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田子步到玲瓏島探視,可把韓忠他們嚇壞了!他們認爲,這一定是田老八到這兒探聽消息來了,便對司徒朗說:“哥哥,我們可就指着您了。”司徒朗一擺手:“你們別管,該站着站着,該坐着坐着,來呀,把田八爺給我帶進來。”
進了玲瓏島,田八爺心裏就爲難啦,挑簾來到大廳,田八爺一看,哎呀,這勢派可不小哇。四哥、五哥、七哥都在這兒坐着,小兄弟的都在旁邊站着。
司徒朗左胳膊支在桌案上,用左手託着自己的前額,往桌上一趴,連理都不理。田八爺邁步往前來,低頭道:“兄長在上,小弟田方拜見。”司徒朗仍然不理。田八爺連起都不好起來,又道:“哥哥,小弟田方來看您了。”司徒朗還是不理。八爺一想:看來您是不理我了,我田方人稱“小武侯”,我要不能和您說上話,我還叫什麼“小武侯”哇!於是田方自己站起來到了案子前頭,“啪啪”雙手一拍桌子道:“哥哥哎,冤死田方,屈死田方了。”
趴在司徒朗耳朵邊直哭。哎喲,哭得這個痛哇!別人也沒人言語,也沒人勸。
哭來哭去,把司徒朗給哭煩了,“叭”一撥楞腦袋:“田方你哭什麼!我死了麼?上我這兒嚎喪,你噁心我!”八爺心說:你愛怎麼嚷就怎麼嚷,你不是說了話了嗎?說了話就好辦。“哥哥,我田方冤哪,我冤死了,我沒處訴冤去,只有在哥哥您這兒訴冤。”司徒朗耷拉着臉:“你怎麼冤哪?你說!”
“哥哥,你容我說話嗎?”“這叫什麼話,叫你說你就說。”“好吧,我應當不說,可哥哥您非讓我說,我就只好說了。”
田子步擦了擦眼淚:“自從小弟來到玲瓏島,屈前奉教,屈指算來,已經十幾年了。哥哥,小弟自認爲沒有得罪哥哥的地方。只是由於這些年來山裏事忙,我掌管着一些事務,分不開身,不能給哥哥及時來請安。可每逢到了節年,或兄長的壽辰,我總派人給哥哥把禮物送到島上,小弟視兄長如師,兄長帶小弟親如手足。這一次我親臨玲瓏島,甭管幹什麼來了,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魚情看水情。哥哥,您這麼樣拒絕我,我給哥哥磕頭,您不理我,我心裏難受呀,當年我給哥哥拜過師呀,師徒之情,手足之義,哥哥,您就沒有一點憐憫小弟之心嗎?好像是我素常來往,對哥哥孝敬不夠,讓哥哥挑了我的眼。如果這樣,我還哭。”田八爺放聲大哭,哇哇,淚如泉涌。
“得了得了,別哭了。”“不,我不哭難受。”“嗨!得了得了,算我不對。”
司徒朗一看田八爺這麼哭,他的心就軟了。“坐下坐下。”“我是坐下,我惦記着跟您說會兒話,我還要走呢。”“好吧,你說吧。”“哥哥,您也知道八卦山的事兒,可能我這三位哥哥和侄子兒都跟您提了,他們也都在這兒坐着呢,可這件事的原委根由您可不知道。”田方就把這件事由頭至尾說了一遍。
“既然我們跟人家打了賭了,君子一諾千金,不能反悔。試藝五絕,我們八卦山輸了,就應該把兩個孩子交出去。退一步說,兩個孩子逍遙法外,但國寶不能不還朝哇!我就問您,偷了皇上的東西總不給,那成嗎?甭說偷皇上的東西,偷您的您幹嗎?”司徒朗一聽:“對呀,偷我的我也不幹呀。”
“可不是嗎,可他們不顧手足之情,到您這兒來花言巧語,跟您說了好多的話,要不您不至於對我這樣,您不理我,我心裏怪難過呀!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哥哥,您能不能答應我三件事?頭一件事,您讓他們大家回去,一是保全我們八卦山弟兄八個的手足之情;二是使人家童海川銷票無事;三是從今以後,把您和我哥哥李昆的隔閡打消。老人見了老人親哪,一番相見一番老,能得幾時爲弟兄。哥哥,您已經八十多了,您還活八十多呀?您眼前頭,誰是您的近人親人哪?您不就這麼兩個師弟嗎?哥哥,您怎麼就這麼心眼兒死呢。”司徒朗一聽,心說:這個八爺,跑到我這兒,還編排我一堆不是。
