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月光照着那婆娑的樹影。
不自主地來了恐怖和悽切,幾乎是想落下淚來,然而卻只隱忍。
雖然哭,是不能安慰自己的。
夜已半。醒來,聽見了如同呼喚着人名的風。
是有白的鬼影在眼前閃跳着。
不自主地來了恐怖和悽切,幾乎是想落下淚來,然而卻只隱忍。
雖然哭,是不能安慰自己的。
提起了筆,寫,寫給遠方的人。
然而,找不出適當的話。
只說道,“親愛的,我在這裏病着,而且思念着你。”
只說道,“親愛的,我在這裏病着,而且思念着你。”
“我感覺得一切如夢,朦朧而且易於消逝。
我感覺得昨日不能夠延長到今天。
我感覺得死神有一天會降臨到我,
而且來攜着我以同去。
“告訴你罷,我感覺得死於我是更爲幸福。
告訴你罷,我感覺得生命是沒有意義。
告訴你罷,假使我對於生命還有留戀,
我就不會躲避着你了。
“今天我曾哭泣,
是因爲看見了那浮橋之幻影;
你底記憶,如今
也只能讓我在幻影之中追尋。”
風,吹得更急了,如同有人哭泣的聲音。
筆,垂下了,躺在不整理的桌上。
蒼白的臉映着慘淡的燭光,似乎是在舉行一個哀悼的葬禮。
頭俯伏着;想哭,已經不能了。
風,吹得更急了,如同有人哭泣的聲音。
月,沉落了,夜要走到它底盡頭。
蒼白的臉映着慘淡的燭光,似乎是在舉行一個哀悼的葬禮。
頭俯伏着;想哭,已經不能了。
一九三一年四月
選自文化生活出版社1939年第五版《黃昏之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