擒獲南康相沈肅之,據住南康,起應君父。就是龐孟虯到了弋陽,也被呂安國等擊走,遁還義陽。王玄謨子曇善,又起兵據義陽城,擊逐孟虯,孟虯竄死蠻中。皇甫道烈等聞孟虯敗死,相率降虯。虯遂遣還段佛榮,仍至濃湖。
劉胡等軍中乏食,糧運爲興世所阻,梗絕不通。胡再攻錢溪,仍然不克,更遣安北府司馬沈仲玉,竟往南陵徵糧。仲玉至南陵,載米三十萬斛,錢布數十舫,還過貴口,可巧碰着宋將壽寂之、任農夫,麾兵殺來。那時逃命要緊,不得已棄去米布,走回營。
劉胡聞報大驚,陰謀西竄,佯令人通知袁,只說是再攻錢溪,兼下大雷,暗令薛常寶辦船,徑趨海根,毀去大雷諸城,自向尋陽遁去。至夜方知,頓足大憤道:“不意今年爲小子所誤,悔無及了!”一面說,一面即出跨乘馬,顧語部衆道:“我當自往追胡,汝等不應妄動,在營守着!”語畢,即帶着千人,策馬飛馳,走往鵲頭。依樣畫葫蘆。
濃湖及鵲尾各營,統共不下十萬人,兩處並無主帥,如何保守?索性盡降宋軍。建安王休仁,既入濃湖,復至鵲尾,收降敵壘數十,遂遣沈攸之等追。
與鵲頭守將薛伯珍,又趨向尋陽,夜止山間,殺馬饗將士,且語伯珍道:“我非不能死,但欲一至尋陽,謝罪主上,然後自盡呢。”伯珍不答。到了翌晨,竟請屏人言事。不知他是何妙計,便命左右退去,與他密談,哪知他拔劍出鞘,向砍來。駭極欲避,偏偏身不由主,手足反笨滯得很,只聽見砉的一聲,魂靈兒已飛入幽都。
伯珍梟了首,持示大衆,囑令降宋,衆皆聽命,他即持首馳往錢溪。適遇馬軍將軍俞湛之,出首相示,湛之佯爲道賀,暗拔刀斫伯珍首,共得兩顆頭顱,送往休仁大營,據爲己功。強中更有強中手。
尋陽連接敗報,鄧琬等倉皇失措,忽見劉胡到來,詐稱袁叛去,軍皆潰散,惟自己全軍回來,請速加部署,再圖一戰。琬信爲真言,撥糧給械,令他出屯湓城,不料他一出尋陽,竟轉向沔口去了。
琬聞胡去,越加惶急,與中書舍人褚靈嗣等,商量救急方法,大家智盡能索,無一良謀。尚書張悅,卻想出一條妙計,詐稱有疾,召琬議事。琬應召入室,向悅問安,悅答道:“我病爲國事所致,事至今日,已迫危境,足下首倡此謀,敢問計將安出?”琬躊躇多時,方囁嚅答道:“看來只好斬晉安王,封庫謝罪,或尚得保全生命!”好計策。悅冷笑道:“這也太覺不忍,難道可賣殿下求活麼?且飲酒一樽,徐圖良策。”說至此,即向帳後回顧,佯呼取酒。帳後一聲應響,便閃出許多甲士,手中並無杯箸,但各執刀械相餉。琬欲走無路,立被甲士拿下,由悅數責罪狀,當場斬首!該殺。復令捕到琬子,一併加誅,自乘單舸詣休仁軍前,獻入琬首,贖罪乞降。
休仁即令沈攸之等馳往尋陽。尋陽城內,已經大亂,子勳已被蔡道淵囚住,城門洞開,一任攸之等趨入。可憐十一歲的垂髫童子,做了半年的尋陽皇帝,徒落得一刀兩段,身首分離。
