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威,其先朔州人,近世徙家於太原。祖興,振武牙將。父堆金,事唐武皇爲先鋒使。重威少事明宗,自護聖軍校領防州刺史。其妻即晉高祖妹也,累封宋國大長公主。天福初,命重威典禁軍,遙授舒州刺史。二年,張從賓構亂,據汜水,晉高祖遣重威與候益率衆破之,以功授潞州節度使。與楊光遠降範延光於鄴城,改許州節度使,兼侍衛親軍馬步軍副指揮使,尋加同平章事。未幾,移鎮鄆州,遷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 《通鑑》:馮道、李崧屢薦重威之能,以爲都指揮使,充隨駕御營使。 及鎮州安重榮稱兵向闕,命重威御之,敗重榮於宗城。重榮奔據常山,重威尋拔其城,斬重榮首傳於闕下,授成德軍節度使。所得重榮家財及常山公帑,悉歸於己,晉高祖知而不問。至鎮,復重斂於民,稅外加賦,境內苦之 《通鑑》:重威所至黷貨,民多逃亡,嚐出過市,謂左右曰:“人言我驅盡百姓,何市人之多也!”
少帝嗣位,與契丹絕好,契丹主連年伐晉,重威但閉壁自守。部內城邑相繼破陷,一境生靈受屠戮,重威任居方面,未嘗以一土一騎救之。每敵騎數十驅漢人千萬過城下,如入無人之境,重威但登陴注目,略無邀取之意。開運元年秋,加北面行營招討使。二年,領大軍下新州、滿城、遂城。契丹主自古北口回軍,追躡王師,重威等狼狽而旋,至陽城,爲契丹所困。會大風狂猛,軍情憤激,府彥卿、張彥澤等引軍四出,敵衆大潰,諸將欲追之,重威曰:“逢賊得命,更望復子乎!”遂收軍馳歸常山。先是,重威於州內括借錢帛,吏民大被其苦,人情鹹怨,重以境內凋弊,十室九空,重威遂無留意,連上表乞歸朝,不俟報即時上路。朝廷以邊上重鎮,主帥擅離,苟有奔衝,慮失御備,然亦無如之何,即以馬全節代之,重威尋授鄴都留守。會鎮州軍食不繼,遣殿中監王欽祚就本州和市,重威私第有粟十餘萬斛,遂錄之以聞。朝廷給絹數萬匹,價其粟直。重威大忿曰:“我非反逆,安得籍沒耶!”三年冬,晉少帝詔重威與李守貞等率師經略瀛、鄚。師至瀛州城下,晉騎將樑漢璋與契丹接戰,漢璋死焉。重威即時回軍,次武強,聞契丹主南下,乃西趨鎮州,至中渡橋,與契丹夾滹水而營。十二月八日,宋彥筠、王清等率數千人渡滹沲,陣於北岸,爲敵所破。時契丹遊軍已至欒城,道路隔絕,人情危蹙,重威密遣人詣敵帳,潛布腹心。契丹主大悅,許以中原帝之,重威庸闇,深以爲信。一日,伏甲於內,召諸將會,告以降敵之意,諸將愕然。以上將既變,乃俯首聽命,遂連署降表,令中門使高勳齎送敵帳,軍士解甲,舉聲慟哭。是日,有大霧起於降軍之上。契丹主使重威衣赭袍以示諸軍,尋僞加守太傅,鄴都留守如故。契丹主南行,命重威部轄晉軍以從,既至東京,駐晉軍於陳橋,士伍飢凍,不勝其苦。重威每出入衢路,爲市民所詬,俯首而已。契丹下令括率京城錢帛,將相公私,雷同率配,重威與李守貞各萬緡,乃告契丹主曰:“臣等以十萬漢軍降於皇帝,不免配借,臣所不甘。”契丹主笑而免之。尋羣盜斷澶州浮樑,契丹乃遣重威歸籓。明年三月,契丹主北去,至相州城下,重威與妻石氏詣牙帳貢獻而回。
