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周汝昌一九五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周子玉言用陳寅恪《題吳雨僧紅樓夢新談》之韻,自題其所著《紅樓夢新證》,錄示索和,走筆立成

寶玉頑石前後身,甄真賈假懷苦辛。下士聞道常大笑,良馬鞭影更何人。午夜啼鵑非蜀帝,素衣化緇尚京塵。白首雙星風流在,重煩彩筆爲傳神。(杜詩“與子成二老,來往亦風流”。)


和意未盡,再題


披沙文海漾微瀾,俗士何從著眼看。昆體鄭箋真漫語,鏡潭明月兩高寒。當年西晉推二陸,今日吾軍有一韓。無寐倚牀讀竟卷,摩挲倦目起長嘆。


和緝堂迓《新證》問世之作


老去何曾便少歡,未將白髮怨衰殘。一編新證初入手,高着眼時還細看。


聯牀聽雨豈常歡,老屋深燈夜未殘。君有四兄我四弟,敬亭何日兩相看。(緝堂是玉言四兄,家六吉則述堂之四弟也。)


  同玉言諍某氏

三十年前一老雄,證卻施書(謂《水滸》)更說紅(《紅樓夢》也)。泥牛入海無消息,薄雪爭禁晴日烘。


  和足緝堂來句之作

剖分衆僞見諸真(《法華經》曰:“此衆無枝葉,惟有諸真實。”),開國文壇見若人。旭日曈曈初張傘,輝光此際是侵晨。


  和緝堂兼贈玉言

才氣縱橫憂思深,笑君心事半晴陰。人海非無拍天浪,幾見神州曾陸沉。


玉言於《新證》出版之後,寄來新詩七章,決意盡和,但不擬即和。昨日上午髮長函,下午睡起茗飲,詩思忽如泉涌,一小時許便爾和竟。詩雖俱不能佳,然急灘頭下水船,平生爲第一次也。非玉言、非《新證》,述堂不至於斯也。


一九五三年十一月廿一日燈下錄稿 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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