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皞,字克明,晉丞相譙國公昫之弟也。昫,《晉書》有傳。皞少離鄉里,唐天祐中,樑將劉鄩襲太原,軍至樂平,時皞客於縣舍,爲鄩軍所俘。謝彥章見之,知其儒者,待之以禮,謂其鄉人劉去非曰:“爲君得一宗人。”即令皞見之,去非詢其爵裏,乃親族也,對泣久之,自是隨去非客於彥章門下。彥章得罪,去非爲郢州刺史,皞隨之郡。莊宗平河洛,去非以嘗從劉守奇歸樑,深懼獲罪,乃棄郡投高季興於荊南,皞累爲荊州攝官。既而兄昫明宗朝爲學士,遣人召歸。樑漢顒鎮鄧州,闢爲從事,入爲監察御史,歷水部員外郎、史館修撰。長興末,宰臣趙鳳鎮邢臺,表爲節度判官。清泰初,入爲起居郎,改駕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移河南少尹、兵部郎中,轉太府卿。漢祖受命,用爲宗正卿。周初,改衛尉卿。
廣順元年冬十月,稅居於東京,夜夢鬼詫之曰:“公於我冢上安牀,深不奉益。”皞問鬼姓氏,曰李丕文。皞曰:“君言殊誤,都城內豈可冢耶?”曰:“冢本在野,張十八郎展城時圍入。”忽寤。又半月,復夢前鬼曰:“公不相信,屈觀吾舍可乎?”即以手掊地,豁然見華第,花木叢萃,房廊雕煥,立皞於西廡。久之,見一團火如電,前來漸近,即前鬼也。引皞深入,出其孥,泣拜如有所託。皞問丕文鬼事,曰:“冥司各有部屬,外不知也。”皞曰:“餘官何至?”再三不對,苦訊之,曰:“齊王判官。”皞曰:“張令公爲齊王,去世久矣。今鄆州高令公爲齊王,餘方爲列卿,豈復爲賓佐乎?”鬼曰:“不知也。”皞既寤,欲掘而視之。既而又告同僚曰:“鬼雖見訴,其如吾稅舍何?”乃止。廣順二年春,朝廷以皞爲高麗冊使。三月,至鄆,節度使高行周以皞嗜酒,留連累日,旦夕沉醉。其月二十三日,晨興櫛發,狀如醉寐,男泳視之,已卒矣。 《太平廣記》雲:銜命使吳越,路由鄆州,卒於郵亭。 時年六十一。其年八月,鄆帥齊王高行周亦夢請齊王判官,得無是乎!皞從儒學,好聚書,嗜酒無儀檢,然衷抱無他,急於行義,士友以此多之。
張沆,字太元,徐州人。父嚴,本州牙將。沆少力學,攻詞賦,登進士第。唐明宗子秦王好文,然童年疏率,動不由禮。每賓僚大集,手自出題,令面前賦詩,少不如意,則壞裂抵棄。沆初以刺謁,秦王屬合座客各爲《南湖?記》,因謂沆曰:“聞生名久矣,請爲此文。”沆不獲已,從之。及羣士記成,獨取沆所爲勒之於石,繇是署爲河南府巡官。秦王敗,勒歸鄉里。晉初,桑維翰秉政,沆以文幹進,用爲著作佐郎、集賢校理,遷右拾遺。維翰出鎮,奏爲記室。從維翰入朝,授殿中侍御史。歲餘,自侍御史改祠部員外郎知制誥,召入翰林爲學士。維翰罷相,馮玉用事,不欲沆居禁密,改右諫議大夫,罷其職。漢祖至汴,轉右常侍,複用爲學士,未幾,遷工部尚書充職。明年,以營奉葬事求解職,改禮部尚書。及歸朝,復爲學士。太祖以沆耳疾罷職,改刑部尚書。廣順二年秋,命爲故齊王高行周冊贈使,覆命而卒。贈太子少保。
沆性儒雅,好釋氏,雖久居祿位,家無餘財,死之日,圖書之外,唯使鄆之資耳。嗣子尚幼,親友慮其耗散,上言於太祖,乃令三司差人主葬,餘資市邸舍,以贍其孤焉。沆記覽文史,好徵求僻事,公家應用,時出一聯以炫奇筆,故不爲馮玉所重。雖有聵疾,猶出入金門,凡五六年。漢隱帝末年,楊、史遇害,翌日,沆方知之,聽猶未審,忽問同僚曰:“竊聞盜殺史公,其盜獲否?”是時京師忄匈懼之次,聞者笑之。有士人申光遜者,與沆友善,沆未病時,夢沆手出小佛塔示光遜,視其上有詩十四字雲:“今生不見故人面,明月高高上翠樓。”光遜既寤,心惡之,俄聞沆卒。
張可復,字伯恭,德州平原人也。父達,累贈戶部侍郎。可復略通儒術,少習吏事。樑末,薄遊於魏,鄴王羅紹威表爲安陽簿。唐天成初,依晉公霍彥威於青州,爲從事。晉公以其滑稽好避事,目爲“奸兔兒”。長興中入朝,拜監察御史,六遷至兵部郎中,賜金紫。晉天福中,自西京留守判官入爲祕書少監,改左司郎中。開運中,遷左諫議大夫。漢乾祐初,湘陰公鎮徐方,朝行中選可以從戎者,因授武寧軍節度副使、檢校禮部尚書。及世宗鎮澶淵,改鎮寧軍節度行軍司馬。三年,徵拜給事中。世宗嗣位,以澶淵幕府之舊,拜右散騎常侍。顯德元年秋,以疾卒,年七十有三。制贈戶部尚書。可復無他才,惟以謹願保長年,加之迂懦,多爲同列輕俊者所侮,而累階至金紫,居三品之秩,亦其命耶!