高祖車駕至闕,以重威爲宋州節度使,加守太尉。重威懼,閉城拒命,詔高行周率兵攻討,重威遣其子宏遂等告急於鎮州滿達勒,乞師救援,以宏遂爲質,滿達勒遣蕃將楊兗赴之。未幾,鎮州軍逐滿達勒,楊兗至洺州而回。十月,高祖親征,車駕至鄴城之下,遣給事中陳觀等齎詔入城,許其歸命,重威不納。數日,高祖親率諸軍攻其壘,不克,王師傷夷者萬餘人。 《宋史·杜漢徽傳》雲:從高行周討杜重威於鄴城,屢爲流矢所中,身被重創,猶力戰,觀者壯之。 高祖駐軍數旬,城中糧盡,屑麴餅以給軍士,吏民逾壘而出者甚衆,皆無人色。至是,重威牙將詣行宮請降,復遣節度判官王敏奉表請罪,賜優詔敦勉,許其如初。重威即遣其子宏遂、妻石氏出候高祖,重威繼踵出降,素服俟罪,復其衣冠,賜見,即日製授檢校太師、守太傅、兼中書令。鄴城士庶,殍殕者十之六七。先是,契丹遣幽州指揮使張璉,以部下軍二千餘人屯鄴,時亦有燕軍一千五百人在京師,會高祖至闕,有上變者,言燕軍謀亂,盡誅於繁臺之下,鹹稱其冤。有逃奔於鄴者,備言其事,故張璉等懼死,與重威膠固守城,略無叛志。高祖亦悔其前失,累令宣諭,許以不死。璉等於城上揚言曰:“繁臺之誅,燕軍何罪?既無生理,以死爲期。”璉一軍在圍中,重威推食解衣,盡力姑息。燕軍驕悍,憑陵吏民,子女金帛,公行豪奪。及重威請命,璉等邀朝廷信誓,詔許璉等卻歸本土。及出降,盡誅璉等將數十人,其什長已下放歸幽州,將出漢境,剽略而去。高祖遣三司使王章、樞密副使郭威,錄重威部下將吏盡誅之,籍其財產與重威私帑,分給將士。
車駕還宮,高祖不豫,既而大漸。顧命之際,謂近臣將佐曰:“善防重威。”帝崩,遂收重威,重威子宏璋、宏璉、宏傑誅之。詔曰:“杜重威猶貯禍心,未悛逆節,梟音不改,虺性難馴。昨朕小有不安,罷朝數日,而重威父子潛肆兇言,怨謗大朝,扇惑小輩;今則顯有陳告,備驗奸期。既負深恩,須置極法,其杜重威父子並處斬。所有晉朝公主及外親族,一切如常,仍與供給。”重威父子已誅,陳屍於通衢,都人聚觀者詬罵蹴擊,軍吏不能禁,屍首狼籍,斯須而盡。
宏璉,重威之子也,累官至陳州刺史。 《隆平集》:党進,幼爲天雄軍節度使杜重威奴,重威愛其淳謹,雖長,猶令與婢妾雜侍。重威敗,周祖得之,以爲鐵騎都虞候。重威之後寒餓,進常分俸以給,士大夫或愧焉。
