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太本來就是心虛的,任何響聲,都可以讓她吃一驚,這種喝叫的聲音,根本就來得很厲害,她不能不站住了腳。那個追來的人,腳步也非常的快,立刻就到了面前。星光之下,魏太太還可以看出那人影子的輪廓,正是下午兩次遇到在支路上散步的人。他道:"田小姐,久違久違,你好哇?你應當聽得出來我的聲音,我是洪五爺。"魏太太哦了一聲。
洪五爺道:"我告訴你,我也住在旅館裏。登記簿上,是我朋友的房間,所以你不知道窄路相逢。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把老範的東西,拐到重慶去出賣嗎?他算完了,你還要席捲他的東西,你不是落井下石?"魏太太道:"我,我,我不怎麼樣?"
洪五帶了笑音道:"不要害怕。老範是個躲債的人,他不能出面和你爲難。我呢,記得很清楚,你騙了我兩隻鑽石戒指。那東西哪裏去了?"魏太太道:"那是你送我的呀。我賭錢輸掉了,現在可不能還你。"
洪五道:"我也不要你還。但是你要聽我的命令,你和我一路回重慶去。老範的東西,你交給我,我去還他。"魏太太道:"我沒有拿他什麼東西。"
洪五道:"你這個女流氓,比妓女還不如。妓女拿身體換錢,只是敲敲竹槓而已。你是又偷又騙,無所不爲。你放明白一點,東西拿過來。老實告訴你,我在那房間窗戶外面,藏在竹子林裏,看你多時了。我怎麼知道你到歌樂山的,我到範家去看老範,知道老範跑了,路上遇到李步祥,又知道你們在旅館裏。趕到旅館門口,我看見你坐人力車上公共汽車站,我知道歌樂山是你賭錢的老地方,晚一班車子追了來,一看就猜個正着。話都告訴你了,你還有什麼話說?"魏太太道:"我和你同到重慶去就是。"
洪五道:"你先把東西拿過來。"說着,他伸出手來,就把魏太太肋下夾的這個包袱搶着奪了過去。同時,他亮着手上的手電筒,對她臉上射出一道白光。見魏太太呆了臉色,怔怔地站着,不由得放聲哈哈大笑。魏太太怕他這聲音驚動了人,下意識地提起腳來就跑,一直跑到街上去。
到了街上,她站着定了一定神,想着是就這樣算了呢?還是去找他理論把東西退回老範。思索的結果,覺得大家翻起臉來,只有女人丟面子。歌樂山還有不少的女友,這話揭穿了,是把自己一條求財之路打斷。於是向着車站的一條路上走,把最後一次的金子夢打破。
她搭坐着晚班汽車到重慶,那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她帶了一臉懊喪的顏色,回到朱四奶奶公館。這時晚飯吃過了,她家正有一桌麻將在打。朱四奶奶自己只在賭桌旁邊招待,並沒有上桌。魏太太看到小客堂裏燈火輝煌,料着在賭錢,這就不敢驚動誰,悄悄地回到自己臥室裏去。
她回到屋子裏,看到屋子裏情形,和出去的時候是一樣,這讓她像作了一場夢又醒過來,原以爲早上出去,生活將有個大大的轉變,誰知跑出去幾十公里,還是回到這個屋子來安歇。什麼也沒有得着。今天這場夢算完了,明日將怎樣地去重新找出路呢?她無精打采地就向牀上一倒。她當然是睡不着,她仰在牀上,睜了兩隻眼睛,向天花板上望着,兩隻腳在牀沿下,不住地來回晃盪着。
門一推,朱四奶奶進來了。她手扶了門,向魏太太微笑了一笑,然後點了頭道:"辛苦了,由歌樂山回來。"魏太太突然的坐了起來問道:"你的消息很靈通。"四奶奶道:"我並不要打聽你的消息,可是人家巴巴地由歌樂山打了長途電話來,我也不能不聽。老賢妹,你對於範寶華的行爲,那我管不着,但是曼麗是我們自己人,你這樣一來,曼麗一隻煮熟了的鴨子,可給你趕跑了。她若知道這件事,她肯和你善罷甘休嗎?"
