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石民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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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得來函,說到我是個神經過敏的人,我不禁打一個寒噤,我其真將犯迫害狂這類的病而成仙乎?這恐怕又是神經過敏的一個現象。老闆既說現在不能印書,所以我那本書也等再積厚些時再談。但是你那篇序是預約好了,無法躲避的。

  雁君昨日來說,要南飛了。這消息你當然是喜歡聽的,但是這位先生之事亦難言矣,請你不要太高興了,否則空歡喜一場,的確是苦事。

  朱森又有年底北上之信,你來這兒過年嗎?北方的冬天是極有意思的,她的情調彷彿黃山谷的詩,孤峭真摯,你想起來大概會戀念吧!

  現在有一件事要託你,我一位同鄉,北大同學劉先生譯了Anatole France 的□□□□(原文此處爲□),這本書是法朗士的童年回憶錄,他譯後由我用英文對一下,錯處大概是不會多吧!不過,因爲是他的處女譯,所以譯筆上有些毛病,請你斟酌一下,若使可登,那麼最好能夠早些登在《北新》,因爲他是經濟上有困難的人。

  《駱駝草》大概會繼續下去,這點得更正一下。我近來常感到心境枯燥,有些文章我非常想寫,但是一拿筆來總感到一團難過,寫出後也常自己不喜歡,大有“吟罷江山氣不靈,萬千種話一燈青”之概,可惜的是,我壓根未吟過江山,彩筆始終未交給我過,現在卻忽然感到被人拿去了,這真是個小人物的悲哀。恐怕一個人的disillusion 有幾個時期,起來是念不下書了,其次是寫不出東西了,於是剩下個靜默——死的寂然。

  下科再來。並祝

健康

弟 遇春 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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