當下傳首建康,露布告捷,再遣張興世、吳喜、沈懷明等,分徇荊、郢、雍、湘各州,及豫章諸郡縣。劉胡逃至石城,爲竟陵丞陳懷直所誅。郢州行事張沈,荊州行事孔道存,相繼斃命。臨海王子頊,由荊州治中宗景,執送建康,勒令自殺。安陸王子綏也即賜死。還有邵陵王子元,系子勳弟,本遷任湘州刺史,道出尋陽,爲子勳所留,加號撫軍將軍,至是亦連坐受誅,年止九歲。所有叛附子勳諸黨羽,除見機歸順外,多被捕誅。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益州刺史蕭惠開,梁州刺史柳元怙等,先後乞降。獨湘州刺史何慧文,未曾投順,由宋主詔令吳喜,宣旨招撫。慧文嘆道:“身陷逆節,不忠不義,還有何面目見天下士!”遂仰藥自殺。有詔追贈死節諸臣,及封賞有功將士,各分等差,並召休仁還朝。
時路太后已遇毒身亡,追諡爲昭太后,葬孝武陵東南,號修寧陵。名目上雖未減損,實際上很是草率。原來路太后聞子勳建號,頗以爲幸,及子勳將敗,路太后竟召入宋主,置毒酒中,僞令侍飲。宋主彧全不加防,經內侍從旁牽衣,始悟毒謀。即將計就計,起奉面前樽酒,爲太后壽。路太后無可推辭,只好拼死飲盡。原是自己速死。是夕毒發暴亡。宋主彧尚祕不發喪,但遷殯東宮,至尋陽告捷,乃草草奉葬。
休仁應召入都,復密白宋主道:“鬆滋侯兄弟尚在,終爲禍階,宜早自爲計!”宋主因將鬆滋侯子房以下,共計兄弟十人,一併賜死,連路太后從子體之茂之,也連坐加誅。總計孝武二十八子,至此俱盡。上文雖約略分敘,未曾詳明,由小子列表如下:
廢帝子業。遇弒。豫章王子尚。賜死。晉安王子勳。被殺。安陸王子綏。賜死。子深。未封而殤。尋陽王子房。降爲鬆滋侯賜死。臨海王子頊。賜死。始平王子鸞。爲子業所殺。永嘉王子仁。賜死。子鳳。未封而殤。始安王子真。賜死。子玄。未封而殤。邵陵王子元。賜死。齊敬王子羽。早卒,追加封諡。子衡子況。俱未封而殤。淮南王子孟。賜死。南平王子產。賜死。晉陵王子云。早卒。子文。未封而殤。廬陵王子羽。賜死。南海王子師。爲子業所殺。淮陽王子霄。早卒,追加封諡。子雍。未封而殤。子趨。未封賜死。子期。未封賜死。東平王子嗣。賜死。子悅。未封賜死。
以上爲孝武帝二十八男,由宋主彧賜死,得十四人,這也可謂殘虐骨肉,太無仁心了。咎在休仁。
輔國將軍劉勔,圍攻壽陽,自春至冬,尚未能下,宋主彧使中書草詔,招撫殷琰。尚書蔡興宗入諫道:“天下既定,琰宜知過自懼,但須由陛下賜給手書,彼方肯來,否則仍使疑貳,尚非良策!”宋主不從,果然殷琰得詔,疑是劉勔行詐,不敢出降。杜叔寶且藏瞞尋陽敗報,益加守備。嗣經宋主發到降卒,使與城中人問答,守卒始知尋陽敗沒,各生貳心。琰欲北走降魏,主簿夏侯詳,極力勸阻。琰乃使詳出見劉勔,婉言乞請道:“今城中兵民,明知受困,尚且固守不變,無非懼將軍入城,一體受誅;倘將軍逼迫太急,彼將北走降魏,爲將軍計,不如網開三面,一律赦罪,大衆得了生路,還有不相率歸順麼?”勔慨然應諾,即使詳至城下,呼城上將士,傳達勔意。琰乃率將佐面縛出降,勔悉加慰撫,不戮一人。入城又約束部曲,秋毫無犯,城中大悅。宋主亦有詔赦琰。琰還都後,復得爲鎮南諮議參軍,仕至少府而終。北路亦了。
