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成路寢之臺,逢於何遭喪,遇晏子於途,再拜乎馬前。晏子下車挹同揖之,曰:“子何以命嬰也?”對曰:“於何之母死,兆在路寢之臺牗下,願請命合骨合葬。”晏子曰:“嘻!難哉!雖然,嬰將爲子復之,適爲不得,子將若何?”對曰:“夫君子則有以,如我者儕小人,吾將左手擁格,右手捆心,立餓枯槁而死,以告四方之士曰:‘於何不能葬其母者也。’”晏子曰:“諾。”遂入見公,曰:“有逢於何者,母死,兆在路寢,當如之何?願請合骨。”公作色不說;曰:“古之及今,子亦嘗聞請葬人主之宮者乎?”晏子對曰:“古之人君,其宮室節,不侵生民之居,臺榭儉,不殘死人之墓,故未嘗聞諸請葬人主之宮者也。今君侈爲宮室,奪人之居,廣爲臺榭,殘人之墓,是生者愁憂,不得安處,死者離易,不得合骨。豐樂侈遊,兼傲生死,非人君之行也。遂欲滿求,不顧細民,非存之道。且嬰聞之,生者不得安,命之曰蓄憂,死者不得葬,命之曰蓄哀。蓄憂者怨,蓄哀者危,君不如許之。”公曰:“諾。”晏子出,樑丘據曰:“自昔及今,未嘗聞求葬公宮者也,若何許之?”公曰:“削人之居,殘人之墓,凌人之喪,而禁其葬,是於生者無施,於死者無禮。《詩》雲:‘穀則異室,死則同穴。’吾敢不許乎?”逢於何遂葬其母路寢之牗下,解衰去絰,布衣縢履,元冠茈武,踊而不哭,躃而不拜,已乃涕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