便說:“好吧,你往下說。”“我要求您從今後跟八卦山就像一個人一樣,我們大家夥兒雲消霧散,您看不好嗎?”“老八,說真的,你這片話打動了哥哥的心。可有一樣,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跟你哥哥李昆倒沒什麼,相反的,姓童的這些人怎麼這麼厲害呀?請出王十古,試藝五絕。當然,國寶應當還朝,韓寶、吳志廣這兩個奴才也應當打官司,就這麼樣讓他們回去我可不幹。你回去吧,讓你哥哥李昆到我這來一趟,如果你哥哥不來,那就讓侯振遠和童林到我這兒來一趟吧。我們總得見一下子手兒,事情都好辦。你看怎麼樣?”田八爺心說:我的目的就是瞧他們在這兒沒有,別的我不管。“哥哥。我哥哥李昆來了,你們哥兒倆言歸於好是件好事,如果侯振遠、童林來了,你們言歸於好,把兩個孩子交出去,把國寶交出去,從此化險爲夷,我們雙方打消了心裏隔閡,那當然更好。可人家到了這兒,你們要是翻了臉,當場動手打起來了,手足相爭,弟兄變目,我這三個哥哥帶着兩個侄子,從您這兒又跑了。這樣,人也得罪了,仇也結下了,國寶也不能還朝,我們八卦山的事兒也完不了。反而讓我的兄長李昆七十好幾的人,心裏爲難受窄,我做兄弟的,心裏可別扭哇。”田子步口似懸河,舌如利劍,不愧小武侯,司徒朗果然上當了。“你放心,他們爺幾個,誰也跑不了。”韓忠心說:田老八,好小子嘿!你這一句話,就要了我們爺兒幾個的命了,我們再想從玲瓏島跑可就難了。司徒朗這人說話是算話的,田方一抱拳:“哥哥,要是那樣,我就回去一趟。我哥哥是不是來,人家侯、童是不是來,那就另說了,反正我把話給您帶到了。”“好吧,我等你們三天,走吧。”田八爺轉身形出大廳,出了玲瓏島,上了自己的小船。
船打回頭,唰啦啦順水路往回來。都到下午了,田八爺下船上山,順着八卦山往裏走,一直來到中央戊己土大廳,爺幾個全在這兒等着呢。八爺進來,就把事情經過全說了。侯振遠和諸位老俠一聽,都稱讚說:哎呀,田老八這個小諸葛還真了不起,一個拴馬樁把這仨哥哥、幾侄子全給拴住了。“我哥哥司徒朗說了,您不去不行,侯、童二俠不去也不行,給人、給國寶,都得你們去。”李昆面色蒼白,老俠侯振遠一擺手:“事情不是到了這地步了嗎,咱們大家從長計議,人多主意多,大家商量個主意,太極公念手足的情誼,司徒朗老義士也是個赤膽忠心爲朋友兩肋插刀的人物,他不是個壞人。”
大家夥兒一塊坐着說話,圍繞着玲瓏島的事情議論開了。田八爺又把玲瓏島的情況給大家仔細介紹了一遍。直到掌燈吃晚飯的時候才散。
海川在吃飯的時候,可就一聲沒言語,吃完了飯,回到了自己房裏。心想:事情是誰的?是我童林的,商量的結果也沒有個最好的辦法,有說打的,也有說暗探的,總之都不容易。不過我童林也得試試,也得嚐嚐!乾脆,今天晚上我上趟玲瓏島吧。海川又想:甭說上玲瓏島,出人家這個九宮八卦連環堡都不容易。海川正愣神呢,瞅見門口站着一個侍候的僕人,海川點首讓他進來。這個人也就二十多歲,身子骨很棒,穿着一身藍,煞着絨繩,灑鞋白襪子,漆黑的一條大辮子盤在腦後。“你姓什麼?”“童俠客爺,我姓王,排行第三,莊主爺給我起了個外號叫機靈鬼王三。”童林說:“你很機靈啊,在八卦山呆了幾年了?”“童俠客爺,我在八卦山可呆了好幾年了,我從十來歲就在這兒,有好多年頭了。”“你家裏還有什麼人呢?”“還有爹、娘、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人呢。”“你在八卦山掙多少錢?”“嗨,這二五眼的事兒,一月一兩五錢銀子。”海川一抻手,拿出十兩銀子來道:“給你這十兩銀子,買雙鞋穿。我看你在這兒侍候我忙忙叨叨的,我心裏很過意不去。”
“哎喲,這,這我怎麼敢呢,我們八莊主早就有話兒,不讓我們要客人的錢。”
“嗨,拿着吧,你知道,我知道,不就完了嘛。”“那我就謝謝您了。”王三也就收起來了。童林問:“王三,這個九宮八卦連環堡你熟嗎?”“閉着眼,打個滾兒都能來回走。可您剛到這兒,您不知道。”海川點頭:“噢,我悶得慌,你能不能帶我到你們這個九宮八卦連環堡外面去溜溜?”“喲,這麼晚了,您還出去?不過您老人家要樂意的話,小子我可以陪您出去。”
海川把子母雞爪鴛鴦鉞帶好了,就跟着機靈鬼王三打九宮八卦連環堡中出來。
八卦連環堡周圍都是大山,海川擡頭看天,滿天星斗,銀河耿耿,玉露冷冷,夜靜更深。喝,這夜景真幽美。“俠客爺,您剛來到我們這兒,要說這八卦山確實不錯。您是在這站一會兒就回去呢,還是想溜溜?”“你們八卦山,四水團圍,船可得多呀。”“好!大小船隻一百多條呢。”“在哪兒擱着?”“嗨,有船塢哇。您琢磨琢磨,沒有船塢哪行呀。”“這船塢在什麼地方?”“船塢?您打聽那個幹嗎?俠客爺您幹什麼?”“王三,既然山頭這麼美,我想下山到船塢找條船,逛逛南盤江,這江中的夜景更美呀。你說對嗎?”“嗨,俠客爺,您真是個風雅之士呀。”童林心說:我還雅呢!