於德辰,字進明,元城人也。幼敏悟,篤志好學,及射策文場,數上不調。後唐明宗鎮邢州,德辰往謁焉,明宗見而器之,因得假官於屬邑。後繼歷州縣,歷仕晉、漢、周,官至工部尚書。
王延,字世美,鄚州長豐人也。少爲儒,善詞賦,會鄉曲離亂,不獲從鄉薦,因客於浮陽,隨滄帥戴思遠入樑。嘗以所爲賦謁樑相李琪,琪覽之,欣然曰:“此道近難其人,王生升我堂矣。”繇是人士稱之。尋薦爲即墨縣令,歷徐、宋、鄆、青四鎮從事。長興初,鄉人馮道、趙鳳在相位,擢拜左補闕。逾年,以水部員外知制誥遷中書舍人,賜金紫。清泰末,以本官權知貢舉。時有舉子崔頎者,故相協之子也。協素與吏部尚書盧文紀不睦,及延將入貢院,文紀謂延曰:“舍人以謹重聞於時,所以去冬老夫在相位時,與諸相首以長者聞奏,用掌文衡。然貢闈取士,頗多面目。說者雲:‘越人善泅,生子方晬,乳母浮之水上。或駭然止之,乳母曰,其父善泅,子必無溺。’今若以名下取士,即此類也。舍人當求實才,以副公望。”延退而謂人曰:“盧公之言,蓋爲崔頎也。縱與其父不悅,致意何至此耶!”來春,以頎登甲科。其年,改御史中丞,歲滿,轉尚書右丞。奉使兩浙,吳人深重之。覆命,授吏部侍郎,改尚書左丞,拜太常卿,歷工、禮、刑三尚書。周初,以疾求分司西洛,授太子少保。既而連月請告,爲留臺所糾,改少傅致仕。廣順二年冬卒,時年七十有三。
子億,仕皇朝爲殿中丞。
申文炳,字國華,洛陽人也。父鄂,唐左千牛衛將軍。文炳長興中進士擢第,釋褐中正軍節度推官,歷孟、懷支使,鄆城、陝縣二邑宰,自澶州觀察判官入爲右補闕。晉開運初,授虞部員外郎知制誥,轉金部郎中充職。廣順中,爲學士,遷中書舍人、知貢舉。 《玉壺清話》:李慶,顯德中舉進士,工詩,有云:“醉輕浮世事,老重故鄉人。”樞密王樸以此一聯薦於申文炳。文炳知貢舉,遂爲第三人。 顯德五年秋,以疾解職,授左散騎常侍。六年秋,卒於家,時年五十。文炳爲文典雅,有訓誥之風。執性紓緩,待搢紳以禮,中年而卒,皆惜之。
扈載,少好學,善屬文,賦頌碑贊尤其所長。廣順初,隨計於禮部,文價爲一時之最,是歲升高等。載因遊相國寺,見庭竹可愛,作《碧鮮賦》題其壁。世宗聞之,遣小黃門就壁錄之,覽而稱善,因拜水部員外郎知制誥,遷翰林學士,賜緋。 《宋史·李蒨傳》:扈載以文章馳名,樞密使王樸薦令知制誥,除書未下,樸詣中書言之,蒨曰:“斯人命薄,慮不克享耳。”樸曰:“公在衡石之地,當以材進人,何得言命而遺才。”載遂知制誥、遷翰林學士,未幾卒。世謂樸能薦士,蒨能知人。 載已病,不能謝,居百餘日,乃力疾入直學士院。世宗憐之,賜誥還第,遣太醫視疾。年三十有六卒。載始自解褐至終才四年,而與劉袞皆有才無命,時論惜之。
劉袞,彭城人。神爽氣俊,富有文藻,繇進士第任左拾遺,與扈載齊名,年二十八而卒。