李守貞,河陽人也。少桀黠落魄,事本部爲牙將。晉高祖鎮河陽,用爲典客,後移數鎮,皆從之。及即位,累遷至客省使。天福中,李金全以安州叛,淮夷入寇,晉高祖命馬全節討之,守貞監護其軍,賊平,以守貞爲宣徽使。少帝即位,授滑州節度兼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未幾,改侍衛都虞候。開運元年春,敵衆犯澶、魏,少帝幸澶州,契丹主遣滿達勒以奇兵由鄆州馬家口濟河,立柵於東岸,守貞率師自澶州馳赴之。契丹大敗,溺死者數千人,獲馬數百匹,偏裨七十餘人。有頃,敵退。晉少帝還京,以守貞爲兗州節度使,依前侍衛都虞候。五月,以守貞爲青州行營都部署,率兵二萬東討楊光遠,命符彥卿爲副。十一月,光遠子承勳等乞降,守貞入城,害光遠於別第。光遠有孔目官吏宋顏者,盡以光遠財寶、名姬、善馬告於守貞,得之置於帳下。近例,官軍克復城隍,必降德音,洗滌瑕穢,時樞密使桑維翰以光遠同惡數十輩潛竄未出,搜索甚急,故制書久不下。或有告宋顏匿於守貞處者,朝廷取而殺之,守貞由是怨維翰。時行營將士所給賞賜,守貞盡以黦茶、染木、姜藥之類分給之,軍中大怨,乃以帛包所得物,如人首級,目之爲守貞頭,懸於樹以詛之。守貞班師,加同平章事,以楊光遠東京第賜之。守貞因取連宅軍營,以廣其第,大興土木,治之歲餘,爲京師之甲。行幸賜宴,恩禮無比。
開運二年春,契丹以全軍南下,前鋒至相州湯陰縣,詔守貞屯滑州。少帝再幸澶州,以守貞爲北面行營都監,與招討使杜重威北伐,洎獲陽城之捷,遂收軍而還。四月,車駕還京,以守貞爲侍衛副都指揮使,移鎮宋州,加檢校太師。三年春,詔守貞率師巡邊。至衡水,獲鄚州刺史趙思英而還。居無何,代高行周爲侍衛親軍都指揮使,移鎮鄆州,意頗觖望。會宰臣李崧加侍中,守貞謂樞密使直學士殷鵬曰:“樞密何功,便加正相!”先是,桑維翰以元勳舊德爲樞密使,守貞位望素處其下,每憚之,與李彥韜、馮玉輩協力排斥,維翰竟罷樞務。李崧事分疏遠,守貞得以凌蔑。其年夏,契丹寇邊,以守貞爲北面行營都部署。少帝開曲宴於內殿,以寵其行,教坊令人獻語云:“天子不須憂北寇,守貞面上管幽州。”既罷,守貞有自負之色,以其言誇詫於外。既而率兵至定州北,與契丹偏師遇,斬蕃將嘉哩而還。九月,加兼侍中。會契丹遣瀛州刺史僞降於少帝,請發大軍應接,朝廷信之。十月,詔杜重威爲北面行營招討使,以守貞爲兵馬都監,知幽州行府事。先是,守貞領兵再由鄴都,杜重威厚加贈遺,曲意承迎,守貞悅之,每於帝前稱舉,請委征討之柄。至是,守貞、重威等會兵於鄴,遂趨瀛州,瀛州不應。貝州節度使樑漢璋爲蕃將高牟翰所敗,死之,王師遂還。師至深州,聞契丹大至,乃西趨鎮州,至滹沲之中渡,與敵相遇,官軍營於滹水之南。未幾,敵騎潛渡至欒城,斷我糧路,尋則王清戰死,杜重威遂與守貞歸命契丹,授守貞司徒,依前鄆州節度使,從契丹至汴。時京輦之下,契丹充斥,都人士庶,若在塗炭。二帥出入揚揚,市人詬之,略無慚色。有頃,河北及京東草寇大起,澶州浮橋爲羣賊所斷,契丹主甚恐,乃命諸帥各歸本鎮,守貞遂赴汶陽。高祖入汴,守貞懼而來朝,授守貞太保,移鎮河中。居無何,高祖晏駕,杜重威被誅,守貞愈不自安,乃潛畜異計。