“真的,咱們南盤江的夜景可美極了,要是您老人家樂意,我就帶着您到船塢去找條船,陪着您到船上去走走,您老人家也高興了,掃去白天的愁雲,回去好美美地睡上一覺。”
兩個人就順着小道下來,轉來轉去,轉到了東面兒,到了船塢。“俠客爺,咱們山裏也沒事兒呀,可今兒怎麼一隻船也沒有了呢。”海川一瞧,可不是嗎,船塢裏空蕩蕩的,除了水,什麼沒有,沒聽說八卦山要幹什麼呀?
王三也納悶兒。“俠客爺,我們有一百多條船呢,怎麼沒有了呢?哎,那兒不是一條船嗎?”王三往江裏一指,遠遠的桅杆上有一個小紅燈籠,時閃時滅。“哎啊,真是一條船。”王三高興:“喂,您看見沒有,它往這邊兒來了。”果然,這條船漂漂悠悠往這邊划過來了。“嗨,過來,船家!”機靈鬼王三一喊,這隻船越來越近,來到了江邊。攏了岸,繫好纜繩兒。海川一看船上只有兩名夥計,船頭有夾杆,一根長竹竿挑着燈籠,船艙板兒全蓋着。
機靈鬼王三問:“你們二位幹什麼呢?”“我們是奉爺命巡邏的,回船塢交班。哈哈哈,您是哪位?”“我是中央戊己大廳的夥計,叫機靈鬼王三。”
“哎喲,王三爺,您二位幹什麼呢?”王三指着海川說:“認得不認得?這是鎮八方紫面崑崙俠童海川俠客爺。俠客爺要到江中看夜景,找了半天,可沒找到船,這船都哪兒去了?”這兩個夥計也搖頭:“我們走的時候還滿着呢,怎麼一會兒工夫全沒了?”“不要緊,俠客爺也不白使喚你們。”夥計說:“嗨,俠客爺要到江上轉轉,給錢不給錢都行,我們還不是應該伺候嗎?
請您上船吧。“王三可說:”俠客爺,我陪您上船吧。“”怎麼,你陪着我去?“”那可不是嗎。“”那我想想。“”您想什麼,我一個人在這裏等着合適嗎?“海川想了想:”這樣吧,我給你找個地方,你等我一會兒,我轉一轉就回來,到原地找你。“王三點頭:”也可以。“海川往回轉身,領着王三往前走半箭之地,過了一片樹林,有一個山坎,抽個冷子,就把王三的脖子給掐住了,往下一按,碼肩頭攏二臂,四馬倒攢蹄捆結實了,拿中指一揉他的氣管,這下把王三憋得夠嗆了。”俠客爺,我可沒得罪您哪,您幹嘛把我給捆上呀?“”王三,事到如今,我不能不和你說實話了,我有心趕奔玲瓏島前去探路,順手捉拿你家少莊主韓寶、吳志廣,把國寶請回來。一天不拿回二小、得回國寶,事情就完不了。我看你們莊主也挺着急,不瞞你說,他是我的師哥呀。我如若不把你給捆上,你回八卦山一報告,我的船走不了就被人家追回來。我只好對不起你了。回來之後,我還要多給你幾個錢。“
“俠客爺,您放心,您把我給解開,我決不言語,決不……”海川斬釘截鐵的說:“你別再說了,你說出天王來,我也不能相信你。”撕下王三一塊衣裳襟來,“叭”地一捲,把這塊破布條塞進他的嘴裏了。王三都要哭了,海川轉身形回來,到了江邊。對二人說:“你們二人多受累。”又掏出七八兩銀子來說道:“得了,這點銀子給你們買壺酒喝。”“哎,俠客爺,我謝謝您了。”“這算什麼。”海川用手一指:“大江之上就行了。”眨眼之間,船就“嘩啦啦”地向東順流而下。走到半江中心船可就不走了。海川一愣:這下可完了,自己在岸上是俠客爺,到了江心可就不靈了,自己不會水呀。
他一伸手把包袱皮打開,拿出雙鉞來:“你們要幹什麼?”“哈哈,俠客爺,您把我們當壞人了,我們是八卦山的船,能是壞人嗎?”“那麼你們倆爲什麼不走了?”“啊?因爲有個朋友在等着您呢。”海川一愣:“朋友?在哪兒呢?”“您看!”把艙板打開,“噌”的一下,一個人就竄出來了。身輕似燕,往這兒一站:“你好大的膽!”海川一瞧,哎喲,原來是自己的哥哥,聖手崑崙鎮東俠侯廷侯振遠。
前面說過,這哥倆算是過心了。酒席案前,大夥吃着飯,你出個主意,他出個主意,海川可始終沒說一句話。老俠侯振遠就想:他怎麼能不說話呢?