他如兗州刺史畢衆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從前常向應子勳,至是俱上表輸誠,願贖前愆。宋主因叛亂已平,更欲示威淮北,特授張永爲鎮軍將軍,沈攸之爲中領軍,使統甲士十五萬,往迎徐州刺史薛安都。蔡興宗諫道:“安都已經歸順,但須一使傳書,便足徵召,何必多發大兵,反令疑忌呢!若謂叛臣罪重,不可不誅,亦應在未赦以前,早爲處置。今已加恩寬宥,復迫令外叛,招引北寇,恐欲益反損,朝廷又不遑旰食了!”歷觀興宗所陳,多有特見。宋主不以爲然,轉詢蕭道成,道成亦答稱不宜遣兵,宋主道:“諸軍猛銳,何往不利,卿等亦未免過慮了!”驕必敗。遂徑遣張、沈二將北行。
安都聞大兵將至,果然疑懼,亟遣子入質魏廷,向他求救。汝南太守常珍奇,亦恐連坐遭誅,也舉懸瓠城降魏。魏主弘系拓跋浚長子,浚在位十四年病殂,由弘承父遺統,與宋主彧同年即位,尊浚爲文成皇帝。弘年僅十二,丞相太原王乙渾,總決國事。補前文所未詳。越年,乙渾有謀反情事,太后馮氏密定大計,收渾伏誅。馮氏爲弘嫡母,頗有智略,因臨朝聽政。可巧薛安都、常珍奇二人,奉書乞援,遂與中書令高允等,商決出兵,立派鎮南大將軍尉元,鎮東將軍孔伯恭等,率騎兵萬人,東救彭城。鎮西大將軍西河公拓跋石,都督荊豫南雍州諸軍事張窮奇,率步兵萬人,西救懸瓠,授薛安都爲鎮南將軍,領徐州刺史,封河東公,常珍奇爲平南將軍,領豫州刺史,封河內公。
兗州刺史畢衆敬,與安都異趨,表達建康,請討安都。書尚在途,忽聞子元賓坐罪被殺,不禁大怒,拔刀斫柱道:“我已白首,只生一子,今在都中受誅,我亦不願生存了!”爲子叛君,也不合理。未幾魏軍至瑕邱,衆敬即遣人乞降,魏將尉元,撥部衆隨入兗州,便將城池據去,不令衆敬主持。衆敬始覺悔恨,好幾日不進飲食,但已是無及了。
魏西河公石至上蔡,與尉元同一謀劃,俟常珍奇出迎,即麾衆入城,勒交管鑰,據有倉庫。珍奇也有悔心,復欲圖變,奈石已防備嚴密,無從下手,沒奈何屈意事石,蹉跎過去。引狼入室,應有此遇。
薛安都尚未知兩處消息,但聞張永、沈攸之等已到下磕,忙遣使催促魏軍。尉元長驅至彭城,見薛安都開門迎謁,便派部將李璨,偕安都入城,收檢庫鑰,更令孔伯恭用精兵二千,守衛城池內外,方纔馳入。既至府署,堂皇高坐,令安都下階參見,好似上司對下屬一般。安都不禁憤恚。退語部衆,再欲叛魏歸宋,偏又爲尉元所聞,召入署中,語帶譏諷。安都且愧且驚,不得已攜出私資,重賂尉元,復委罪女夫裴祖隆,將他殺死。女夫何罪,乃斫其首,女又何辜,乃令其寡?徇利貪生,一至於此,比畢、常二人猶且勿如。元乃使李璨守城,安都爲助,自率兵出襲張永糧道。