魏太太道:"大家都是朋友,誰也不能干涉誰吧?"四奶奶正了顏色道:"話不能那樣說吧?假如這個時候,你和老範同居,她把老範人帶了走,錢也帶了走。你的態度應當怎麼樣?"說着,她走進屋子來,索性在椅子上坐着,板了臉道:"你現在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路是依了我的話,找着我指定的律師告小徐一狀。一條路是你明天就離開我這裏。我這裏縱然可以作救濟院,但是我們自己人不能害自己人,我也不救濟漢奸。現在我也不要你馬上答覆我,我容許你今晚上作一夜的考慮。"說着,她站起身來就走出門去了。
魏太太在屋子裏站站又坐坐,有時靠了桌子,斟杯茶慢慢地喝着,有時又燃一支菸吸着,對了牆上懸的一面鏡子看自己的相貌。房門輕輕地推着,有人低聲叫了句佩芝,回頭看時,正是那青衣名票宋玉生。他穿一身湖水色的綢褲褂,一點皺紋沒有,梳得烏光的頭髮,配着那雪白的臉子,先就讓人有幾分歡喜了。這就笑着向他點了兩點頭道:"進來坐吧。"
宋玉生進來,就在四奶奶剛纔坐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了。他望了魏太太的臉色道:"你的顏色爲什麼這樣不好看?"魏太太淡淡的一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玉生笑道:"你若把我還當你一個朋友的話,我勸你還是接受四奶奶的要求。你爲什麼不願告小徐一狀,難道你還愛他嗎?魏太太道:"笑話?我認識他,完全是四奶奶導演的。我愛他哪一點,除非爲了他有錢,可是他有錢,也沒有給我多少。"
宋玉生兩手一拍,笑道:"這不結了。你認識小徐,是四奶奶的導演,現在你更應當聽四奶奶的導演。四奶奶爲你導演這齣戲,無非是要和你找條出路,現在你什麼沒有得着,白讓姓徐的佔你一番便宜,不但四奶奶不服,連我也不服。"魏太太笑道:"你當然不服了。"說着,伸手在他臉腮上撅了一下。她是輕輕伸着兩個指頭撅他一下的,然而他臉腮上,就有兩塊小紅印。魏太太向他笑道:"你看,你還是個男子漢啦,輕輕地掏一把,你就受了傷了。"
宋玉生笑道:"我就恨,我這一輩子不是女人,這年頭兒作男子沒有好處,凡事都落在下風。"魏太太笑道:"所以你愛唱青衣花旦的戲了。我這裏有好煙,來支菸吧。你是難得到我這屋子裏來坐坐的。"說着,她將放在牀上的手提包打開,取了一盒美國煙出來敬客。
宋玉生立刻在小褂子袋裏,掏出一疊鈔票,悄悄地塞到她皮包裏去。魏太太取一支紙菸塞到他嘴裏,又親自擦着火柴,給他點着,笑問道:"你是怎麼回事。今天對我這樣的客氣。"
宋玉生道:"我也是爲你的前途呀!你現在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了,自己又愛花錢又愛賭,你不找條出路怎麼辦?依着我的意思,四奶奶叫你做的事,你實在可以接受。根本用不着你上法庭打什麼官司。只要律師寫封信去,也就嚇倒了。他並沒有作黃金倒把,他那公司絲毫不受黃金風潮的影響。這個日子,不受黃金影響的人,就是發財生意,你爲什麼不趁這個機會敲他一筆。"說到這裏,他起來順手將房門掩着,先走近了一步,低聲笑道:"我被這位統制得太苦,我又沒什麼錢。我假如有錢,我就帶你離開重慶了。"魏太太將嘴撇道:"你又拿話來騙我。我不信你的話。"
