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濟公禪師把白狗叫過來,把四個火燒給白狗吃了,白狗搖頭擺尾,前躥後跳。和尚找花轎娶拿紅頭繩、白粉、兩個耳兜拴上,又用紅頭繩把白狗的嘴一系,拿胭脂粉瞼上一抹,把裙衫短襖給白狗一穿,把紅繡鞋給白狗後爪一穿,和尚口唸:“奄嘛呢叭迷哞!”用手一抹白狗的瞼,和尚說:遍體白毛烏嘴,搖頭擺尾發威。晝防門戶夜盼偷,主人寒苦不悔。
好犬不亂吠,今夜同入香閨。貧僧點化你變蛾眉,要你報應花花太歲。和尚用法術點化了白狗。趙斌、梅成玉再一看,白狗坐在那裏,真是變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趙斌、梅成玉二人喜出望外。趙斌先去到錢塘關把船僱好,回來同和尚開懷暢飲,直喝到天有掌燈以後,只聽外面鼓樂喧天,花轎來了。書中交代;陸炳文給梅成玉派人送了銀子去,隨後他坐轎拿着美人圖,到王勝仙家去。一見王勝仙,陸炳文說:“老師大喜!”王勝仙自從火燒了合huan樓,他只當把美人燒死,心中實深想念,並無一刻忘懷,煩的了不得。今天聽陸炳文一來說大喜,王勝仙說:“我喜從何來?”陸炳文說:“門生已給老師訪着一個美人,已然說妥。這位姑娘有自己畫的行樂圖喜容,老師看了這軸畫,跟人一般不二。”王勝仙打開美人圖一看,說;“世上哪有這樣的美人?”陸炳文說:“現在就有,我都給老師辦妥了,乃是青竹巷二條衚衕,梅成天的妹妹,定現今天晚上,拿轎子就替老師娶過來,一見就知道了。”王勝仙他本是酒色之徒,一聽這話,說;“賢契,你這樣替我勞神,我實在抱槐。”陸炳文說:“只要老師能護庇我,把竇永衡放了,別丟官職就得了。”王勝仙說:“那倒是小事一段,好外,好辦!來人擺酒!”一面同陸炳文開懷暢飲,一面遣家人即刻親。只要有錢好辦事,少時就皆齊備,懸燈結彩,鼓樂喧天,花轎奔青竹巷二條衚衕來了。和尚先安置好了,見花轎到門口,和尚把門關上,叫吹打吹打,外面就吹打。和尚說:“吹大開門。工尺上柳青娘,撲粉蝶。”和尚說:“完了,要喜包。”要了無數的包,和尚這才跑進來,叫梅成玉說:“新人上轎,轎子堵門口上忌生人。”轎伕答應,把轎子搭到門口,和尚攙白狗上了轎。有和尚的法術,治的白狗不能動,在轎子裏坐着,吹吹打打,搭着轎子,來到王勝仙家。有婆子掀簾把白狗攙下轎,王勝仙一看,果然是美人真白,腳底下真小。拜了天地,王勝仙喜悅非常,一坐帳,桌上擺着成席的酒,大家讓新人吃,新人也不言語也不吃。大家瞧着是美人,是有和尚那點法術,治的要動也不能動。瞧這一屋子的生人,它這氣大了,擺着一桌子吃的,也張不開嘴,白狗淨生氣。直到天有二鼓以後,陸炳文說:“老師請入洞房罷,少時門生也要回去,明天再來道喜。”王勝仙來到屋中一瞧,美人坐着也不言語,婆子要給新人脫衣裳,過來剛一解紐子,把白狗捆嘴的繩兒碰脫了。王勝仙這個時節說:“婆子你等去罷。”婆子都退出來。王勝仙趕過去,說:“美人你不必害臊,這乃是人間大道理,你我是夫婦。”說着話,這小子淫心已動,過去一摟白狗,他要跟白狗親嘴。本來白狗正有氣呢,照定王勝仙臉上一嘴,把王勝仙的鼻子咬掉了,白狗也現了原形,把衣裳連咬帶撕,往外就跑。王勝仙疼的亂滾,說:“狗精!”家人嚇得都跑了,也沒人敢攔狗。狗跑之後,纔有人把王勝仙的鼻頭子撿起來,趁勢熱血給他粘上,再找陸炳文。陸炳文早已聽見說,跑回衙門,派人再拿梅成玉,已剩了空房子。王勝仙這件事也瞞不住了,大家都說這是陸炳文的奸計,安心陷害。