大家出主意是爲了他呀,怎麼着也應該有所表示呀,一聲不言語,噢,心裏憋着鬼哪。所以侯振遠吃完飯,也推說休息,來到自己的房中。夥計進來伺候,老俠一看,便問:“你姓什麼?”“噢!老爺子,老莊主叫我來伺候您老人家。我叫機靈鬼王三,您老人家沒來時,我就知道您鼎鼎大名。”老俠拿出十兩銀子來:“這個給你。”“哎喲,老俠客爺,您這是幹嘛?我可不敢討您的賞錢。我們莊主爺不叫跟客人要錢,您是老前輩了,我們應當伺候着。”侯老俠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童林一定要夜探玲瓏島,我求你幾件事:一是把我帶出八卦山。二是到船塢傳我的話,把所有的船隻都調離,只留下一隻快船。再有一件,我一切準備好了以後,你到童林那屋裏去,故意在門口轉,他要你帶他去船塢,你就去船塢,然後你把我們這條船叫到江邊來,你就甭管了。完了事之後,我們還要多給你幾個兒。”
老二位一前一後,打八卦山出來,到了船塢。老俠客爺有吩咐,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因爲整個八卦山的人全知道,也知道四、五、七三位莊主帶着二小和國寶逃奔玲瓏島去了;也知道老莊主李昆在這裏頭爲了難。老俠侯振遠告訴王三:“王三呀,照我的話去辦吧。”於是王三回來,跑到海川門口一晃悠,故意地露面。
海川上了船,船往前走,半江之中,一開艙板,老俠侯振遠出來了:“你好大膽呀。”海川先是一愣,然後大笑:“哈哈哈,江湖上都說侯不離童,童不離侯,看來咱們哥倆想一塊兒去了。”“胡說,我讓你回!這玲瓏島不比達摩堂,達摩堂全是武術,憑我弟兄的本領和經驗,也都能對付。這玲瓏島都是消息、埋伏,有再大的能爲,蹬上消息你也得喪命傾生。依我說,你給我回去。”“哥哥,咱們已經到這兒了,還能回去嗎?我童林想的,也就是哥哥您想的,玲瓏島就是地網天羅,我們哥兒倆也得去!難道二賊不拿了,國寶不要了?”老俠侯振遠低頭不語,半天才擡起頭來:“看來是非去不可?”
又回頭招呼兩個夥計道:“船家,你把我們渡到玲瓏島,哪裏能靠船,你就往哪裏靠。”老哥倆各自一摸軍刃,跳上船,“刷啦啦啦”幾十裏水路,一會兒就到了。黑壓壓,霧沉沉,玲瓏島猶如一個大蘑菇相仿,煙環霧繞,全山玲瓏剔透。靠南面的山上是大塊大塊的山石。山根處全是蘆葦,十分險惡。
水手說話:“二位俠客爺,您看這是玲瓏島的南山坡,只有這兒能靠船,但能不能上去,我們哥兒倆可不保險。這玲瓏島的消息、埋伏非常厲害,沾上死,捱上亡,你們二位可要多加小心。”說罷拐回去了。
海川看了半天,一拔腰,“嗤”身形飛起二丈四,奔了上去。侯振遠一看海川蹦上去了,也拔腰,奔這個方向來了。等侯振遠上了一塊石頭,再找海川,沒了。鎮東俠一陣發怔。其實,海川飛身形起來,沒說兩句工夫,腳尖一點石頭,就發現前面有個人。“嗖嗖嗖”順着山縫就追上去了。海川心說:我們哥兒倆剛進玲瓏島就被發現,他進裏邊一報告,我們哥兒倆的命就沒了,必須追上他。無奈前面的人跑得還挺快,眼看都要追上了,前面出現了一個山洞,那個人“嗤溜”一下鑽了進去。海川一分雙鉞,腳尖一點地,“噌”地一下也竄進去了。“嗖嗖嗖”海川就順着前方聲音追過去了。過了一個山孔又一個山孔,有的地方能看到星斗的光華,能看見半輪新月,有的地方看不見。海川腳底下攢勁,手捧雙鉞,“刷啦啦”鑽了幾個山孔以後,就聽見水響了,“譁……”好像從一個山孔鑽出來似的。外頭有亮,等海川出來一看,這個人不走了,貼着前面山根站住了。腳底下是一片沙灘,不太大,淨是石子、沙粒。從西北角山上下來的水往下流,“譁……”這塊地雖然不大,四周的山頭都往裏拱着,當中露天,水從西北下來,好象一個井口似的。從這個地方往上走,也有四丈左右,周圍都往裏拱着。在山根這兒,這個人不動了。海川伸手一摸不是真人,是個竹片做的,外面套着真人的衣服,煞着絨繩,假腦袋,臉衝裏,仔細看下邊有線槽兒。這些個假人,一個接一個,把海川引到了這裏。