乾祐元年三月,先致書於權臣,布求保證,而完城郭,繕甲兵,晝夜不息。守貞以漢室新造,嗣君才立,自謂舉無遺策,又有僧總倫者,以佔術幹守貞,謂守貞有人君之位, 《通鑑》:浚儀人趙修己,素善術數,自守貞鎮滑州,署司戶參軍,累從移鎮。爲守貞言:“時命不可妄動。”前後切諫非一,守貞不聽,乃稱疾歸裏。 未幾,趙思綰以京兆叛,遣使奉表送御衣於守貞,守貞自謂天時人事合符於己,乃潛結草賊,令所在竊發,遣兵據潼關。 《宋史·王繼勳傳》:李守貞之叛,令繼勳據潼關,爲郭從義所破。 朝廷命白文珂、常思等領兵問罪,復遣樞密使郭威西征。官軍初至,守貞以諸軍多曾隸於麾下,自謂素得軍情,坐俟扣城迎己,及軍士詬噪,大失所望。 《宋史·馬全義傳》:李守貞鎮河中,召置帳下。及守貞叛,周主討之,全義每率敢死士夜出攻周祖壘,多所殺傷。守貞貪而無謀,性多忌刻,全義累爲畫策,皆不能用。 俄而王景崇據岐下,與趙思綰遣使推奉,守貞乃自號秦王,思綰、景崇皆受守貞署置。又遣人齎蠟彈於吳、蜀、契丹,以求應援。 馬令《南唐書·硃元傳》:守貞以河中反,漢命周太祖討之,元與李平奉守貞表來乞師,未復而守貞敗。 既而城中糧盡,殺人爲食。召總倫詰其休咎,總倫至曰:“王自有天分,人不能奪。然分野災變,俟磨滅將盡,存留一人一騎,即王鵲起之際也。”守貞深以爲信。洎攻城,守貞欲發石以拒外軍,砲竿子不可得,無何,上游泛一筏至,其木悉可爲砲竿,守貞以爲神助。又嘗因宴會將佐,守貞執弧矢,遙指一虎舐掌圖曰:“我若有非常之事,當中虎舌。”引弓一發中之,左右拜賀,守貞亦自負焉。 《宋史·吳虔裕傳》:周祖討三叛,以虔裕爲河中行營都監,率護聖諸軍五千以往。李守貞出兵五千餘,設梯橋,分五路於長連城西北以御周祖。周祖令虔裕率大軍橫擊之,蒲人敗走,奪其梯橋,殺傷大半。
及周光遜以西寨降,其勢益窘,人情離散。官軍攻城愈急,守貞乃潛於衙署多積薪芻,爲自焚之計。二年七月,城陷,舉家蹈火而死。王師入城,於煙中獲其屍,斷其首函之,並獲數子二女,與其黨俱獻於闕下。隱帝御明德樓受俘馘,宣露布,百僚稱賀。禮畢,以俘馘徇於都城,守貞首級梟於南市,諸子並賊黨孫願、劉芮、張延嗣、劉仁裕、僧總倫、靖?餘、張球、王廷秀、焦文傑、安在欽等並磔於西市,餘皆斬之。 《五代史闕文》:符後先適河中節度使李守貞之子崇訓。守貞嘗得術士,善聽聲,知人貴賤,守貞舉族悉令術士聽之,獨言後大富貴,當母儀天下。守貞信之,因曰:“吾婦尚爲皇后,吾可知也。”遂謀叛。及城陷,後獨免,周祖爲世宗娶之,顯德中,冊爲後。
趙思綰,魏府人也。唐同光末,趙在禮之據魏城也,思綰隸於帳下,累從之。在禮卒,趙延壽籍其部曲,盡付於其子贊,思綰即其首領也。高祖定河、洛,贊自河中移京兆尹。贊以久事契丹,常慮國家終不能容,乃與鳳翔侯益謀,引蜀兵爲援,又令判官李恕入朝請覲,贊不待報赴闕,留思綰等數百人在京兆。會高祖遣王景崇等西赴鳳翔,行次京兆,時思綰等數百人在焉。思綰等比是趙在禮御士,本不刺面,景崇、齊藏珍既至京兆,欲令文面,以防逋逸。景崇微露風旨,思綰厲聲先請自刺,以率其下,景崇壯之。