宋玉生道:"你得仔細地想想。這個世界,除了我,還有誰能瞭解你,你不聽我的話,你不會有出頭之日的,我呢?人家都把我當個消遣品而已。只有你看得起我。現在你也不信我的話,我沒有法子了。我幻想中那個好夢,現在作不成了。"這幾句話,本來就字字打入了魏太太的心坎。加上他說的時候,又是那樣愁眉苦臉。魏太太嘆了口氣道:"爲了你,我再做一次出醜賣乖的事。好在姓徐的對我也無感情可言。"
宋玉生拉了她的手,亂搖晃了一陣,笑道:"好極了,好極了。"當時魏太太也有些疑惑,爲什麼告姓徐的一狀,姓宋的會叫好極了呢?可是她一見到宋玉生遇事溫存周到,就不忍追問他了。當晚和宋玉生談了兩小時,就把一切計劃決定。
次日上午,四奶奶又恢復了和她要好的態度。到了第三日,幾家大報上登出了一條律師受聘爲田佩芝法律顧問的廣告。不知道田佩芝是甚樣人的,當然不介意,而對這廣告最關心的,還是他原來的丈夫魏端本。
他爲了小孩子的話,回到重慶,來找他們的母親,正是有點躊躇,現在看到了這段廣告,他卻是發生了好幾點疑問,田佩芝是不是有意要這兩個孩子?根據法律,小孩子太小,她有這權利帶了去養活。根據經濟力量,那她是太不能和沿街賣唱的人相比了,小孩子當然也願意和她過活。那個律師的廣告,明明白白登載了事務所的地點,他就帶了兩個孩子找到律師那裏去。律師也並沒有想到田小姐的廣告是對付姓徐的,而首先卻是姓魏的來找。這事並沒有和當事人談過,他不知道田佩芝是什麼意思,就改約了第二日再談。但又怕在事務所裏遇到了姓徐的來人,並指定了地點,是中山公園的茶亭。
重慶沒有平地,公園也是在半邊山上。當年也沒有料想到這裏會作抗戰首都,公園的面積,也是一覽無餘。只是這個茶館,卻非常的熱鬧,沿着山腰,一樓一亭,還有幾十張散座,常是坐滿了人,而這也是花錢極少,可以消遣半日的地方。在那裏泡一碗沱茶,俯瞰揚子江,遠看南山,讓終天通住在鴿子籠裏的人,可以把胸襟舒展片時。魏端本在每日下午,總帶着兩個孩子,到茶座外面山石上唱幾個歌。他們唱的《好媽媽》,總是讓品茶的人,引起了同情心。小渝兒和小娟娟一伸手和人家要錢,很少有人拒絕。他們看準了這裏是個財源,總得在這裏混兩三小時,這樣,大家都認識他們了。
履約的這一天,魏端本怕是爭論不過對方,跑了一上午,在百貨交易的市場上,找到了李步祥,並懇求了陶太太半天不賣紙菸,同到公園的茶亭上來。他向來是不在這裏泡茶喝的,這時也就在大亭子裏佔了個座位,泡了三碗沱茶。
李步祥也是常到這裏的人,茶房認得他,端着茶碗來的時候就向他笑道:"李老闆,你也認得這唱歌的兩個小娃?"李步祥問魏端本道:"你也常來?"他嘆口氣道:"我還有富餘錢坐茶館嗎?這幾天常帶着孩子到這裏來賣兩小時的唱。自然,也不免遇到熟人。可是我顧不了這個面子,每天的伙食要緊。這裏是最能賣唱的一個地方,我捨不得丟開。"
陶太太一擺頭道:"不要緊。當初我擺香菸攤子的時候,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想到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長遠要靠這個爲生,偷偷摸摸地躲着人,這小生意怎樣的做,所以我索性大大方方地擺攤子。這樣一來,不但沒有人鄙笑我,而且都同情我。賣唱要什麼緊,那還不是憑自己本事吃飯嗎?"