海川心想:這是什麼地方?看看眼前,頭頂上這個山就不好辦,都是像鐘乳石一樣,犬牙交錯地下垂。海川雖然會壁虎遊牆的功夫,可這兒,他沒法爬,跟大冰川似的,你身子貼不上,氣吸不上來,固定不住,所以沒法辦。
哎呀,好像一個大窩棚,只有頂上透天,底下有水有沙灘。假人既然把我引到這兒來,看來這是個危險的地方,事不宜遲,我得趕快回去。按着原路逃離此地,去尋找兄長侯振遠。
海川順着線糟往回去,走到一個山窟窿,他鑽進去了。進去以後,看不到腳底下線槽了。連轉三個山窟窿,出來一看,還是剛纔這裏。再從別的地方鑽進去,鑽了幾個窟窿以後,出來一看,還是這兒。明明看着是個活洞,鑽進去以後,什麼都摸不着,全是石頭,死的。明明像是死洞,確又能往裏鑽,鑽來鑽去,鑽了兩三個洞以後,又鑽回去了,找不到進來的道路。海川心說:哎,這不是把我給困死在這兒了嗎。海川仔細看前面的石頭,也就是把他領進來的那個方向。站在水邊上,擡頭往上看,藉着星斗的光華,新月的光華,纔看見北面山坡上的石頭,上面定着三個大紅字“鎮海川”,好像這個地方就叫“鎮海川”。哎呀,海川看見了這個地方,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怎麼這個地方叫“鎮海川”呢?我叫童海川,這兒叫“鎮海川”,我不是有點犯了地名了嗎?想當初後漢三國,兵發雛城,龐統龐世元龐軍師來到落鳳坡,被張仁亂箭射死,因爲龐軍師的名字叫“鳳雛”,所以叫人家給射死了;聞太師路過絕龍嶺也自刎身亡。古來的人犯了地名都得死,我童林犯了地名呢!人家司徒朗不用來拿我,餓我七天,人家再來把我提了去,當衆羞辱於我,我童林死後名譽都不香啊!唉!我怎麼就不聽哥哥侯振遠的話呢,人家整個玲瓏島的消息埋伏十分厲害,我怎麼就沒理會呢?到了現在,叫地地不語,叫天天不應,前進無路,後退無門,把我童林活活困死在此地!
海川越想心裏越彆扭,實在沒轍了,得了,我死在這兒吧,海川心中頓萌死念。我不會水,跳進水裏能把我淹死,旁邊山根子有大石頭,我憋足了勁兒往上撞,只要我不把功夫用上,腦袋照樣碎,我也能死!唉,這又何必呢?低頭一看子母雞爪鴛鴦鉞,自己把它擦得鋥亮,見雙鉞如對良友,見雙鉞思念恩師,以手把鉞一合,鉞尖對準自己的胸膛,不就把自己給扎死啦?
一死百了,我就全不管了。哎呀,難道這就是絕地了嗎?我童海川在家誤傷老父,逃亡在外,臥虎山遇恩師學藝十五年,兩位恩師費盡了心思,教育我童林成名,我還沒把門戶立起來,師恩一分一釐未報;王爺待我恩重如山,士爲知己者死,我還沒有報答王爺呢;哥哥侯振遠和衆位賓朋,千里迢迢來到江南,協助於我,到現在撇下這些人一死,我對得起誰呀?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人家司徒朗把我促住。童林想到這兒,得了,雙鉞一合,一咬牙:“童林哪童林,想不到你生有處死有地,命喪於此。”他叫自己的名字。說完,他要使雙鉞扎自己。猛然間,這山頭上有人說話:“底下是誰,難道是冤家童林嗎?你真乃大膽!”“啊!”海川一聽,這是自己恩師的聲音,忙答道:“師父,正是弟子,童林被困於此,師父,您救命吧。”這真是無巧不成書,英雄身逢絕地,巧遇恩師。