賈緯,真定獲鹿人也。 宋祁《景文集·賈令君墓誌銘》:賈氏自唐司空魏國公耽,世貫滄州南皮,子孫稍稍徙真定。五世祖諒,高祖瑾。曾祖處士諱初,有至性,疾世方亂,守鄉里,不肯事四方。祖諱緯。 少苦學爲文,唐末舉進士不第,遇亂歸河朔,本府累署參軍、邑宰。唐天成中,範延光鎮定州,表授趙州軍事判官,遷石邑縣令。緯屬文之外,勤於撰述,以唐代諸帝實錄,自武宗已下闕而不紀,乃採掇近代傳聞之事,及諸家小說,第其年月,編爲《唐年補錄》,凡六十五卷,識者賞之。 《景文集》:緯博學善詞章,論議明銳,一時諸儒皆屈。唐自武宗後,史錄亡散,君掇拾殘餘,爲《唐年補錄》數十萬言,敘成敗事甚悉,書顯於時。
晉天福中,入爲監察御史,改太常博士。緯常以史才自負,銳於編述,不樂曲臺之任,乃陳情於相座。又與監修國史趙瑩詩曰:“滿朝唯我相,秉柄無親讎,三年司大董,最切是編修,史纔不易得,勤勤處處求。愚從年始立,東觀思優遊,昔時人未許,今來虛白頭,春臺與秋閣,往往興歸愁,信運北闕下,不繫如虛舟。綿蕝非所好,一日疑三秋,何當適所願,便如升瀛洲。”未幾,轉屯田員外郎,改起居郎、史館修撰。又謂瑩曰:“《唐史》一百三十卷,止於代宗,已下十餘朝未有正史,請與同職修之。”瑩以其言上奏,晉祖然之,謂李崧曰:“賈緯欲修《唐史》,如何?”對曰:“臣每見史官輩言,唐朝近百年來無實錄,既無根本,安能編紀。”緯聞崧言,頗怒,面責崧沮己。崧曰:“與公鄉人,理須相惜,此事非細,安敢輕言。”緯與宰臣論說不已。明年春,敕修《唐史》,緯在籍中。月餘,丁內艱,歸真定。開運初,服闋,復起居郎,修撰如故,尋以本官知制誥。緯長於記注,應用文筆,未能過人,而議論剛強,儕類不平之,因目之爲“賈鐵嘴”。開運中,累遷中書舍人。契丹入京師,隨契丹至真定,後與公卿還朝,授左諫議大夫。緯以久次綸閣,比望丞郎之拜,及遷諫署,觖望彌甚。蘇逢吉監修國史,以緯頻投文字,甚知之,尋充史館修撰,判館事。乾祐中,受詔與王伸、竇儼修漢高祖實錄,緯以筆削爲己任,然而褒貶之際,憎愛任情。晉相桑維翰執政日,薄緯之爲人,不甚見禮,緯深銜之。及敘《維翰傳》:“身沒之後,有白金八千鋌,他物稱是。”翰林學士徐臺符,緯邑人也,與緯相善,謂緯曰:“切聞吾友書桑魏公白金之數,不亦多乎!但以十目所睹,不可厚誣。”緯不得已,改爲白金數千錠。
緯以撰述之勞,每詣宰執,懇祈遷轉,遇內難不果。太祖即位,改給事中,判館如故。先是,竇貞固奏請修晉朝實錄,既竟,亦望升擢。貞固猶在相位,乃上疏抗論除拜不平。既而以所撰日曆示監修王峻,皆媒孽貞固及蘇禹珪之短,歷詆朝士之先達者。峻惡之,謂同列曰:“賈給事家有士子,亦要門閥無玷,今滿朝並遭非毀,教士子何以進身!”乃於太祖前言之,出爲平盧軍行軍司馬。時符彥卿鎮青州,以緯文士,厚禮之。緯妻以緯左遷,駭惋傷離,病留於京。緯書候之曰:“勉醫藥,來春與子同歸獲鹿。”廣順二年春,緯卒。及訃至,妻一慟而終,果雙柩北歸,聞者嘆之。緯有集三十卷,目曰《草堂集》,並聽撰《唐年補錄》六十五卷,皆傳於世。
