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曰:“剛者折,柔者卷。故季由以強梁死,宰我以柔弱殺。使二子不學,未必不得其死。何者?矜己而伐能,小知而巨牧,欲人之從己,不能以己從人,莫視而自見,莫賈而自貴,此其所以身殺死而終菹醢也。未見其爲宗廟器,睹其爲世戮也。當此之時,東流亦安之乎?”
文學曰:“騏驥之挽鹽車垂頭於太行之阪,屠者持刀而睨之。太公之窮困,負販於朝歌也,蓬頭相聚而笑之。當此之時,非無遠筋駿才也,非文王、伯樂莫知之賈也。子路、宰我生不逢伯樂之舉,而遇狂屠,故君子傷之,若“由不得其死然”,‘天其祝予’矣。孔父累華督之難,不可謂不義。仇牧涉宋萬之禍,不可謂不賢也。”
大夫曰:“今之學者,無太公之能,騏驥之才,有以蜂蠆介毒而自害也。東海成?,河東胡建是也。二子者以術蒙舉,起卒伍,爲縣令。獨非自是,無與合同。引之不來,推之不往,狂狷不遜,忮害不恭,刻轢公主,侵陵大臣。知其不可而強行之,欲以幹名。所由不軌,果沒其身。未睹功業所至而見東觀之殃,身得重罪,不得以壽終。狡而以爲知,訐而以爲直,不遜以爲勇,其遭難,故亦宜也。”
文學曰:“二公懷精白之心,行忠正之道,直己以事上,竭力以徇公,奉法推理,不避強御,不阿所親,不貴妻子之養,不顧私家之業。然卒不能免於嫉妒之人,爲衆枉所排也。其所以累不測之刑而功不遂也。夫公族不正則法令不行,肱肱不正則奸邪興起。趙奢行之平原,范雎行之穰侯,二國治而兩家全。故君過而臣正,上非而下譏,大臣正,縣令何有?不反諸己而行非於人,執政之大失也。夫屈原之沉淵,遭子椒之譖也;管子得行其道,鮑叔之力也。今不睹鮑叔之力,而見汨羅之禍,雖欲以壽終,無其能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