她這麼一說,倒引起了鄰座位的注意。有人看到小娟娟也爬在桌子邊方凳子上坐着,就走過來摸了她的頭笑問道:"小朋友,今天唱歌還先喝碗茶潤潤嗓子嗎?"她搖搖頭道:"我今天不唱歌,到這裏來等我媽媽。"那人問道:"你還有媽媽嗎?"她很得意點了個頭道:"我怎麼沒有媽媽?等一會兒就來。"
這人也是多事。看到娟娟說有媽媽,把她所唱的我有一個《好媽媽》聯想起來,頗是新聞。便向她姐弟二人招了兩招手,把他們叫到自己桌子邊去,買了一些糖果花生給他們吃。那桌子和魏端本所坐的地方,只相隔了兩三尺空地,他只是向那個人點了幾點頭,說聲多謝,也沒有攔着。那桌上也有三四個茶客,就都逗引着他姐弟們說話。
小渝兒打着一雙赤腳,只穿了條青布短褲衩。上身是件黃夏布背心,也只有七八成新。魏端本今日忙着,也沒有工夫給他擦澡,兩隻光手臂,都抹上了一層灰。他拿了塊米花糖,站在桌子邊吃。一個茶客笑道:"往日你唱歌,都弄得乾乾淨淨的,今天等你媽,倒不乾淨了。我要罰你唱個歌。"小渝兒吃得正高興,當衆唱歌又是作慣了的事,說唱就唱,拉着娟娟道:"姐姐,你也唱吧。"小娟娟雖是穿了件帶裙子的花夏布女童裝,可是蓬着頭髮,今天沒有梳兩個小辮。茶客也笑道:"對了,她也該罰,今天沒有平常漂亮。"小娟娟信以爲真,就和小渝兒站在茶座中間,唱起《好媽媽》來。因爲他們認爲這個歌是最能叫座的。
他們一唱,茶座上的人看到這一對不滿三尺的小孩,唱着這諷刺性的歌,都注意地聽着。當他們唱到最後一段:"她打麻將,打唆哈,會跳舞,愛坐汽車,愛上那些,就不管娃娃。"大家也正預備鼓掌。就在這時,小渝兒突然停止了不唱,跳起來大叫一聲道:"媽媽來了。"小娟娟隨了兄弟這聲叫,連喊着媽媽,就向茶亭子外奔了去。
聽唱的茶客,總以爲這兩個孩子是沒有媽的。縱然有媽,由這父子三個人身上去推測,那也一定是很狼狽的。這時,隨了小娟娟的喊聲看了去。見面前有一個漂亮少婦,滿臉的胭脂粉,身穿一件白綢彩色印花長衫。腳上登了最時髦的前後漏幫的乳色皮鞋。肋下夾着一隻放亮的玻璃皮包。這東西隨盟軍飛機而來,還不到半年呢。只看她的手指甲,塗着通紅的蔻丹,那就不是做粗事的人。
小娟娟姊弟就奔向這個少婦,連聲叫着媽媽,這邊桌上的陶太太,忘其所以,還照着舊習慣,站起來叫了聲魏太太。她隨在律師後面,老遠地就看到兩個小孩子在茶座人叢中唱歌。那歌詞雖不十分清楚,但看到全茶座向這兩個髒孩子注意,就怕當場出醜,把步子緩了下來。這時兩個孩子跑了過來,大家的眼光也都隨了過來,她感到這事情太沒有祕密了。尤其是魏端本蓬了一頭短髮,穿套灰色布袍服,像個小工,在大庭廣衆之中和他去開談判,那太丟人了。她立刻站了腳,向律師道:"我不和他們談話了。這簡直是有意侮辱我一場。"說畢,扭轉身就要走。
小渝兒幾個月不見媽媽了,現在見了媽媽,真是在苦海中得了救命圈,跑上去,扯着她衣服的下襬,身子向後仰着,亂叫媽媽。小娟娟也站在她面前,連叫了幾聲媽。魏太太紅着臉,伸手將小渝兒的手撥開,連道:"你們不要找我,你們不要找我。"茶座上的人這就看出來了,這和小孩子唱的歌詞裏一樣,真是一個不要孩子的摩登婦人,都瞪了眼望着。