海川擡頭往上瞧,影綽綽站着三位道長,正低頭往下瞧,果然是自己的老恩師,談笑清居無極子尚道明,愛蓮居士太乙劍客何道源。在這老哥兒倆旁,還站着一位道長,穿着件青道袍,還是補丁摞着補丁,腰裏繫着水火絲絛,青中衣,厚底雲鞋,黃白淨子臉兒,花白鬍須,挽發纂,金簪別頂,背插麈尾。老仙長高聲道:“你先不要忙,我們爺兒仨一定想辦法救你。”說着,一條煞腰的絲絛就遞了下來。海川是個把式匠,輕身提氣,上邊尚道爺手伸出去,連提幾把,“啪”一拽,海川借勢用力,像一個球一樣,從“鎮海川”底下被拽上來了。
海川一個跟頭就勢往前一搶步,站穩了腳跟,然後,跪倒磕頭:“師父,弟子拜見。”仨位道長把煞腰的絲絛解下來,各自佩在腰上。尚道明一揮手,從肩膀上把自己的拂塵拽出來,用拂塵的馬尾一搭童林的腦袋,說道:“冤家,大膽哪,我把武林絕藝教導給你,要你廣收桃李,興自己的一門武術。
你奉聖命下江南捉二小、請國寶。你知道玲瓏島是什麼地方?是地網天羅。
你竟敢私自一人,單身涉險,來到此處,被困‘鎮海川’,無人搭救。你被縛之後,司徒朗不殺,也將你名譽毀掉,如何替爲師興一家武術?如果不死在司徒朗之手,你要自刎身亡,試問我們哥兒倆十五年的心血何在呀?你家中的二老倚門盼望,你對父母是無義不孝呀。老俠侯振遠諾大年紀,爲了你,八十多歲背井離鄉,衆賓朋都是這麼大年紀,離開家來幫助於你,你撇下這些老兄長們,要死於此地。我問你,你這叫交友之道嗎?朋友相交,你算不義呀。王爺是金枝玉葉金身大駕,都爲幫助你尋二小、得國寶出力,你撇下王爺在江南不管,要一死了之,主僕之情,君臣之義你也算不忠啊。不忠不義不孝,冤家,你自己想一想。“尚道爺說完了,何道爺說,何道爺說完了,尚道爺又說。
海川跪在這裏一聲都不言語,旁邊的道爺搭茬了:“二位師叔哇,這是我的師弟海川吧?無量佛,我兄弟是個好孩子,看來還是聽你們哥倆的話的。
得啦,您看在侄男份上,饒恕我兄弟童林吧,我相信他吃一塹長一智,應該守身如執玉,拿自己的身體當作金玉看待!不應當到了危險的時候,自己有輕生之念。“尚道爺一沉臉:”哼!無量佛,童林。“”還不拜見你的師兄。“
童林一看,這破衣拉撒的老道還是我師哥!無奈,趕緊起來磕頭:“拜見師兄!”“噢,師弟起來起來!”老道把童林攙起來了。“這是你師伯的三弟子,是你的師兄——補陳道人,呂瑞呂德興。”
爺四個合在一塊,從樹林中往後出來。密林深處有一座小廟,這是司徒朗給師弟蓋的。前後兩層殿,有鶴軒,栽種着奇花異草。吃着司徒朗,喝着司徒朗,哎,這地方還倒不錯。到了角門這裏,一推門就進去了。爺兒四個關好了角門,奔東配殿來,來到東配殿挑門簾進去,屋裏頭點着燈呢。海川在後頭,擡頭一看,嗯,迎面的雲牀上有三個棕團,只有當中的棕團上面坐着一個老道,中等的身材略爲高一點,面似三秋古月,白髮蒼蒼,頂都謝了,挽着一個白髮,扣着一個楊木道冠,金簪別頂,銀髯苫滿前胸。上身着古銅色的道袍,繫着水火絲絛,腰裏頭可能鼓鼓囊囊圍着什麼。海川一瞧,認得,打杭州下雲南,在墳後頭發現了李英、白潔、孫亮,有個騎小驢的道長,給他們了結了那件事,不正是這位道長嗎?他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師父和他是什麼關係呀?爺兒仨進來以後,藉着燈光,兩位老仙長往旁邊一閃。尚道明說道:“無量佛,師兄,您的侄子來了。海川,上前拜見師伯。這就是我弟兄的親師兄,你的大師伯——太虛上人莊道勤。”海川這才明白:哎呀,原來是我師大爺。海川搶步進身,跪倒了磕頭:“師伯在上,侄男童林大禮參拜。”海川心說:這是司徒朗的師父。老劍客莊道勤的臉上一紅:“無量佛,賢侄呀,起來吧,師伯對不起你呀!”“嗯?師兄啊,您怎麼……你們爺兒倆見過面哇?”尚道明、何道源老哥兒倆不明白地問道。“不錯,見過面。”莊道爺就把當初的事情提了一遍。
尚道爺和何道爺聽完很不樂意。你這叫做長輩的嗎?要不就不告訴他,要不就告訴他,什麼叫雲南大山、三間草觀、無知的老道哇?看起來我師哥這人還真得留他點神哪!
