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石民信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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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不接到你的信了,也久未寫信給你了。我近來倒病了一場,千萬不要擔心,我害的只是風寒,但是卻躺了兩天,病中讀小山詞,恨足下不在此間,無法長談他的詞。我覺他的詞勝過他的父親,無論多麼有詩情,宰相恐怕總寫不出好東西來。其他的話太多了,容面敘吧!

  前日下個決心,把 Baudelaire 詩(M. L 的)買回來,深恨讀之太晚,但是我覺得他不如 E·A·Poe(當然是指他的小說),Poe 雖然完全講技巧,他書裏卻有極有力的人生,我念 Baudelaire 總覺得他固然比一切人有內容得多,但是他的外表彷彿比他的內容更受他的注意,這恐怕是法國人的通病吧!我近來稍稍讀幾篇法國人東西,總覺他們太會寫文章了,有時反因此而把文章的內容忽略了。前天見到廢君,我說,覺得 Baudelaire 的東西還不夠濃,無論如何,不如 Dostoivsky、Gorky 等濃。法國人是講究 Style 的人們,他們東西彷彿 Stevenson 的文字,讀久令人膩。我覺得文學裏若使淡,那麼就得淡極了,近乎拈花微笑的境界,若使濃,就得濃得使人通不了氣,像 Gogol 及朵氏的《Kara 兄弟》那樣,詩人以爲如何?這當然是吹毛,小弟好信口胡說,足下之所深知也。

  話說回來,讀了 Baudelaire(現在還只讀了半部周官),我對於娼妓概念又有些變故了,她們的確偉大得很,使我老記着,前日在一家書店的廣告上碰到一幅圖,畫 Baudelaire 灌溉“惡之花”,覺得很有意思,特剪下寄上。請你回封長信吧!即祝

  早上天天起來運動,以便長壽!

弟 遇春 頓首
十月廿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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