魏太太見人都注意了她,更是心急,三把兩把,將小渝兒的手撥開,扭身就跑。小渝兒跳了腳叫道:"媽媽不要走呀。我要媽媽呀?"小娟娟也哇的一聲哭了。這時,茶座上不知誰叫了一聲:"豈有此理!"又有人叫:"打!"也有人叫:"把她抓回來。"世界上自然還有那些喜歡打抱不平的人,早有四五個茶客,飛奔了出去,口裏連喊着:"站住。"
魏太太穿的是高跟鞋,亭子外一道橫山小路,常有坡子,她跑不動,只得閃在那同行的律師後面。律師也覺魏太太過於忍心,便搖了手擋住衆人道:"各位,有話好說。她是個婦人,我們可以慢慢地和她說。"李步祥在後面也追了上來,抱了拳頭向那幾個人道:"多謝多謝,我們還是和她講理吧。"
這些人不能真動手打人,有兩個人攔着,也就站在路頭上,瞪了眼向魏太太望着。有人問李步祥道:"這孩子是她生的嗎?"李步祥道:"當然是她生的。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一時也說不清,他們鬧着家庭糾紛,已經分開了。我們朋友,正是來和他們解決這個問題呢。"
魏端本這時帶了兩個孩子也走向前,對太太點了個頭道:"佩芝,你跑什麼?我也不能綁你的票呀!我窮了,你闊了,我並不要你再跟我。不過孩子總是你生的。母子見了面,說兩句話,有什麼要緊呢?"魏太太一看,圍繞着山坡上下,總有上百人來看熱鬧。魏端本那一身窮相,和自己對比着,實在不像樣子。便頓了腳道:"你好狠的心。你騙了我到這地方來,公然侮辱我。你什麼東西,你是犯了私挪公款作黃金的小貪官。你有臉見我,我還沒臉見你呢。有什麼話,你對我的律師說。我已被你羞辱了一場,你還要怎麼樣?"說着,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陶太太由人叢中擠了向前,扯着她道:"田小姐,不要在這裏鬧,到我家裏去談吧。"說着,扯了她就走。看熱鬧的人,雖然很是不平,一來她是女人,二來她又哭了,大家也就只是站着呆望了她走去。小娟娟小渝兒都哭着要媽。魏端本一手扯住一個,嘆了氣道:"孩子,你還要她幹什麼?她早就把我們當叫花子了!"李步祥也幫着他哄孩子,先把小渝兒抱了起來,對他道:"別哭別哭,我一會兒帶你去找她。"兩個孩子哪裏肯聽,只是哇哇地哭着。
魏太太走的是上坡路,羣集着看熱鬧的人,就把她的行蹤,看得清清楚楚。她走着路,不時掀起那片花綢長衫的衣襟,看是否讓小渝兒的髒手印上了一塊黑跡,至於這裏兩個小孩子叫媽,她並不回頭望一下。這又有人動了不平之火,罵道:"這個女人,好狠的心。"接着又有人喊了個打字,於是一片叫打的聲音。也不知哪一位首先動手,在地面撿了一塊石子,遙遠地向魏太太后身拋了去。這一塊一石子就引起了一起石雨,都是向她身後飛來。雖然都沒有砸到她身上,她也就嚇得亂跑。在這裏,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在人羣之中,雖沒有利害的關係夾雜着,是非與公道,依然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