原來,老仙長莊道勤爲了躲是非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他不敢上八卦山。老仙長想這個:我不是已經碰到童林了嗎?如果這會兒我回八卦山,他正上八卦山去,我們爺兒倆在那裏碰上,我就得說實話!我跟李昆和海川金磚不厚,玉瓦不薄,海川是我師侄,奉聖命捕盜,我說李昆你把國寶交出來,把韓寶、吳志廣交給童海川,可我不能說這句話啊!那樣一來,我踩毀自己徒弟了。這個老仙長有點護短,當年司徒朗從國外回來,給仙長磕了個頭,老仙長罵了幾句,也就過去了。仙長只能回到玲瓏島,住在自己三徒弟呂德興的廟裏。
這天晚上,老哥兒倆帶着呂德興出來看玲瓏島的夜景。呂德興就告訴了,有一個叫鎮海川的風景非常好。老爺兒仨就到鎮海川看夜景來了。猛然間聽底下喊:“童林哪,童林!想不到你死於此處!”尚道爺一探頭,看見童林要扎自己,這才喊住,把海川救上來了。海川說:“我和我哥哥侯振遠來的。
我遭了這樣的危險,不知道我的哥哥侯振遠怎麼樣?“莊道爺聽完,立即吩咐:”德興呀,你去查看一下,你對這山裏頭瞭如指掌。“德興轉了一大圈,天都快亮了纔回來,告訴尚道爺:”所有消息埋伏都沒拿住人,可能侯振遠沒進山。“海川一想:不能呀,我上來啦,我哥也上來了,唉!怎麼沒見面呢?稍事休息,天光閃亮。呂瑞說:”師父、師叔、師弟呀,你們爺幾個收拾一下,咱們奔前山去吧。我把船準備好了,聽說前山已經打上仗了,您出了廟就能聽見,前面喊殺連天。“”好,那麼我們就去一趟。“老劍客莊道勤撩起道袍一伸手,”噗嚕“一下,把腰中的軟劍摘下來了,佩在自己的肋下。這口寶劍叫落葉秋風掃,價值連成。聽到前山鑼聲響亮,喊殺陣陣,他們順着後山密路就下來了。小船準備好了,兩名水手,一個撐船,一個掌舵,爺兒五個上了船。不一會兒,就到了玲瓏島的前山,海川擡頭一看,呵!這仗可打兇了。
原來侯振遠、海川老哥兒倆來玲瓏島後,小船就回去了,把機靈鬼王三給放了,王三來到中央戊己大廳後“咚咚咚”一撞鐘,老俠王十古、於成、秋田、司馬空這些人全到了大廳,連同李昆、田八爺、胡二爺、任三爺、湯六莊主全來了。等大家夥兒進來以後,機靈鬼王三把這件事一說,田子步聽了就一跺腳:“這可麻煩了!”李昆心想:要這樣一來,哎呀,這哥兒倆若有個好歹,我可怎麼辦啊?正在這時候,兵丁進來:“啓稟大莊主,各位老俠客,咱們金家渡口可來了不少的人,唉,聽說是從鐵善寺來的。”金榮也跑進來,吁吁直喘地說:“大莊主,快去準備船隻,大莊主,雍親王爺帶衆英雄來到。”李昆直哆嗦:“八弟,備船。”
原來,王爺見海川他們去了一天一夜,一點消息沒有,很不放心,便和水晶長老亞然和尚、濟慈這些人商量:“去了這麼長時間,一點音信都沒有,二位高僧,你們爺兒倆想一想,是不是這些人在八卦山出了事?”水晶長老亞然和尚搖頭:“彌陀佛,王爺,您只管放心吧,李昆出身名門,絕不能心起歹念,要害這些位英雄,我覺得是沒事。如果耗到天亮還不來,我們大夥一起去一趟,人多力量大,到那問一問李昆該怎麼辦,這樣您看好不好?”
王爺聽了點頭:“噢,這倒是個好辦法。”早晨起來,仍沒音信來。亞然和尚道:“王爺,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您得領頭去呀!”王爺說:“好。”
到了大雄寶殿,就把這五花棒拿起來了。什麼叫五花棒呀?五花棒就是人家廟裏頭和尚唸經打磬錘兒。王爺說:“好啦,我就拿這大磬錘子,大家聽我的,合在一起各自拿兵刃,走,派幾個人看守鐵善寺。”
大家坐船來到金家渡口南岸。下船後,王爺把李昆叫過來細問一番,李昆如此這般一說,最後道:“不想法禪他們逃跑,昨天晚上振遠、海川奔玲瓏島去了。”王爺一聽,急得直跺腳:“嗨!李昆好糊塗呀!所有的衆英雄上船,跟着本爵趕奔玲瓏島。”說完,又命楊小香、楊小翠、司馬良、夏九齡、洪玉耳把大船的船艙板打開,讓他們大家進了後艙,裏邊讓五小看住了李昆,然後王爺到了大船上五花棒一擺,“嘩啦……”大船順着南盤江就奔玲瓏島了。等來到玲瓏島,對面的船隻列開,就聽玲瓏島裏面:“嗆啷……”
鑼聲響亮。王爺一來,也有人報告了司徒朗。司徒朗聽完了,立刻傳話:“備船隻出山應敵,來多少人我也跟你們完不了,司徒朗把軍刃帶好,蔣雄、徐君、鐵臂羅漢法禪僧、五爺賀永、七爺韓忠帶着雷春豹、韓寶、吳志廣一干人紛紛登船,二百名兵丁乘船順着螺絲灣口衝出來。來到山口外邊,船隻排開。王爺站在船頭:”哪一個是司徒朗老英雄呀?“司徒朗箭翎耳一忽閃:”我就是啊!“”我問問你,昨天聖手崑崙鎮東俠侯振遠、鎮八方紫面崑崙俠童海川,二人夜探玲瓏島,直到現在未曾迴轉,你是不是把他們拿住了?“
司徒朗這才知道,敢情昨晚上侯振遠、童林來了,怎麼沒聽見有人報信呢?
