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通函。然君行踪,我都在屏兄函中了悉一切矣。
屏兄与武君邀我在济南一会,既懒且病,遂未能如愿。近中觉此事甚对不住屏兄。顷又得屏兄在京直馆所寄书,敬悉伯母既欠安,屏兄亦抱病。不知刻下都已卜勿药否。甚望拨冗赐书为盼!
我直到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回家望望荫庭好呢?还是留青避暑好呢?因为这个,心身两方面,俱十分不自在。临来的时节,我对荫庭说道:“再有四个月,我便来看你。”她正抱着小女儿,便轻轻地向我一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个ㄅㄞ!”我如暑假不回家,太对不起荫庭了。不过回了家,也对不起自己啊!这实在是难以两全的事。(注:ㄅㄞ是故乡方言中之语助词,当是“吧”的转声。“你这个ㄅㄞ”四字,就是“你这样的人,哪里靠得住”的意思。)
前晚与昨晚,开始写了一篇东西,叫作《浮沉》,怕不能成功。近来创作的欲望和能力,都比以前减少。这怕就是我的衰老的来临吧!一月来看了许多法国及俄国小说——英译的和汉译的。受影响最大的,要算柴霍夫集了。这个《浮沉》,如果写完,色彩和布置,一定和从前的东西不一样。
不知为什么越长越没出息。自己时常要谈爱情。在通信、言谈、作文、思想……中都点染上不少的爱情色彩。
此祝居安
顾随敬启 七,五
请替我给伯母请安,并问屏兄痊安。