藏珍竊言曰:“思綰粗暴難制,不如殺之。”景崇不聽,但率之同赴鳳翔。朝廷聞之,遣供奉官王益部署思綰等赴闕。思綰既發,行至途中,謂其黨常彥卿曰:“小太尉已入他手,吾輩至,則並死矣。”小太尉蓋謂趙贊也。彥卿曰:“臨機制變,子勿復言!”王益至永興,副使安友規、巡檢使喬守溫出迎,於郊外離亭置酒。思綰前曰:“部下軍士已在城東安下,緣家屬在城,欲各將家今夜便宿城東。”守溫等然之。思綰等辭去,與部下並無兵仗,才入西門,有州校坐門側,思綰遽奪其佩劍,即斬之。其衆持白挺殺守門軍士十餘人,分衆守捉諸門。思綰劫庫兵以授之,遂據其城,時乾祐元年三月二十四日也。翌日,集城中丁壯得四千餘人,浚池隍,修樓櫓,旬浹之間,戰守皆備。尋遣人送款於河中,李守貞遣使齎僞詔授思綰晉昌軍節度使、檢校太尉。朝廷聞之,命郭從義、王峻帥師伐之。及攻其城,王師傷者甚衆,乃以長塹圍之。經年糧盡,遂殺人充食。思綰嘗對衆取人膽以酒吞之,告衆曰:“吞此至一千,即膽氣無敵矣。” 《太平廣記》:賊臣趙思綰自倡亂至敗,凡食人肝六十六,無不面剖而膾之。
二年夏,食既盡,思綰計無從出,時左驍衛上將軍致仕李肅寓居城中,因與判官程讓能同言于思綰曰:“太尉比與國家無嫌,但負罪懼誅,遂爲急計。今朝廷三處用兵,一城未下,太尉若翻然效順,率先歸命,以功補過,庶幾無患。若坐守窮城,端然待斃,則何貴於智也。” 《洛陽搢紳舊聞記》:趙思綰主藍田副鎮,有罪已發。李公肅時爲環衛將兼雍耀三白渠使、雍耀莊宅使、節度副使,權軍府事,護而脫之,來謝於李公。公歸宅,張夫人詰之曰:“趙思綰庸賤人,公何以免其過?既來謝,又何必見之乎?”曰:“某比不言,夫人問,須言之。思綰者雖賤類,審觀其狀貌,真亂臣賊子,恨位下未有朕跡,不然,除去之,可也。”夫人曰:“既不能除去,何妨以小惠啖之,無使銜怨。”自後夫人密遣人令思綰之妻來參,夫人厚以衣物賜之,前後與錢物甚多。及漢朝,公以上將軍告老歸雍。未久,思綰過雍,遂閉門據雍城叛,衣冠之族,遭塗炭者衆,公全家免禍。終以計勸思綰納款,遂拔雍城。 思綰然之,即令讓能爲章表,遣牙將劉成琦入朝。制授思綰華州留後、檢校太保,以常彥卿爲虢州刺史,遣內臣齎官告國信賜之。既受命,遲留未發。郭從義、王峻等籌之曰:“狼子野心,終不可用,留之必貽後悔耳!”既而從義、王峻等緩轡入城,陳列步騎至牙署,遣人召思綰曰:“太保登途,不暇出祖,對飲一杯,便申仳別。”思綰至,則執之,遂斬於市,並族其家。 《東都事略·郭從義傳》雲:思綰困甚,從義遣人誘之,佯許以華州節鉞。思綰信之,遂開門送款,從義入城,思綰謁見,即遣武士執之。 思綰臨刑,市人爭投瓦石以擊之,軍吏不能禁。是日,並部下叛黨新授虢州刺史常彥卿等五百餘人並誅之。籍思綰家財,得二十餘萬貫,入於官。始思綰入城,丁口僅十餘萬,及開城,惟餘萬人而已,其餓殍之數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