他這麼想,可不這麼說:“啊,你要問啊,童林、侯振遠被俘以後,因爲他們兩人不服氣,我早把他們兩人給殺了!”瞧瞧,這句話多惹事!王爺一聽,一着急一撒手,“嗚”地一下,大磬錘就落入江中。回過身來一抱拳:“王老俠、於老俠,你們諸位都聽見了沒有?給他們哥兒倆報仇吧!”王爺這一喊,賽判飛行俠苗澤一按刀把頂崩簧,“嗆啷”一聲響,把紅毛寶刀將亮出來,刀殼子往背後一別:“王爺,我一定給海川、振遠哥報仇!”墊步擰腰上了船:“司徒朗,你若大年紀不講信義,枉殺人間俠客,還不過來受死!
我要給他們二位報仇。“火眼金睛賀永一分鑌鐵狼牙釧,墊步擰腰就來了,飛身形上了大船:”呸!鼠輩狗仗人勢,狐假虎威,幫着童林欺壓我弟兄,五爺賀永我要你的命!“兩方面的鑼就響了,”嗆啷啷……“鑼聲響亮。王爺這裏瞧着,心如火焚,把八爺田子步叫來:”子步,你給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帶着一部分人去!“”是!“田八爺帶着一部分人走了。幹什麼去了,咱們先不提。
王爺這回發狠了,非給海川他們哥兒倆報仇不成!韓寶、吳志廣這些人都在司徒的大船上瞧着呢。賀建章甩起狼牙釧蓋頂就劈,老俠苗澤跨左步,擺寶刀急着相迎,兩人在戰船上就打上了。招數加緊呀,越打越快,七爺韓殿遠一按自己的小片刀,刀把“嗆啷”一聲響:“哥哥哎,看我的!”韓殿遠墊步擰腰上了船。剛到船上,風流俠鐵扇仙張鼎張子美一抽鐵扇子,飛身也上來了,往這一站:“韓忠,你恬不知恥,認識俺風流俠鐵扇仙張鼎嗎?”
韓忠瞪眼:“呸!誰認識你?哪裏走!”左手一晃面門,刀就到了。老俠張鼎擺鐵扇子跟韓忠打上了,哎喲,喊殺連天可就更亂了。也就在這個時候,鐵臂羅漢法禪僧飛身上了大船道:“姓秋的你上來,咱們倆是師兄弟,你架着胳膊肘往外扭,你欺壓我弟兄,助紂爲虐,今天貧僧要跟你討教三合。我跟姓谷的練,是法禪,不跟他姓谷的練,法禪照樣有本事。姓秋的你過來。”
王爺勸說:“秋老俠你別客氣了,禍到臨頭須放膽,法禪既然不仁,老俠客也就別講義了,請吧!”老俠秋田萬般無奈,自己按着大寶劍的劍把子,飛身形上了大船。司徒朗、蔣雄、徐小俠,都在對面看着。老俠秋田一上大船,用手指點:“師弟啊,當年你恨師犯弟,結果你我弟兄才分道揚鑣,這麼多年我惦念你,到八卦山看望於你,你跟我面合心不合。師弟啊,你也奔七十歲的人啦,你們辦的這事對得起誰呀?你哥哥跟人家說好了,金玉之口,試藝五絕,交二小、獻國寶,結果你們把國寶、二小帶走,讓你哥哥若大的年紀爲難,他多痛心啊!”“呸,秋田,你胡說八道,來到八卦山花言巧語,挑撥我弟兄不合,直到現在你還說這個,哪裏走?”老俠秋田一按劍把,“嚓楞”把轆轤大寶劍亮出來,劍鞘子往旁邊船板上一放,一舉大寶劍:“好吧,你進招來!”
“彌陀佛。”法禪滿臉的殺氣,“舉火燒天式”,嘎棱棱一舉大鏟,奔老俠秋田的頂樑就劈。老俠向右一滑步,拿寶劍的手反腕子“唰”的一下,“紫燕抄水”,對準和尚的脖項就抹。大和尚法禪閃身形跺過去,兩位當場動手打上了,真正的同堂學藝兄弟變臉了。其實北俠治死法禪很不算什麼,可有一樣呀,怎麼着我們倆一個村的人,鄉土之誼,桑梓之情,孩童在一起,再說我們倆一塊磕頭在谷老恩師門下,儘管他半道上辦錯事,被老師給逐出門牆,但是他到底跟我有鄉里之情啊。六人打成三對,難解難分。王爺這邊的三位俠客,都有一種想法,就是不願意把對方治死。可是老俠張鼎一瞧韓忠這人恬不知恥,有幾次讓着他,嘿!他反到來勁啦。老俠張鼎一想:得啦,乾脆我要你的命吧!你韓殿遠也不是好人。張老俠想到此,微然往下一矮身,縮頸藏頭,扇子往起那麼一舉,一反腕子,扇子就把韓殿遠的手背砸碎了,“嚓楞楞”一聲響,刀就飛了。再看韓殿遠“唰”的一下臉白了,眉毛,眼睛,鼻子亂動,面目痙攣。老俠一趕身,又在他百會穴正穴眼用大鐵扇子一挫腕子,把他那腦骨也給砸裂了。韓殿遠一聲慘叫,“撲嗵”往後一仰身,當場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