趙延乂,字子英,秦州人。曾祖省躬,以明術數爲通州司馬,遇亂避地於蜀。祖師古,黔中經略判官。父溫珪,仕蜀爲司天監。溫珪長於袁、許之術,兼之推步。王建時,深蒙寵待,延問得失,事微差跌,即被詰讓。臨終謂其子曰:“技術雖是世業,吾仕蜀已來,幾由技術而死,爾輩能以他途致身,亦良圖也。”延乂少以家法仕蜀,由廕爲奉禮部翰林待詔。蜀亡入洛,時年三十。天成中,得蜀舊職。延乂世爲星官,兼通三式,尤長於袁、許之鑑。清泰中,嘗與樞密直學士呂琦並宿於內廷,琦因從容密問國家運祚,延乂曰:“來年厄會之期,俟過別論。”琦訊之不已,延乂曰:“保邦在刑政,保祚在福德。在刑政則術士不敢言,奈際會諸公,罕有卓絕福德者,下官實有恤緯之僭。”其年,兼衛尉少卿。晉天福中,代馬重績爲司天監。契丹入京師,隨至鎮州,時契丹滿達勒爲帥,會漢高祖定兩京,控鶴都將李筠與諸校密謀劫庫兵,逐契丹,猶豫未決,謀於延乂,因假以術數贊成之。契丹既去,還京師,官秩如舊。廣順初,加檢校司徒,本官如故,太祖數召對焉。 《歐陽史》:周太祖自魏以兵入京師,召延乂問:“漢祚短促者,天數耶?”延乂言:“王者撫天下,當以仁恩德澤,而漢淫酷,刑法枉濫,天下稱冤,此其所以亡也。”是時太祖方以兵圍蘇逢吉、劉銖第,欲誅其族,聞延乂言悚然,因貸其族,二家獲全。 延乂善交遊,達機變,兼有技術,見者歡心。二年,授太府卿,判司天監事。其年夏初,火犯靈臺,延乂自言星官所忌,又言身命宮災並,未幾其子卒,尋又妻卒,俄而延乂嬰疾,故人省之,舉手曰:“多謝諸親,死災不可逭也。”尋卒,年五十八。贈光祿卿。
沈遘,字期遠,睢陽人也。父振,貝州永濟令,累贈左諫議大夫。遘幼孤,以苦學爲志,弱冠登進士第,釋褐除校書郎,由御史臺主簿拜監察御史,凡五遷至金部郎中,充三司判官。廣順中,以本官知制誥。世宗嗣位,擢爲翰林院學士,歲滿,拜中書舍人充職。顯德三年夏,扈從南征,遇疾歸,及京而卒。遘爲人謙和,勤於接下,每文士投贄,必擇其賢者而譽之,故當時後進之士多歸焉。
李知損,字化機,大梁人也。少輕薄,利口無行。樑朝時,以牒刺篇詠出入於內臣之門,繇是浪得虛譽,時人目之爲“李羅隱”。累爲籓鎮從事,入拜左補闕,歷刑部兵部員外郎、度支判官、右司郎中。坐受榷鹽使王景遇厚賂,謫於均州。漢初歸朝,除右司郎中,兼侍御史知雜事。廣順中,拜右諫議大夫。時王峻爲樞密使,知損以與峻有舊,遂指峻求使於江浙,峻爲上言。太祖素聞知損所爲,甚難之。峻曰:“此人如或辱命,譴之可也。”太祖重違其請,遂可之。知損既受命,大恣其荒誕之意,遂假資於人,廣備行李。及即路,所經州郡,無不強貸,又移書於青州符彥卿,借錢百萬。及在郵亭,行止穢雜。王峻聞而奏之,乃責授棣州司馬。世宗即位,切於求人,素聞知損狂狷,好上封事,謂有可採,且欲聞外事,即命徵還,遽與復資。數月之間,日貢章疏,多斥讟貴近,自謀進取,又上章求爲過海使。世宗因發怒,仍以其醜行日彰,故命除名,配沙門島。知損將行,謂所親曰:“餘嘗遇善相者,言我三逐之後,當居相位,餘自此而三矣,子姑待我。”後歲餘,卒於海中,其庸誕也如此。 《五代史補》:李知損,官至諫議大夫,好輕薄,時人謂之“李羅隱”。至於親友間往還簡牘,往往引里巷常談,謂之偶對。常有朝士奉使回,以土物爲贈,其意猶望卻回。知損覺之,且貽書謝之曰:“在小子一時間卻擬送去,恐大官兩羅裏更不將來。”乾祐中,奉使鄭州,時宋彥筠爲節度。彥筠小字忙兒,因宴會,彥筠酒酣,輒問曰:“衆人何爲號足下爲羅隱?”對曰:“下官平素好爲詩,其格致大抵如羅隱,故人爲號。”彥筠曰:“不然,蓋爲足下輕薄如羅隱耳。”知損大怒,厲聲曰:“只令公,人皆謂之宋忙兒,未必便能放牛。”滿座皆笑。