永正派羽林監王穆之,領兵五千,在武原守住輜重,不意魏兵殺到,措手不及,只好將輜重棄去,奔就永營。永等方進薄彭城,驀見穆之逃來,說是輜重被奪,不覺大駭,又兼冬春交季,雨雪紛紛,自知站立不住,索性棄營遁還。適泗水冰合,船不能行,復把兵船棄去,渡冰南走。士卒已多半凍斃,及渡過南岸,行抵呂梁相近,突遇魏兵殺出,首領正是尉元。原來元襲穆之輜重,已繞出永營後面,預料永軍絕糧,必將奔還,因即逾淮待着,截擊永軍。永已無心戀戰,既遇魏軍,不得不勉強廝殺,哪知後面又有鼓聲,乃是薛安都領兵追到,也來乘勢邀功。何顏之厚。永前後受敵,如何了得,急令沈攸之抵擋後軍,自督兵衝突前軍。好容易殺開血路,已是足指被傷,忍痛走脫。沈攸之也僅以身免。部衆死亡逾萬,橫屍六十里,所有軍資器械,拋散殆盡。
宋主接得敗報,召語蔡興宗道:“朕不聽卿言,竟致徐、兗失守,今自覺無顏對卿呢。”興宗道:“徐、兗已失,青、冀亦危,速請撫慰爲是!”宋主乃遣沈文秀弟文炳,持詔宣撫,又遣輔國將軍劉懷珍,與文炳同行。途次果聞青、冀有變,由懷珍兼程急進,連定各城,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始不敢生貳,仍絕魏歸宋。懷珍乃還。
魏既得徐、兗二州,復擬攻青、冀二州,再遣平東將軍長孫陵赴青州,徵南大將軍慕容白曜爲後應,驅兵大進,勢如破竹,據無鹽,破肥城,奪去糜溝。垣苗二戍,又進陷升城。守將非死即降。宋主覆命沈攸之等規復彭城,俾得通道東北,往援青、冀。攸之謂淮泗方涸,不便行軍,宋主怒起,立要他立功贖罪。攸之不得已北行,蕭道成亦奉命鎮淮陰,接應攸之軍需。攸之至濉清口,被魏將孔伯恭截住,戰了半日,攸之敗退。孔伯恭乘勝追擊,殺斃宋龍驤將軍崔彥之,攸之身亦受創,走還淮陰。下邳、宿豫、淮陽諸守將,皆棄城遁還。
青、冀二州,日夕待援,始終不至,崔道固孤守歷城,即冀州治所。被圍年餘,力竭降魏。沈文秀困守東陽,即青州治所。被圍三年,士卒晝夜拒戰,甲冑生蟣蝨,魏將長孫陵,督衆陷入,執住文秀,縛送慕容白曜。白曜喝令下拜,文秀亦厲聲道:“汝爲北臣,我爲南臣,彼此名位從同,何必拜汝!”白曜倒也起敬,待以酒食,始轉送平城。魏主令爲中都下大夫,於是青、冀二州,也爲魏有。小子有詩嘆道:
無端挑釁啓兵爭,外侮都因內變生。
試看四州淪陷日,才知師出本無名。
豫州境內,又有魏兵出入,虧得有人守住,擊斬魏將,才得保全。欲知此人爲誰,且至下回再敘。
子勳之死,咎由自取,袁、鄧琬、劉胡等,死有餘辜,更不足責。子頊、子房、子綏,同類受誅,尚不得爲冤死。子元被留尋陽,死非其罪,顧猶得曰受撫軍將軍之僞命,固不便輕赦也。子仁以下共九人,年皆衝幼,又未嘗趨附子勳,何罪何辜,乃盡賜死?休仁原是不仁,而宋主彧之妄加鋤戮,舉孝武遺胄而悉屠之,安得謂非殘忍乎?子勳既敗,餘黨盡降,薛安都亦奉表歸命,無端發兵十五萬,往迎安都,可已不已,激成外變,卒至徐、袞、青、冀四州,相繼淪沒。江左小朝,不及北魏之半,又復失去四州,是地且益小矣。嗚呼劉勔弄巧反拙,原厥禍始,實誤於“驕”之一字。裴子野謂齊桓矜於葵邱,而九國叛,曹公不禮張鬆,而三國分,合以宋主彧之失四州,幾成鼎足,乃知持盈保泰之固自有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