王勝仙這件事一回稟秦丞相,秦丞相勃然大怒,說:“本來我兄弟就無知,陸炳文還引誘他?這廝深爲可恨!”秦相遞折本一參他,說:“他放走了大盜竇永衡,捕務廢弛,行同市儈,有忝官箴,任意胡爲。”聖上旨議下,將陸炳文即行革職,永不敘用。陸炳文雖然革了職,這一任刑廷,他總剩十萬八萬的銀子。他自己帶着夫人、少爺、小姐,打點行囊褥套,肩馱轎車輛,由臨安起身,迴歸南京。這天馱轎車輛正往前走,走到翠雲峯山下,忽然出來數十個嘍兵,把去路擋住,一聲喊嚷:“對面的綿羊孤雁,趁此留下買路金銀,放你逃生。如要不然,叫你等人財兩空。”陸炳文一想,趕緊催馬往前走,拿了一個名片子,說:“你們寨主貴姓?”唉兵說:“我們大寨主叫笑面貔貅周虎。”陸炳文說:“勞衆位駕,拿我的名片子,就提我是京營殿帥陸炳文,卸任歸家,特意繞道來給你寨主請安,就說我要借山一行。”哄兵拿着名片到山上一回稟,周虎、高順、高珍三位寨主彼此盤問,都不認識。竇永衡一聽是陸炳文,不由得怒從心上起,惡向服邊生,說:“三位寨主既不認識,這可活該,陸炳文是我的仇人,該當今天報仇雪恨。”說着話,竇永衡抄起一把刀來,就要往山下夠奔。笑面貔貅周虎說:“竇兄臺且慢,你跟他有什麼仇,你細細說。”竇永衡就把臨安被他所害之故,從頭至尾一說。周虎說:“既是你跟他有這樣仇,你倒不必下山殺他,他一死也就算完了,那也不算報仇。我倒有個主意,也不便要他的命,我下山把他讓上山來,用好言把他安慰了,我這三個人就說送他一程,把他押到慈雲觀,送到祖師爺那裏去。把他的妻子女兒,叫祖師爺愛給誰給誰,祖師爺那裏有乾坤所婦女營。把陸炳文留在那裏,叫他伺候衆人,沒事就打他一頓零碎挫辱他,比殺他還好。山寨就煩你們二位給照料,我兄弟三人回頭就把他送了走。”竇永衡一想也好,說:“我見他不見?”周虎說:“你就不便見他了,我下山去見他。”說罷,周虎同高順、高珍三人一同下山。陸炳文正在這裹着急,周虎來到近前,說:“原來是大人駕到,小可未曾遠迎,當面謝罪。”陸炳文趕緊說:“寨主在上,我陸炳文有禮!今日借山一行,改日必來答謝。”周虎說:“大人今天既來到敝山,請至山寨少敘,大人必須要賞臉。”陸炳文心中是害怕,又不敢說不去,三位寨主立刻派嘍兵牽馬上山。同陸炳文來到山寨之內,分賓主落座,陸炳文說:“未領教三位賽主尊姓?”周虎三人各通了名姓,趕緊吩咐擺酒,款待陸炳文。周虎說:“大人這是從哪來?”陸炳文說;“我是由臨安城要回金陵上元縣。”周虎說:“今天你我一見有緣,回頭我弟兄三人送大人一程。”陸炳文說:“不敢頓勞各位寨主這樣分心。”周虎說:“大人不必太謙,我三人是要送的。”吃喝完畢,這三位寨主帶着一百嘍兵,送陸炳文走下了翠雲峯,就奔常州府慈雲觀去了。這山上就剩下竇永衡、周堃二人。照料山寨的事情。周堃說:“姐丈,這一來陸炳文可遭報應了,總算他是害人反害己。現在你我弟兄還是怎樣?”奏水衡說:“雖然你我報了仇,但只一件,咱們本是安善良民,守分百姓,被事所擠,擠得無奈,現在已佔山落草爲寇。終歸你我還得想主意,這恐不是常法。”弟兄二人就在山中過了五六天。這天忽然有嘍兵上山來報;“回稟寨主,現在山下有一人,堵住山口大罵,要走路的金銀,如不給送下山去,殺上山來,殺個雞犬不留。”竇永衡、周堃一聽,道:“這事可太難了,人家當山大王,講究斷路劫人。這倒有人來找山大王要銀子,真是欺我太甚!”二人立刻抄兵刃,翻身上馬,領嘍兵撞下山來。不知山下要走路金銀之人是誰,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