孫晟,本名鳳。 《南唐書》雲:孫忌,高密人,一名鳳,又名晟,少舉進士。 性陰賊,好奸謀。少爲道士,工詩,於廬山簡寂觀畫唐詩人賈島像,懸於屋壁,以禮事之。觀主以爲妖妄,執杖驅出之,大爲時輩所嗤。改儒服,謁唐莊宗於鎮州,授祕書省著作郎。 《南唐書》雲:豆盧革爲相,雅知忌,闢爲判官。 天成初,硃守殷據夷門叛,時晟爲幕賓,贊成其事。是時晟常擐甲露刃,以十數騎自隨,巡行於市,多所屠害,汴人爲之切齒。城陷,硃氏被誅,晟乃匿跡更名,棄其妻子,亡命於陳、宋間。 《歐陽史》雲:安重誨惡晟,以爲教守殷反者晟也,畫其像購之,不可得,遂族其家。晟奔於吳。 會同惡者送之過淮,吳人方納叛亡,即以僞官授之。晟亦微有詞翰,李昇僞尊楊溥爲讓皇之冊文,即晟之詞也,故江南尤重之。二十年間,累歷僞任,財貨邸第,頗適其意。晟以家妓甚衆,每食不設食機,令衆妓各執一食器,周侍於其側,謂之“肉檯盤”,其自養稱愜也如是。 《南唐書》雲:忌爲舒州節度使,治軍嚴,有歸化卒二人,正晝挺白刃入府,求忌殺之。入自西門,吏士倉卒莫能御。適忌閒行在東門,聞亂,得民家馬乘之,奔桐城。叛卒不得忌,乃殺都押衙李建崇而逸。忌坐貶光祿卿。
顯德三年春,王師下廣陵,江左驚窘,李景僞署晟爲司空,令奉貢於行在,世宗遣右常侍劉悅伴之,賜與甚厚。洎隨駕到闕,舍於都亭驛,禮遇殊優。每召見,飲之醇醴,問以江南事,晟但言:“吳畏陛下之神武,唯以北面爲求,保無二也。”先是,張永德守下蔡,素與李重進不協,每宴將校,多暴其短。一日,永德乘醉,乃大言重進潛蓄奸謀,當時將校無不驚駭,繇是人情大擾。後密遣親信乘驛上言,世宗不聽,亦不介意。一日,重進自壽陽去其部從,直指永德帳下,宴飲終日而去,自此人情稍安。時李景覘而知之,因密令人齎蠟書遺重進,勸爲不軌,重進以其蠟書進呈,世宗覽之,皆斥讟反間之言。世宗怒晟前言失實,因急召侍衛都虞候韓通令收晟下獄,與其從者百餘人皆誅之。 《南唐書》雲:世祖命都承旨曹翰護至右軍巡院,猶飲之酒,數酌,翰起曰:“相公得罪,賜自盡。”忌怡然整衣索笏,東南望再拜曰:“臣受恩深,謹以死謝。”從者二百人,亦皆誅死於東相國寺。 翌日,宰臣上謁,世宗親諭之,始知其事實。議者以晟昔構禍於樑民,令伏法於樑獄,報應之道,豈徒然哉!
晟性慷慨,常感李景之厚遇,誓死以報之。 《釣磯立談》雲:晟將命周朝,自知不免,私謂副使王崇質曰:“吾思之熟矣,終不忍負永陵一壞土,餘非所知也。” 及將下獄,世宗令近臣問以江南可取之狀,晟默然不對。臨刑之際,整其衣冠,南望金陵再拜而言曰:“臣惟以死謝。”遂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