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周汝昌一九四七年四月二十二日

玉言吾兄史席:

  手教敬悉一是,所囑自當隨時留意,惟不佞交遊不廣,於君度兄事恐終不免有力不從心之嘆耳。如何,如何!當今之世,吾輩書生只合抱殘編、老牖下、伴蠹魚,枯死而已,勿論飛黃騰達,即飽食暖衣已屬分外。古聖先賢動言“知命”,豈無因而致然哉!寫至此處忽然想到,即著述成一家之言,及身享名,已歿不朽,亦屬不可必之事也,不審玉言以爲爾不?前所云君度有福,私意其遇事當多如意而已,豈庸碌之謂乎?不過此遇事如意亦只是想當然,又孰知其有大謬不然者耶!

  贈詩一章愧不敢當,“乘桴浮海”,早有此心,所惜未能然。孔聖於此尚且只一句空話,況苦水之無才無學也?言之慨然。

  春來爲家事所累,時時失眠,一月以還,精力甚是不濟,無由面罄,但有嘆息。草復。即頌

著祺

駝庵苦水合十 四月廿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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